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傅懷瑾意外住院,長歌夜裏睡的十分的不安穩,做了不少光怪陸離的夢,醒來時發現才淩晨三點鍾。


    睡下不過三個小時。


    夢醒之後,便難以入眠。酒店房間內靜悄悄的,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中。


    她披了一件外套,出門,走到了頂樓的小花園。


    頂層的小酒吧是24小時營業,隻針對酒店的vip客戶,一晚上可能也沒有幾個客人,不過依舊有值守的服務員。


    服務員還在打著瞌睡,聽到動靜看見她時,大吃一驚,拿著酒單過來,低聲問道:“秋小姐,您想喝點什麽嗎?”


    長歌點了一杯美式,看著花園內新鮮的鮮花,問道:“這些花每隔一天都會換一次嗎?”


    “是的,傅先生說,兩天換一次鮮花,您要是有空上來看到這些鮮花的話,會開心很多。已經持續半個月了。”


    服務員說著露出一絲笑容,秋長歌拍戲早出晚歸,不是每天都來小酒吧坐坐,簡直是便宜了他們。


    他們每天在這種美如畫的環境裏工作,心情好到爆炸。


    這年頭有錢人那麽多,但是這麽用心且持之以恒的卻不多。


    長歌低聲道謝。


    沒一會兒服務員就送來了一杯熱美式和養在水缸裏的梔子花。


    盛夏的季節,梔子花清香撲鼻,一朵朵養在水中,清新如露珠。


    “這些梔子花是傅先生之前吩咐的,說您過來就給您養一缸,您有事就叫我們。”服務員無聲地退下。


    長歌伸手撈起水中的梔子花,聞著花香味,許久垂下眼,輕輕捏緊了柔軟的花瓣。


    這些年她在感情上一直很懦弱,因為年幼時受過的傷,後來她緊閉心門,誰也不敢相信,也不敢輕易地付出感情。


    年少時那樣喜歡蕭霽,也克製地斬斷了心中的情念,後來在數世輪回中喜歡上穆青衣,也從來沒有訴之於口,隻是被動地接受他所有的好,並且隨時準備抽身,放棄這一段感情。


    她已經用數世來治愈那個不幸的童年。


    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些理解秋墨衍。


    他們都生在那樣的環境,都有黑暗不幸的童年,沒有瘋癲已經是萬幸了,怎麽又能要求他們燦爛如太陽花,成為樂觀向上的人?


    秋墨衍沒有變成兆信帝那樣的人,已然是十分難得了。


    長歌低低歎氣,給宋星河發了一條信息:“能再次見到你,我其實很開心,這個世界,我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人。這樣很好。”


    所以,他也要放下執念。


    因為她不想被困在過去了,她想試著往前走。


    指尖的梔子花香氣漸漸淡去,一道悅耳的鈴鐺聲響起,長歌眼前的小花園瞬間消失,人已經出現手腕上的木珠子空間內。


    她瞳孔一縮,第八世是為秋墨衍開啟的嗎?


    “是為執念。”騎著小毛驢的老人家笑眯眯地說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執念,小娘子,你的執念尤其深,如今,你終於要打算與自己和解,與命運相連的那些人和解了嗎?”


    長歌看著腳下空懸的藍色鏡湖,無數的記憶流淌在其中,隨手一撈就能撈起那些人間的悲歡離合。


    “和解?”她眼眸微垂。


    “沒錯,小娘子你曆經數世,然而卻始終不肯原諒你自己。你看著自己哥哥病重,孤身赴死,看著朝代覆滅,民不聊生,看著所愛之人與你刀劍相向,看著身邊人為你以命換命,十世輪回,你將一切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你最恨的其實是你自己。


    執念不解,死劫不渡,以命換命的結果就是雙死,即使是生生世世輪回,也沒有結果。”


    器靈老兒低低地歎了一口氣。他們已經站在懸崖邊上,渡不過便是雙死。


    長歌渾身一震,眼圈微微潮濕。這些年冷漠也罷,涼薄也罷,不過是不肯原諒自己。如果前世她做的更好一點,是不是每個人都不用擁有那樣悲慘的命運?


