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白臉被打的火辣辣地疼,鳳眼幽暗地盯著她,沒錯,他是愛她愛的發瘋,從未這樣想瘋狂地占有,想讓她陪他在這黑暗中一起沉淪。


    她根本不知道,一個常年生活在黑暗泥沼中的人,是如何渴望著光。


    她不該出現,不該在他麵前展現那樣美好溫暖的一麵,讓他心生了妄念,卻又無情地碾碎。


    憑什麽,是風眠洲先遇到的她,憑什麽她能對所有人微笑,獨獨對他冷漠。弱者搖尾乞憐是不配得到愛的,他要,掠奪屬於他的愛!


    秋慕白擦了擦唇角,平靜地微笑道:“我隻有一個軟肋,你的軟肋卻有很多個,時間不早了,走吧,這時候回到李府,還能趕得上吃晚飯,我帶了盛京的廚子來,做你最愛的飯菜。”


    謝景煥睚眥欲裂:“你做夢!”


    他從未見過這麽厚顏無恥這麽瘋的人。


    秋慕白冰冷地掃視了他一眼:“謝郎君也一起吧,我知道你錚錚鐵骨,再等下去,你那些下屬的血都要流盡了。他們就活該為你們喪命嗎?”


    謝景煥呼吸一滯,死死地攥住明歌的手腕:“別去!”


    明歌看著他慘白的麵容,見他身上鮮血染濕了襦衫,沾到她的袖擺上,輕輕搖頭:“你說過,你有你要走的道,我也有我的。


    秋慕白隻是想卑微求愛,根本不敢對我怎樣,你走吧。”


    明歌朝他使了個眼神,隻要謝景煥離開,跟風眠洲取的聯係,就能對南陽進行圍剿之勢,她想走隨時都能走。


    謝景煥臉色幾番變化,許久咬牙說道:“女娘保重。”


    秋慕白:“放他們離開。”


    謝景煥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歌,帶著鏢局內的眾人,消失在街角暗巷裏。


    秋慕白見人走了,伸手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走吧,上馬車。”


    明歌垂眸看著他的手,淡漠說道:“你手上的老繭刮痛我了。”


    常年騎馬狩獵,帶兵打仗的人,掌心和虎口都是老繭。


    秋慕白唇角的笑容微僵,麵無表情地縮回了手:“等回去,明歌幫我剪掉吧。”


    明歌沒吱聲。


    鐵甲衛猶如潮水般來去匆匆,很快就消失在南陽郡的街道上。


    明歌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麵前的李府。自從八歲那年開始,她每年都會偷偷下山來玩耍,也來過南陽郡幾次,但是還是第一次來李府。


    李家府邸自然比不上盛京世家大族,不過在南陽郡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門第。


    一身錦袍的李家三郎君李希帶人等在門前,看見明歌的瞬間,表情十分的微妙,隨即十分狗腿地上前來:“大人和女娘回來了。”


    李希不敢提秋慕白的身份,這位國公爺帶著重兵不動聲色地抵達南陽郡,分分鍾能讓南陽郡姓秋。隻是沒有想到秋慕白竟然真的將明歌捉回來了。


    李希對明歌十分的忌憚,這女娘身法很是詭譎,而且會機關術,之前在客棧內還驅使毒蜘蛛險些要了他的命,總之是南疆最難纏最神秘的那一類人。


    秋慕白竟然不怕死,捉了月明歌。


    明歌今日心情十分惡劣,眼看著就要回家見到阿娘了,一進城就被人甕中捉鱉。


    她冷眼瞧著李希,冷笑道:“恭喜三郎君,弑父弑兄成功,馬上就要接管南陽郡,成為世家家主了。”


    李希臉頰一陣抽搐,敢怒不敢言。


    “不過九洲世家林立,世家大族都是要遵守世家之約的吧,不知道你叛出世家,會不會遭到九洲世家的討伐呀?”


    她微笑,如今九洲世家之首依舊是風家,李希背叛風眠洲,站在秋慕白的陣營裏,等於叛出世家,站在皇權那一邊,日子不好過呀。


    難不成秋慕白會為了保他,得罪世家大族?


    “女娘這話說笑了,我李家乃晉國公府家奴,何來背叛一說。”李希皮笑肉不笑地解釋,並非他想背叛風眠洲,而是在成為世家之前,李家就是秋家的家奴,之前種種不過是做戲。


    家奴?秋慕白的棋子竟然埋的這樣深嗎?明歌垂眸,懶得與他再說,拂袖進了府邸。


    李希見明歌走在前麵,秋慕白跟在後麵,哪裏像囚犯,分明是貴女回府,頓時心裏一驚,此前秋慕白就在府上收拾出了最好的雅間,險些搬空了庫房,為的就是月明歌?


