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家和喬家在生意上有往來,不好直接撕破臉。


    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在喬蕎身上,如果兩人一拍即散,那就算雙方父母強按頭也沒什麽用。


    澤越看向喬蕎,皺了皺眉,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改變了想法。


    “喬小姐,借一步說話。”


    喬蕎一臉嬌羞地點了點頭,餘光還瞟了一眼衡音。


    衡音:“……”


    她一把挽住澤越的胳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吹氣說道:“好好談。”


    澤越身軀一僵,想起兩人現在的身份,隻僵硬地點了點頭。


    衡音揚起小下巴,得意地看了一眼喬蕎,她這點手段她在娛樂圈都見多了好嗎?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誰怕誰呀?


    喬蕎:“……”


    喬蕎白著小臉,跟澤越去一邊人少清淨的地方。


    澤越選了最靠窗戶的僻靜處,眉眼冷淡地看向喬蕎:“喬小姐,我以為我們之前都已經達成了協議。”


    回國之前,他找喬蕎談過,明確說了兩人之間不太可能,當時喬蕎對他也根本不上心,得知這個消息還挺高興,這才過了一年,對方態度直接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


    喬蕎咬唇,嬌嬌弱弱地說道:“澤越,那時候你一心想回國重新開始,我是怕耽誤你的前程才點頭同意的,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這一年來都忘不了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喬蕎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一臉哀求地看著他。


    澤越後退了一步,突然之間有些心浮氣躁,他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衡音,見她笑盈盈地和澤女士說著話,挽著澤女士的手,澤女士一臉震驚的模樣,突然之間雲開霧散,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


    她是個社交悍匪吧,澤女士不喜跟人親近,連他這個親兒子都不怎麽親近。


    “澤越。”


    喬蕎順著他的目光,內心警鈴大震,不滿地出聲:“那位衡小姐是位小明星吧,內娛環境汙糟混亂,女明星想要出頭據說都要付出很多,澤越,她見過那麽多的富豪大佬,真的願意跟你在一起嗎?


    她不過是貪圖一時的新鮮,再說了,就算她願意,你為了捧她,估計要砸掉你半身身家吧。伯母也不會同意你跟娛樂圈的人在一起的。”


    澤越皺眉,冷聲說道:“喬蕎,妄加揣測和肆意詆毀不會顯得你多高尚。”


    喬蕎臉色更白,透著幾分的僵硬,她低頭紅了眼圈,哽咽道:“澤越,我知道你一心搞學術,我說的話你現在不信,以後你會相信的,我都是為了你好。”


    澤越薄唇微抿,譏誚一笑,好熟悉的說辭,好卑微的姿態,好厲害的道德綁架,如果他耳根子軟,心誌薄弱一些,恐怕也會認為麵前的女孩真的是為他好。可他有過那樣顛沛流離的劍客生涯,也見識到了最心軟的小娘子一般說的都是最狠的話。


    人心,難測。


    澤越冷冷淡淡地說道:“不需要,喬小姐,你我之間隻見過兩次麵,連熟悉都談不上,更談不上情深義重,有什麽條件,你直接提吧。”


    他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


    喬蕎紅著眼圈,一臉受傷地看他,見他不為所動,險些破防了。澤教授果然是鐵石心腸啊,難怪在綜藝裏誰都不愛,一副高嶺之花,難以攻克的模樣。


    她這該死的勝負欲被徹底地激起來了。原本以為男人都是天底下最沒有骨頭的東西,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管不住下半身還口腹蜜劍的玩意兒,結果她現在才發現,也是有好男人的,隻是她之前眼瘸,沒有發現。


    喬蕎受傷地說道:“你這話就是在羞辱我。”


    澤越耐心有些不夠用了,頻頻看向衡音那邊,怕澤女士給她臉色看,小姑娘年紀小,又天真爛漫,平時在家裏都是嬌寵著長大的,估計會很受不了他母親。他怕她難過受傷。


    “抱歉,如果冒犯到你,那我道歉。喬小姐,見好就收才是聰明人的做法,無休止地糾纏下去,隻會什麽都得不到。對了,我這次回來是處理名下資產的,不會久留,很快就會返回國內,如果結婚的話,會給你發請帖。”


    喬蕎臉色鐵青一片,徹底破防不裝了,尖聲說道:“澤越,你想不負責任嗎?”


