一路上,季昌寧把各種情況都預計到了。


    若是裴書臣不肯接受他的醫治,又或是自己又氣到裴書臣……


    再或者裴書臣質問他為何監視裴府……


    一切的一切……


    他都可以解決,隻要能救裴書臣。


    可他獨獨沒往自己身上想,甚至在趕路的過程中,都忘了今日是他的生辰,明明前一刻,他還在心裏安慰自己,讓自己休息一天的。


    哪怕是在門前的那一刻,他都在想,還有什麽是自己沒有想全的。


    直至開門的那一瞬——


    “兒臣參見父皇——”


    耳邊隻剩下季祈永的行禮之聲。


    其餘人都好好的站在他麵前,尤其時序政笑嘻嘻的望著他。


    一時之間,季昌寧不知道作何感觸。


    “來了——就進來吧,還停在門口做什麽——”


    裴書臣端著一盤橘子餅,放在桌上,從始至終也沒看他。


    季昌寧微微一愣,他懷疑了侍衛傳錯消息,也懷疑了時序政故意戲弄他,唯獨沒想過那一桌菜,是為自己做的。


    秋庭桉有些不滿,你發愣便發愣,讓我家孩子還鞠著躬算什麽。


    “陛下,永兒還在行禮。”


    季昌寧這才反應過來,擺擺手,“起來吧。”


    “是——”


    季祈永看向秋庭桉,乖乖到秋庭桉身邊,他本想坐下,但一看季昌寧在,他有些猶豫。


    畢竟他和季昌寧,還真不太熟……


    秋庭桉懶得理季昌寧,直接拉下季祈永坐在自己腿上,順順毛。


    裴書臣看季昌寧還杵在門口發愣,微微蹙眉,“還用老夫說第二遍麽——”


    季昌寧覺得有些不太自在,這麽多人……


    索性看見裴書臣沒事,便抬手微微行禮,“既然裴老無礙,朕便先走了。”


    “無礙……”裴書臣蹙眉看向時序政,又轉頭看向季昌寧,“今日是給你過生辰,你走上哪去——”


    過生辰?誰?


    我……?


    “我這不是怕你不來嗎?就……”時序政摸摸鼻子,伸手去拽季昌寧,“我們大家都給你準備禮物了嗷,你不能走。”


    時序政算是生拉硬拽,把季昌寧拖進來。


    “我……給您添麻煩了……其實也不用的……”


    季昌寧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畢竟前幾天剛同裴書臣吵過架,他也有些不知該怎麽麵對裴書臣。


    “先坐吧——”


    裴書臣指了指旁邊的空位,季昌寧猶豫了片刻,還是跟從前一樣,選擇了一個離裴書臣遠一點的位置,緩緩走過去坐下。


    按照師門規矩,他這個大師兄是該坐師長手邊位置的。


    但是裴書臣一直不喜他,所以他一直也離得遠遠的,或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裴書臣看著季昌寧,輕歎了口氣,打破沉默道:“前些日子的事情,莫要放在心上。”


    季昌寧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他從未想過裴書臣會主動提起那件事。


    “裴老,是朕的錯,朕不該……”


    “來這還擺你皇帝的架子——?”


    是在點他稱呼的問題,季昌寧隨即作揖,“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裴書臣擺了擺手,“罷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不說那些煩心事。”


    桌上擺滿了佳肴,還有一盤裴書臣剛剛做好的橘子餅。


    季昌寧張了張嘴,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卻又覺得不知該說什麽好。


    分明剛剛在宴會上,對著大臣們,還應答如流。


    時序政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打破了這略顯尷尬的沉默,“這些菜,都是師父親自做給你的。”


    “橘子餅,嚐嚐——”


    其實時序政也有一瞬,覺得不對勁兒,為何從未見季昌寧書案果盤出現過橘子。


    但也隻是一瞬,季昌寧已經吃下去了。


    “好吃的……”


    “謝謝您……”


    季祈永看著季昌寧如此模樣,有些好奇的往秋庭桉邊上靠了靠:


    “父皇與翁翁不熟嗎?”


    秋庭桉輕輕拍了一下季祈永的腦袋,“小孩子別多問。”


    季祈永吐吐舌頭,卻還是偷偷地看著季昌寧和裴書臣。


    “永兒構建之術很好,這次也是給你做了份禮物。”


    季祈永接到裴書臣目光,乖乖去按開了機關。


    巨型的燈彩,緩緩運作起來,裴書臣這一天的改良,裏麵的人物更加栩栩如生,動作也十分流暢。


    季昌寧微微一愣,他看著燈彩運作下,所演示的畫麵。


    眼眶有些泛酸,嘴角卻是微微勾了起來。


    他看見了……那一家人裏有他的位置……


    這是他見過最好的燈彩,也最為精致,也是他收到過的最好的生辰禮物。


    就是……


    時序政瞧著他感動,偷偷靠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角。


    “哥哥,報銷嗎?花了我好幾萬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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