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殺人,千裏不留痕。你進入了大劍師境界?”


    南疆大巫心生恐懼,齊齊後退了三步,重新躲進黑暗中。


    “不對。你若是成為了大劍師,就不會隻殺他一人,應該連老夫都一起殺了。”南疆大巫怪笑起來,“謝景煥,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吧。


    以劍氣殺人,必會消耗你的內力和精神力,想擺一出空城計,隻可惜,今夜就算血流成河,你也必出不了盛京。”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讓你死在這裏嗎?”南疆大巫興奮地走出死角,麵具後的雙眸迸發出興奮的光芒來。


    “今夜想要你死的不僅有老夫,還有崔氏、趙氏、李氏……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與你結盟。世人皆知,這些年,你和謝氏一直是陛下心口的那根刺,隻要你死了,他們不僅能向陛下表忠心,還能步步高升。


    你以為你們的計劃很隱秘嗎?火燒欽天監,又讓禮部侍郎扶靈出城牽製守城軍,將鐵甲衛困在宮中,隻可惜,你們算來算去,沒有算到世家會背叛你們吧。”


    南疆大巫越說越激動,看著謝景煥猶如看著死物。今夜的局可是他的得意之作,過了今晚,他替陛下拔掉心底的刺,定然能成為大盛朝第一位國師,能將南疆大巫一脈發揚成正統。


    日後天下不僅有儒家、道學,還有他們大巫一脈!那他就是大巫始祖。


    “放心,你死後,禮部侍郎一家,為你火燒欽天監的朝堂官員,還有守城軍、鐵甲衛中的追隨者全都會株連九族,還要多謝謝家主替陛下拔出這麽多隱藏在朝堂上的釘子。”


    謝風等人心裏一陣惡寒,恨不能將這些人淩遲處死!


    難怪這些年世家式微,皇權越來越集中,有這些背信棄義的背叛者,世家早就腐爛成一攤爛泥了。


    這根本就是局,一個針對謝氏,針對世家的局。


    謝景煥垂眸,一點一點地擦拭著傷痕累累的鐵劍,抬眼看著無月的夜空,盛京看不到星星,這裏的夜空不如泉城,不如南疆,沒有家的感覺,隻有無邊的寒冷和孤寂。


    他抬眼看向南疆大巫,一字一頓地問道:“我與你有仇還是有怨?我的劍,從不斬冤死的亡魂。”


    南疆大巫桀桀怪笑道:“無仇又無怨。一鯨落萬物生,隻是謝家主一死,能造福半個九洲的世家大族,能讓老夫開創巫學一派,比肩儒道,功德無量啊。”


    謝景煥冷笑:“爾等也配開宗立派?癡人說夢。既是如此,你死在我的劍下,也不算冤。”


    他執劍,冷冷說道:“謝氏兒郎,隨我血戰殺敵。”


    “是。”謝家死士熱血沸騰,齊齊拔劍。


    南疆大巫重新退到黑暗中,嗓音尖銳地叫道:“快,殺了他,誅殺謝氏者,賞黃金萬兩,良田百畝,官拜三品。”


    黑暗中的死士猶如潮水一般湧向謝景煥等人,鮮血很快就染紅了街道上的積雪,血水蜿蜒地流淌向溝渠。


    第一撥,第二撥……謝景煥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死士,眼底變成了血色的世界。


    “家主……”謝風擊退第三撥死士,掙紮著靠近謝景煥,悲壯道,“人太多了。”


    他們想用人命耗死他們!還有那個詭異的大巫沒有出手。


    謝風想說,退吧,家主!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是他說不出口,他知道今夜家主必會死戰不退,從踏上盛京的那一刻起,家主就沒有想著孤身回泉城去。


    如今莫先生病危,家主更不可能一人獨自活著回泉城。


    但是,人太多了!他們血戰了暗衛營,又要血戰這些世家叛徒。謝風心裏隱隱絕望,他可以死,但是不希望家主死在這裏。


    再給家主幾年時間,他一定會成為九洲最強的大劍師。


    謝風握劍的手有些顫抖,擋在謝景煥身前,割開偷襲黑衣人的喉嚨,鮮血迷了雙眼,他半跪在血地中,有些看不清前進的路了。


    謝風回頭看了一眼,出來的十二死士,已經犧牲了十名,隻剩下兩人和他還在死戰,而夜色中,無數的黑衣人虎視眈眈,猶如貪婪的禿鷲烏鴉,隻要他們露出一絲的軟弱,就會衝過來撕咬著他們的血肉,吞噬殆盡。


    “繼續上,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南疆大巫尖著嗓子叫道,看著滿地的屍體,心裏忍不住一陣膽寒。


    “你們還等什麽?”他看向黑暗中埋伏的其他勢力,尖聲叫道,“隻要謝景煥不死,必會複仇,殺盡所有的背叛者,你們難道能逃的出大劍師的追殺嗎?”