    不少人朝這邊看過來。


    澤越皺眉,對她的耐心徹底告罄,於感情上,兩人根本就沒有談情說愛,沒有要負的責任,於道義上,喬蕎去澤教看望他父母,兩家有利益關係,他可以適當補償,旁的他就不知道要負什麽責任了。


    甚至兩家都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隻是雙方接觸中就暴露了太多的問題,再後來他意識覺醒,就更不可能繼續下去了。


    喬蕎說著就開始哭,這一下看過來的視線就更多了。


    衡音原本正挽著澤女士的手,嬌嬌糯糯地向她請教建築上的問題,見澤越和喬蕎那邊好像談崩了,喬蕎竟然開始哭了,頓時暗叫不好。


    澤越這個直男,竟然把女孩子惹哭了,這一下他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阿姨,晚宴好像要開始了,我們去喊澤越進場吧。”衡音笑盈盈地說道,這個時候就該溜之大吉啊,再聊下去隻會掀起更多的風言風語。


    衡音說著拎起裙擺,就朝著澤越走過去,拉著他的手,直接就走。


    澤芸看著這笑容燦爛如鮮花一般的小姑娘,見她年紀雖然小,但是比澤越更會處理人情世故,她兒子在她麵前宛如呆瓜。


    這小姑娘身上透著一股蓬勃的朝氣,是青春的味道,而且愛笑,不怕生,即使她冷著臉,這小姑娘也會笑盈盈地找著她不擅長的話題,像個暖心的小。


    如果她有女兒,理想中的小女兒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衡音動作太快,一把拉走了澤越,喬蕎都沒來得及反應,等反應過來,兩人已經穿過人群走遠了,頓時氣的跺腳。


    這小明星,滑溜的如同泥鰍,太可惡了。她醞釀了一晚上的戲,結果主角走了,怎麽演?


    *


    衡音拽著澤越沒有進晚宴的會場,而是穿過人群,到了會場外麵的小花園,踩著路燈下麵的影子玩耍。


    澤越一臉疑惑地看向她,不進場嗎?


    衡音笑眯眯道:“你傻呀,那姑娘都哭了,你要是不走,明天還不知道傳出多麽離譜的傳言呢。”


    澤越點頭,嗓音微微低沉:“是這樣沒錯。”


    人言可畏。明明他和喬蕎之間沒什麽,現在也傳的好像有什麽一樣。


    “澤越,如果你當初沒有回國,會不會就跟她結婚組建家庭了?”衡音認真地問道,這對她很重要。一直以來,都是她單方麵地喜歡澤越,一開始覺得他長得好,明明性格有些清高孤傲,偏偏又帶著曆經滄桑的豁達。


    這男人就像是深埋在地下的陳年老酒,需要一點點地剝開外麵層層的包裝,才能品到裏麵最美的佳釀。這對於年輕的她來說,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隻是喜歡歸喜歡,如果他們三觀不合,那她也不會強求。感情這種事情是強求不得的,就看前姐夫陸西澤,他那樣愛長歌姐,也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但是姐姐還是選擇了傅哥。


    有時候,光喜歡是不夠的,或許也需要一些緣分。


    澤越沉默數秒鍾,說道:“不會。”


    他回憶起那段黑暗自我懷疑的時光,一切早就有跡可循,他見到喬蕎的那一日,喬蕎站在會所門口的角落裏哭,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微微側臉無聲地擦著眼淚,他腦海中似有什麽畫麵一閃而過,那一瞬間動了心思,就像是冰麵裂開了細縫,帶著一絲隱晦的暗痛。


    所以他見了喬蕎的第一麵就選擇了她。


    然而這隻是開始,和喬蕎接觸以後,他回去破天荒地開始頭疼,徹夜無法入睡,再然後就是記憶一點點地覺醒,他三十年的人生開始一點點地崩塌。


    後來澤越常常想,那一麵不是心動,隻是在人群裏瞥見了一道剪影,覺醒了他遺忘了千百年的記憶,也記起了那個早就走散的人。


    喬蕎和衡音側臉有一些相像。


    “真的不會?她長得就是一副很惹人憐惜的小白花模樣呢。”衡音聲音微微上揚,努力壓製著喜悅。


    澤越見狀微微一笑,說道:“真的不會。”


    她沒有發現嗎?她不笑的時候,也是一朵很惹人憐惜的小白花。隻是她從小就在蜜罐裏長大,所以大多時候都是笑的如小向日葵。


    “原來你心腸這樣硬。”衡音唉聲歎氣道,“還以為那位喬小姐能打動你的心呢。”


    澤越:“?”


