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額間點了一滴墨點。


    關悟扶額:好吧,這應該是自己心裏想的那個意思。


    人頭下方是根奇奇怪怪的豎線。


    關悟忍俊不禁。


    月石湊上前瞅了瞅白紙,一口茶水噴出老遠:「我的娘嘞,這畫的莫非是個蘿蔔不成?」


    關掌櫃瞅了瞅店內,也伸長了脖子到月石身前低語,生怕被屋中的人聽見,


    「老生也不知這畫上是個什麽東西,隻是那拿了紙來的大漢說是推薦信。月石公子你評評理,世上哪有推薦信是寫成這幅模樣的?」


    月石配合掌櫃的動作亦是小聲道:「這人難道是來搗亂的?」


    「難說,」掌櫃臉上那小八字鬍上都寫了為難,


    「那大漢長得滿臉兇狠,麵無表情。腰間配有一把長劍,那劍上寒風瑟瑟,極是駭人。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安心做夥計的人!」


    「那,要不我進去看看,把人踢出來。」


    月石挽了挽衣袖,說幹就幹。


    關悟攔住準備進門打人的月石:「不要魯莽,待我進去看看再說。」


    說完掀袍跨進店內,月石與掌櫃跟隨其後。


    血滴子手足無措的站在店中。


    見到掌櫃拿了信件出去之後迎進店來的兩位公子,他微微拱手見禮,隻是臉色尷尬得通紅。


    不說別人懷疑,就是血滴子自己也覺得甚是不靠譜。


    小姐幾日前隨意畫的也不知是什麽鬼畫符,哪有半分正經推薦信的樣子。


    偏偏小姐還信誓旦旦的說絕對靠譜,血滴子也隻能勉強來試試運氣。


    隻要一想到,這掌櫃見了信件之後一臉吃翔的表情,血滴子就巴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


    關悟將他的尷尬看在眼裏,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是血……大壯。」


    幾日前沐心小姐嫌棄自己的代號殺氣太重。


    無奈血滴子自小被閻羅殿收養,殿中殺手皆是以代號為名,也不知姓甚名誰,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小姐說反正自己長得壯實,就幹脆叫大壯。


    「血大壯?這是什麽名字?」月石抱胸,很是好奇。


    血滴子連忙擺手:「不是血大壯,我就叫大壯……大壯。」


    關悟又瞅了瞅手中的紙,「可是一位額間有硃砂痣的姑娘讓你來的?」


    「公子如何知道?」剛剛才更名為大壯的血滴子喜道。


    「這紙上的小人兒不是額上有黑點,想來應是硃砂痣的意思。」


    關悟嘴邊輕笑,覺得已經找不出語言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與想法。


    「心兒讓你來糧店做什麽差事?」


    「小姐說我有的是力氣,來店裏幫忙搬東西也是好事,若是有人來搗亂也能幫個忙什麽的。」


    關悟笑道:「心兒可知你以前的職業?」


    這大壯滿身的殺氣,腰間的佩劍寒氣逼人,想來以前的職業也不是太過光明。


    「小姐知道,也是小姐她憐我想『從良』,便給我推薦了這京中的關氏商行。」


    「從良?」月石噗嗤笑出聲:「這也是小姐這般說的?」


    「是的,」大壯抓抓後腦勺,「我也不太明白從良是什麽意思,隻是小姐這樣說的便跟著這般說了。」


    關悟不解看向身邊不停聳肩的月石。


    月石邊笑邊說:「從良一詞原是指紅樓中的女子想贖身,再不做皮肉生意。」


    「紅樓?」


    「就是青樓,以前小姐手中有數家紅樓,若有人想從良隻要告訴小姐一聲,小姐便會同意。莫非你也是這青樓裏的人?」


    月石越說越笑。


    關悟扶額。


    這大虞朝的花妓若想不再接客,有一清新脫俗之詞,名為「花歸」。


    ——「春心莫共花爭發,歸來待看人間華。」


    不想到了心兒口中倒是形容得更加貼切通俗。


    大壯昔日也是這煙花柳巷之地的常客,隻是後來遇到了嬌柔溫婉的雨兒也便再沒有去過。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會被人調侃說是青樓中人。


    老臉都紅了個徹底。


    「我本是閻羅殿中人,隻是想安穩求個太平,自是不願再做那冷血無情的殺手。」


    小姐吩咐,若是遇到關悟公子便可以說出曾經的職業。


    剛剛這個掌櫃稱呼公子東家,想來應該便是關悟少爺。


    「閻羅殿?殺手?」月石心驚,看來小姐近日的生活真是十分精彩。


    「閻羅殿乃是京城有名的殺手組織,沒人知道他的總部在什麽地方。殿中有數百的殺手,皆是武力不凡,能力出眾。」


    關悟說得很是清楚。


    月石:「公子怎知得如此詳細?」


    關悟道:「我曾也是閻羅殿的榜上常客,自然是知曉。」


    血滴子聽聞立刻拱手:「以前閻羅殿皆是聽命於閻羅公子,若有冒犯之處,還請關公子恕罪。」


    關悟並不在意過去那些被追殺的事情,「不必愧疚,我隻是想知道心兒怎的遇上了閻羅殿?她可曾有受傷?」


    「小的接到任務去刺殺小姐,不想反被小姐要挾。」說起來就臉熱,大壯覺得這是此生最為丟臉的事情。


    「小姐隨小的回了總部,搶了閻羅殿。」


    搶了閻羅殿?


    關悟覺得頭愈發大了。


    「後麵的事情,便一切順理成章。」大壯一五一十的向關悟說道。


    *


    沐心倚在男人懷中,拿過關悟手中的紙,一本正經點頭:「沒錯,是我寫的推薦信。」


    「心兒確定它是推薦信嗎?」關悟輕笑,指了指紙上的圖案問道:「這是什麽?」


    「我啊,」沐心指出位置,「你看,這裏是我額上的硃砂痣,是不是很形象?」


    嗯,看來猜對了,果真是這個意思!


    「那這個呢?」關悟又指指人頭下的一根小豎線。


    「1啊,就是我給你介紹了一個人的意思。」沐心望著關悟笑:「這是阿拉伯數字,比起文字來,它更加簡單方便。」


    關悟徹底無語。


    「當時你怎麽知道那個大壯是我介紹的,莫非你真看懂了不成?」沐心覺得很奇怪。


    關悟輕笑:「心兒的畫高深莫測,我哪能看明白。隻不過是無意中曾見過心兒在紙上塗鴉,寫過這些奇怪的符號,所以便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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