    黑暗中一陣騷動,還在猶豫的勢力紛紛現身,沒錯,今夜謝景煥不死,來日死的就是他們了!


    “殺了他們,他們隻剩下四個人了。”


    黑暗中,沒有人動,眾人看著橫劍站在屍體中央的劍客,心裏止不住的膽寒和恐懼。


    無人能近他身三尺之內,所有近身的刺客屍體都已經涼了。


    這就是九洲頂尖的刺客,血戰至此,即使鐵劍卷刃,即使黑衣被鮮血染紅,依舊無人敢近身。


    謝景煥將嘴裏的血腥味咽下去,身體已經疲倦到極致,手中的劍鈍的如柴刀,但是他知道再鈍的刀,也能殺人,在鮮血流盡之前,他都不能倒下。


    謝景煥看向黑暗中湧現出來的黑衣人,已經放棄數這是第幾波了,今夜,盛京城內所有世家都出動了吧。


    當年師父在皇族和九洲世家的追殺中,足足逃了半年,最後還逃出生天,而他隻一夜,便有些扛不住了。


    他不如師父。


    謝景煥低低笑出聲來。


    眾人驚悚地後退半步,看著屍山血海中的頂尖劍客,這人不會是瘋了吧?


    “你笑什麽?”南疆大巫驚懼地叫道,“謝家主,你不會以為還有救兵吧?”


    謝景煥看著絮絮揚揚的飛雪,低啞說道:“萬一有呢,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


    南疆大巫桀桀怪笑:“你果然撐不住了,人一旦寄希望於他人,就是意誌最薄弱的時候。”


    “快,動手殺了他,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南疆大巫雙眼迸發出貪婪的光來,舉起手中的噬心鼓,敲響古怪的鼓聲,他早先一直沒有出手,就是為了等他意誌最薄弱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謝風等人受到這古怪的鼓聲攻擊,眼前一花,似是看到了屍山血海,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手中的劍跌落在地,瞬間喪失了戰鬥之力。


    “家主,這鼓聲有古怪。我看不見了。”謝風隻覺得麵前全都是血海,無數的屍骨沉浮其中,血水似要吞沒他,讓他無法呼吸,無法動彈。


    謝景煥冷笑一聲:“雕蟲小技,也敢賣弄?”


    他逆著鼓聲,一步步地往前走去,手中的劍低吟出聲,劍氣如遊龍,劍光如雪,直奔鼓聲而去。這些年,他日日受到心魔折磨,最不怕的就是心魔生出的幻境,這樣的鼓聲幻境,給當年在大月國所見的心魔陣提鞋都不配。


    南疆大巫猛然發出一聲慘叫,手中的噬心鼓連同五指都被削掉,鮮血淋漓。


    “快,殺了他。”南疆大巫捂著被斬斷的手掌,撕心裂肺地喊道。


    數道黑影上前,齊齊朝著謝景煥攻去。


    “家主……”謝風瞳孔一縮,絕望地喊道,想起身去攔,奈何渾身是傷,動彈不得。


    謝景煥看著那些圍攻而來的黑影,想提劍,右手卻無力地垂下來,隻能走到這裏了嗎?他越過那些黑影,看向不遠處的眾生塔,雪花一片片地飄落下來,一點點地將青色的屋簷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芒。


    下雪了。雪花真美呀。


    無論暗夜中發生了多麽肮髒血腥的事情,都將被白雪覆蓋,明日一早,晨光依舊會照在塔尖之上,明歌醒來時,會看一眼這滿是傷痕的街道嗎?