    衡音笑眯眯地說道:“我開玩笑的,對了,怎麽沒看到叔叔,阿姨好像是一個人來的。”


    澤越沉默了一秒鍾,說道:“我家的情況有些複雜。”


    澤越簡單說了他家的情況,沒有半點隱瞞。


    五分鍾之後,衡音合上吃驚的小下巴,所以他爸媽當年是聯姻?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難怪他們母子倆總感覺比陌生人還要冷漠。


    澤女士是標準的女強人,知名女建築師,他爸則是昆蟲學家,常年在世界各地考察昆蟲,有時候一年都回不來一次。


    夫妻倆常年分居,感情冷冷淡淡的,澤越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他父親一心撲在學術事業上,幾乎沒有管過他,他母親對他的教育又十分的嚴苛。


    衡音頓時有些心疼他,難怪他性格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學霸除了智商高,也要吃很多苦的吧,不吃苦的那叫做天才。


    隻是夫妻倆深受聯姻的危害,為什麽還要澤越也去聯姻,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孩呢。


    “你們怎麽躲在這裏。”雍雨柏帶笑的聲音傳來,“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你們了。”


    雍雨柏信步走過來,見澤越和衡音站在花園的樹影深處說著話,男俊女美,美好的像一幅畫,他都不好意思來打攪。


    澤越:“找我們?”


    雍雨柏:“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幹媽和喬家好像鬧的有些不愉快。”


    澤越微愣:“怎麽可能?”


    他母親是公私分明,甚至說過分公事公辦的人,怎麽會因為他而得罪喬家?澤女士隻會責怪他做的不夠完美。


    雍雨柏知道他們母子的心結很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幹媽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沒有你說的那麽冷酷無情,隻是你們可能都不擅表達。”


    澤家的問題是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雍雨柏也有些束手無策,隻能兩頭調和,做潤滑劑。


    衡音點頭,甜甜說道:“是呀,其實我覺得阿姨蠻好相處的,外冷內熱的那種。”


    剛才她挽著澤芸的胳膊,對方明顯僵硬了一下,但是也沒有給她甩臉色,她向她請教建築問題時,對方很認真地解釋了很多。澤越的媽媽隻是外表看著冷酷,實則應該是個認真古板的人。


    這種人可比娛樂圈那些口蜜腹劍、圓滑世故的人要可愛多了。


    她覺得阿姨很可愛呀。


    澤越深深地看向她:“你確定說的是澤女士?”


    “阿越,你……”雍雨柏深深歎了一口氣,哪裏有人這樣叫自己母親的,這母子倆真是茅坑裏的石頭,脾氣一個比一個臭。


    衡音:“自然,我看人很準的。對了,今晚看來不適合參加宴會,我們要不要出去吃東西?”


    澤越點頭:“好。”


    雍雨柏笑道:“正好,我也不喜歡參加宴會,我們一起?”


    澤越婉拒:“不了,我們回家吃。”


    雍雨柏這個風流浪子不會看上衡音了吧。澤越臉色微冷,他們一點都不合適。


    雍雨柏:“……”


    這麽防著他嗎?他隻是想吃瓜看熱鬧。


    雍雨柏桃花眼眯起,看來有戲。澤越這是回國遇到真愛了?


    “那我去陪幹媽了。衡音,有空一起出來喝咖啡。”


    衡音笑眯眯地朝他揮手:“好呀。”


    澤越等他走遠了,這才皺眉說道:“你別被雍雨柏的外表騙了,他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不適合做男朋友。”


    衡音錯愕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彎眼笑道:“知道了。對了,你媽媽一般參加晚宴的話會待多久?”


    澤越:“基本走個過場,不到半小時就走。”


    衡音看了看時間,正好來得及。她伸手拉著他就往停車場走。


    澤越不明所以,不過依舊紳士地跟著她去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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