    糟了。沒有想到秋慕白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未得到皇位,就為了個女娘來南疆涉險,九洲誰人不知曉,月明歌和風眠洲關係甚密,都說她將來要嫁入風家,這事傳回盛京,南疆估計永無寧日。


    秋慕白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很快,李希就知道了秋慕白的打算,因為一則驚天駭地的消息傳遍了九洲。


    “你們聽說了一則皇室秘聞嗎?聽說當年驍勇善戰的安寧王一手建立起了大夏朝,並未坐上龍椅,而是從宗室旁支裏過繼了一位皇子來繼承大統。”


    “現在九洲各地都傳遍了,說皇家血脈不純,當今聖上並非是真龍天子,所以這些年國運不濟,民不聊生,各地都是天災人禍,大夏朝氣數將盡。”


    “聽說安寧王一脈還有後人,後人就隱居在南疆。如今已經有不少世家想擁護安寧王的後人,推翻這黑暗的朝堂。”


    消息似是一夜之間傳遍九洲,朝堂民間議論紛紛,消息傳入南疆時,已經是第三日。


    “主上,秘聞已經傳遍了九洲,陛下因此氣得病重,太子監國。朝堂上,朝臣都說要討伐南疆,也有說招安,將安寧王一脈召回盛京的,吵的不可開交。”


    “您在南疆的事情怕是要瞞不住了,盛京那邊已經有所察覺。”


    左右副將將這幾日九洲各地的信息一一匯總匯報。


    謝景煥離開南疆之後,不知所蹤,他在南疆的消息必會傳入盛京,如今已經過了三日,盛京那邊已經早就知曉了。


    皇帝病重,監國的又是病懨懨的穀霽,大夏朝氣數將盡,此刻怕是無暇顧及到南疆這邊的事情。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世家大族的舉動。


    秋慕白將密報合上,淡淡問道:“風家最近有什麽舉動?”


    “聽說風晉已經蘇醒,但是在盛京並未見到風眠洲的身影,有人看到他一路南下了,如果消息屬實,那風家郎君應該是來了南疆。”


    秋慕白垂眸,師弟來南疆了嗎?那真是要熱鬧起來了。


    “明歌這幾日在做什麽?”


    左右副將對視了一眼:“月娘子每日就在府邸裏賞花喝茶,用膳睡覺,並無異常。”


    何止是沒有異常,那叫一個作息規律。


    秋慕白鳳眼眯起,冷了她三日,如今安寧王一脈的消息傳遍了九洲,也該去看看她了。


    李府內戒備森嚴,秋慕白麾下的精銳有一半都駐守在府內,平日裏連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秋慕白到明歌所住的院落,遠遠就見明歌坐在庭院的花樹下麵納涼。這個季節的南陽,早晚涼爽,太陽出來還是有些燥熱的。


    他揮手讓守衛都下去,進了庭院,坐在她對麵,取了一杯花茶,開口說道:“聽說風眠洲來了南疆,你說,他要是知道你在這裏,會不會帶人來救你?”


    明歌抬眼,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南疆的行蹤應該也瞞不住了,你說,如果皇室和世家大族知道你在這裏,會不會派人來劫殺你?”


    秋慕白聞言低低一笑,他有時候真的很喜歡和她聊天,不需要解釋,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知曉對方的想法和舉動,她看他,從來都是看秋慕白,而不是手握重兵的晉國公。


    這幾日,他在拖時間,明歌何嚐不是在拖時間。他要一個師出有名的理由,明歌和大月國的存在就是一個完美的理由,明歌則在等大月國的部署,或者說等謝景煥和風眠洲的部署。


    鹿死誰手,誰也不知道。


    “如今世家中,有一半歸順於我,大夏朝三分之二的兵力都在我手裏,你說世家大族的那些府兵護衛能打得過血戰沙場的鐵甲衛嗎?


    盛京的禦林軍出的了皇城嗎?明歌,你這麽聰明,中洲一行應該早就看出來,大夏朝的氣數已盡,皇室如今就是一隻年邁的病老虎,與其讓大夏朝四分五裂,不如我來重建一個新的王朝,重兵鎮壓住權勢傾天的世家。


    造成今日這個局麵,你們安寧王一脈也有責任,因為你們扶持了一個仁慈懦弱的皇帝來繼承大統,百年的時間就將世家這隻猛獸養大,而且還不止一個!”


