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起床之時,彌悟睜開雙眼收起下巴瞅瞅身上;


    果然,昨夜睡時還是小蛇模樣的沐心又變成了翩翩佳公子模樣,不著寸縷,呈大字型攤在自己身上睡得口水橫流!


    心中連連苦笑,捉住他的雙肩溫柔推搡:「小心,起床了。」


    懶蛇睡得迷迷糊糊,半睜雙眼,聲音軟軟糯糯:「幹嘛?」


    「今日下山採買物品需得早起。」


    「那你給我穿衣服。」說完雙眼一閉繼續靠在他的身上呼呼大睡。


    彌悟小心坐起將蛇放於懷中穿好衣物,又為其洗漱完畢,抱在懷裏準備下山。


    老和尚在身後「嘖嘖」出聲,這都快趕上養兒子了!


    彌悟置若未聞,腳步穩穩走下山去,卻是在晨曦中慢慢紅透了耳根。


    無月寺位於東梁虞城,距離京都幾百公裏。


    城中百姓安居樂業,一人一蛇下了山來,見山下人群熙熙攘攘,小販叫賣聲音此起彼伏。


    沐心歪歪跨於凳上,和一身清冷的彌悟坐在路邊茶館之中開始他們第十一次的乘涼。


    小蛇軟弱無骨趴在桌上,彌悟為他添上一杯茶水:「坐直!」


    沐心聽話的努力挺直小身板,不到一刻鍾又重新趴回桌去,朝對麵的人擺擺手:「坐不直,我太累了!」


    彌悟端起茶杯的手一頓:「你未曾走路,還沿路要求休息了十次。」


    從寺廟一直到集市,一直賴在人身上,也好意思叫累?


    茶館裏人聲鼎沸,隔壁桌的人還在誇誇其談幾日前這雲水河邊沐心救人的場景。


    沐心聽聞立刻背過身去,聽得津津有味。


    隻見那身穿短褂頭戴布巾的男子一腳踏在板凳之上,抬起手來一陣比劃,


    「這趙家小姐就在快被溺亡之際,隻見一陣金光閃現,菩薩用手一指便將那小姐托起送到岸邊……」


    說得真是有鼻子有眼!


    一向怠懶的小蛇背靠桌沿,雙臂橫放桌上漫不經心打斷他的話:「為什麽非要說是那菩薩托起的小姐,說不定救人的是個妖精啊。」


    那人訕笑:「客觀說笑了,怎會是妖精救人。這天底下哪會有如此善良的妖精?那天肯定是救苦救難的佛陀顯靈了!」


    「那你們不也是沒看清到底是何人救人的嘛,我就說一定是妖精。」沐心漫不經心回答。


    「那請問這位公子,你為何如此肯定救人的一定是妖精呢?」隔壁正在休息的說書大爺手持紙扇拱手好奇詢問。


    「因為是我救的啊!」


    茶館響起鬧堂大笑。


    說書的大爺更是擼直鬍子,手指沐心笑不停歇:「這位公子真是……想要瞎編說是自己救人反而還把自己說成了妖怪!」


    沐心無所謂聳聳肩,彌悟揚起一絲嘴角:「調皮。」


    「你看吧,這人啊就是如此。偏隻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小蛇身子越過木桌,湊近他的鼻尖輕聲蠱惑:「小老頭,你可會一直信我?」


    這蛇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撩撥。


    直視小蛇那霧靄般神秘的眼睛,彌悟喉間輕咽幾下,狼狽躲開她赤裸裸的目光:「我自是一直信你的。」


    「那就好,畢竟,」小蛇靠近他側過頭的耳垂,似有似無吹氣:「畢竟我可是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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