    他希望她不要看,這樣便不會悲傷了。


    他眼前閃過那些崢嶸歲月,最後看到了城牆上的身影,她執著一盞新月燈,孤身站在城牆上,等著他回家。


    “對不起。”他薄唇微動,眼眸如萬古深潭,手中的鐵劍迸發出雪亮的光芒來,劃開清冷的夜。


    絮絮揚揚的飛雪瞬間被鮮血染紅。


    他一劍擊殺圍剿的刺客,震懾全場,嘶啞叫道:“蕭繚,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


    夜色中,一道咳嗽聲響起。


    蕭繚一身雪白的披風,抱著暖爐從街道的一頭緩步走過來,雪白的狐裘大氅很快就被地上的血水弄髒。


    他幽幽歎了一口氣:“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大氅,用雪白的狐狸毛做的。”


    無數的箭弩從四麵八方湧現出來,對準著屍山血海中的謝景煥。


    蕭繚帶著箭弩隊前來,南疆大巫和在暗處的世家勢力們狂喜。


    大巫雙眼怨恨地盯著謝景煥,尖聲叫道:“蕭大人,快,殺了這逆賊,陛下定然會有重賞。”


    謝風和重傷的兩名謝氏死士艱難地拿起劍,擋在謝景煥身前,就算死,他們也要站著死。


    蕭繚看著眼前慘烈的場景,看向滿身是血的謝景煥,歎氣道:“我勸過你,離開盛京。”


    謝景煥薄唇溢出一絲血跡,低低嗤笑道:“蕭繚,死在你手上,總比死在貪婪鼠輩手上強,隻不過,想殺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低聲說道:“這些年在海上,我也領悟出半招劍招,名叫滄海,你將是第一個見到這半招劍招的人。”


    謝景煥說完執起手中破爛的鐵劍,人劍合一,瞬間漫天飛雪都被這潑天的劍氣絞碎,化為一股飛雪潮汐,籠罩著半條街。


    南疆大巫和暗地中的世家實力麵色大變,眾人被那股罡氣吹的睜不開眼,心頭大駭,半招劍招,就有此威力,他還沒有成為大劍師,若是等他有一日成為大劍師,那麽九洲何人能攔他?


    那才是真正的千裏殺人不留痕,來去自由。


    “蕭大人,快,射殺他。”大巫和隱藏的世家家主們紛紛坐不住了,從暗處現身,誰人都不敢衝殺向前,謝景煥的劍招如此之強,誰近身都能被絞成碎片,唯有蕭繚的箭弩隊能遠程射殺他。


    如此一來,最大的功勞就要落在蕭繚身上,但是此刻眾人也顧不得那麽多,已經被謝景煥殺怕了,隻想就此絞殺這位謝家主,以除後患。


    “沒錯,蕭大人,射殺他,您記首功。”


    “沒錯,不能讓他活著離開盛京。”


    “快,殺了他。”


    他們三家和謝氏結盟又背叛,一旦謝景煥活著離開,必會展開瘋狂的報複,他們如何能抵得住謝氏的鐵騎?必須要將他射殺在盛京。


    他們拿著謝景煥的人頭,必能向陛下討到功勞。


    謝景煥目光一冷,周身氣息運轉,一劍砍向三人。背叛者,死!


    漫天的飛雪化為無堅不摧的利器,帶著開山劈地的劍氣,齊齊朝著三人奔襲而去。


    三人臉色驟變,連忙抓住身邊的死士,血光飛濺間,白雪被染的通紅。


    重傷使出自己最強的劍招之後,謝景煥猛然噴出一口血,再也站不住,單膝跪倒在血地裏,臉色慘白如雪。


    還是差了一點,沒有砍了這三人的腦袋。


    “家主……”謝風等人悲壯地叫道。


    謝景煥將嘴裏的鮮血咽下去,微微一笑,想開口,但是鮮血嗆住喉嚨,瘋狂往外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死裏逃生的三家家主嚇的癱坐在地,看著麵前被斬成兩半的死士屍體,雙腿抖的不停,哆嗦道:“蕭大人,快,快射殺這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蕭繚微笑地咀嚼著這四個字,看著精疲力竭的謝景煥,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屍體,麵容一點點地凝重,舉手,冷冷說道:“弓箭手,準備!”


    泛著冷光的軍中箭弩齊刷刷地對準謝景煥。


    南疆大巫和世家家主們滿臉歡喜,快,射殺謝景煥,結束這一場盛京動亂。


    血一點,一點地滴落下來,謝景煥累到極致,感覺身體像透風的篩子,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他雙眼通紅地看向蕭繚,低低說道:“死在你手裏,很好,很好。”


    蕭繚麵無表情,踩著一地的積雪和血跡向前,做了個射殺的動作。


    無數的箭弩破空而出,射向場地中央,越過謝景煥和謝氏死士,射向他們身後的黑衣人和世家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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