    秋慕白指尖捏緊手中的白玉杯:“既然無法鎮壓這些猛獸,便隻能被其吞噬。”


    明歌垂眸:“我不是安寧王的後人,你這些話不該對我說,我也不會成為你伐兵九州的借口。”


    她留在這裏,隻是想知道秋慕白的底牌有多少,等到阿娘派人聯係她,就到了離開的時候。


    秋慕白見她一臉冷淡,事不關己的模樣,微笑道:“你在李府也待了好幾日了,不如今日我帶你出去吃點南陽郡的小吃,買些特產?”


    明歌眯眼,沒有拒絕。


    秋慕白沒有吩咐人準備馬車,也沒有帶心腹死士,孤身與她一起出了李府。


    李府在南陽郡最繁華的地段,出了府邸,外麵就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午市時分,熱鬧非凡,飯館酒肆都傳來飯菜香,路上行人各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與她去年來南陽郡時大不相同。


    明歌垂眸,進了一家酒樓飯館,點了幾個招牌菜,問著店小二:“小二,最近南陽郡是有什麽喜事嗎?”


    店小二見她容貌殊色,同行的郎君也是氣勢迫人,一身貴氣,絲毫不敢怠慢,笑道:“女娘怕是多日不曾出門,近來咱們南陽可是有好幾樁的喜事。李家三郎君成為家主之後,免了我們的人頭稅、獻費、鹽稅和亂七八糟的稅,以後咱們自己管理自己。


    近來城內治安好了許多,您看每日都有巡邏的官兵和衙役,府衙新來了一位郡守,最近正在清查各種冤假錯案,那些魚肉百姓的惡霸都被抓了好幾撥了。


    簡直是青天大老爺!


    聽說這些都是因為李家背後有靠山,要變天了。咱們南陽是攤上好事了。”


    店小二說的眉飛色舞,每年地方的稅那麽重,李家三郎君一上位就免了大半的稅,抓城內治安,還有重兵鎮守郡縣,他們老百姓不懂那些大道理,隻知道以後的日子要好過起來了。


    “對了,還有一樁大事,九洲都傳遍了,聽說龍椅上的那位並非是皇室正統,正統在咱們南疆呢。


    女娘,郎君,兩位稍等,小的這就去給兩位上菜。”


    明歌見店小二屁顛屁顛地走了,樓下食客聊的都是近日南陽郡發生的大事。


    她抬眼看向秋慕白:“這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現在你們是免了郡縣的苛捐雜稅,能免多少年?南陽郡縣自治,你的意思是讓李氏在這裏起兵造反?”


    秋慕白鳳眼幽深:“明歌,你確定要與我談論實政嗎?這些不過是牛刀小試,這些年來,世家猶如饕餮,吞下去不知多少民脂民膏,隨便剝一層皮就能養活整個大夏,皇室根本無力製約世家,世家大族就是大夏朝的毒瘤,唯有我上位,才能改變目前的局勢,百姓才能有好日子過。


    你看,整個南陽郡都很歡欣鼓舞。”


    明歌冷笑:“不過是換一個人來盤剝和欺淩罷了。這也是我們不願意來中洲的原因。”


    秋慕白:“所以大月國隻能避世隱居,活在小小的南疆深山中,你們所期盼的那種理想國,隻是空談,即使如此,你們本質上與中洲也並無什麽區別,中洲有世家皇室,你們依舊有國主,不是嗎?”


    秋慕白微笑,一針見血地指出來,就算大月國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可依舊延續了中洲的那套秩序。隻是他們活在路不拾遺,家不閉戶的地方。中洲的土壤則要黑暗混亂的多。


    “郎君此話差矣。”一道和煦的笑聲響起。


    明歌回頭看去,隻見銀發墨瞳的老者隨著店小二一起進來。


    “大長老。”明歌驚喜地叫道。


    大長老笑眯眯地進來,伸手摸了摸明歌的腦袋,笑道:“本想著要去李府遞拜帖,正巧在此處遇到了,月牙兒,你買的那些酒,大爺爺已經送回家去了。”


    連同盛京來的春日盡。


    秋慕白瞳孔微縮,那日他帶人去圍剿鏢局,這銀發老者卻消失在客棧,沒有想到他不僅出城回了大月國,而且連同明歌買的酒都運了出去。


    這分明是在告訴他,隻要他想,就可以帶明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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