    原來她才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這一世執著滅世的陸西澤,為她以命換命的傅懷瑾,因她記憶覺醒的宋星河,都是因為她,才糾纏在一起,重新背負那樣沉重的過去。


    長歌垂眼,從鏡湖內撈起一個泛著微粉色澤的記憶光團,那是她記憶裏最快樂的時光,後來粉色褪去,隻剩下無盡的黑暗。


    她眼神瞬間堅定起來,指尖探入記憶光團,開始第八世輪回,這一次,她進入的是7歲時的自己。


    帝都,淩晨三點多,傅和玉被電話聲吵醒,條件反射地去看病床上的傅懷瑾,對方麵容平和,毫無知覺地昏迷中。


    “喂?”傅和玉壓低聲音說道,“誰呀,要不你看下現在幾點?大半夜的打電話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啥?秋長歌昏迷了?”傅和玉臉色鐵青,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度,覺得這日子真是見鬼了。


    救命,這年頭昏迷都要成雙成對嗎?他小叔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再來一個秋長歌,這日子真的沒法子過了!


    他還指望著秋長歌回帝都,喚醒他小叔呢!


    電話是杜敏打的,杜敏還不知道傅懷瑾住院的事情。


    “傅少爺,電話能給傅醫生嗎?之前長歌昏迷都是傅醫生在旁邊照顧,我們也是沒轍,這才大半夜地打電話過來。”


    杜敏急的跺腳,長歌是在酒店頂層的小酒吧昏迷的,值守的服務生當場就慌了,給她打了電話,然後還打了120。


    但是之前長歌就交代過,若是她無故昏迷,不用送醫院,直接找傅懷瑾或者宋星河。


    大半夜的,她給喬曦和小雨打完電話,然後就趕緊給傅懷瑾打電話。


    “我小叔現在也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傅和玉急道,“你們送醫院了嗎?查出昏迷原因了嗎?我明天安排專機接秋長歌回帝都。”


    杜敏一聽傅懷瑾竟然也住院了,徹底慌了:“好,影視城那邊醫療不如帝都,先接回帝都來,傅少爺,你那邊真的能安排專機?”


    要是不行,她就要聯係陸總的私人飛機了。


    傅和玉斬釘截鐵地說道:“能,我這就安排。你等我信。”


    要是小叔醒了,知道他不管秋長歌,估計會跟他斷絕關係吧!


    現在他們家就全指著秋長歌喚醒小叔了、


    傅和玉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淩晨三點半,這個時間絕對不能吵醒奶奶,奶奶有心悸的毛病,要是再病倒一個,那這日子就真的沒法子過了。


    傅和玉翻著小叔的通訊錄,找到趙秘書的電話,咬牙撥通。


    這是趙秘的私人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對方微微吃驚:“懷瑾?”


    傅家是出了什麽大事嗎?竟然半夜三更給他打電話?傅家要是出事,那就是震驚帝都的大事!全國都是震上三震。


    “趙叔,您好,我是傅和玉,我小叔住院昏迷了,現在有一件特別緊急的事情希望您能幫忙。”傅和玉態度十分的謙和,收斂了一貫吊兒郎當的姿態。


    “和玉?你說。”趙秘戴上眼鏡,認真傾聽著,表情嚴肅了幾分。


    傅和玉將事情說了一遍。他奶奶和小叔都能動用專機,但是現在小叔昏迷,奶奶精神衰竭,這事隻能找趙秘書安排。


    趙秘臉色微變:“我馬上安排專機去接秋小姐。你別掛電話。”


    趙秘書用座機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安排了專機的事情,然後又安排了一個醫療隊,半夜出發去影視城那邊。


    出事的可是秋長歌,上麵對秋長歌十分的重視,在他們心中,秋長歌是屬於真正的特殊人才,有些氣運和玄學在身上。


    “和玉,你小叔住院的事情你怎麽沒給我打電話,現在是什麽情況?我來一趟醫院吧。你奶奶還好嗎?”


    “已經找了國內外知名的醫生來問診,小叔身體沒問題,就是一直昏迷。趙叔,這件事情給您添麻煩了。”


    趙秘擺手道:“這事還得多謝你告訴我,秋長歌可不能出事。先不說了,我先問下那邊的情況,具體的等我到了醫院再說。”


    傅和玉點頭,掛了電話,看著病床上昏迷的小叔,苦笑道:“小叔,你快點蘇醒吧,這事好像鬧的有些大。”


    傅家低調了多年,因為小叔和秋長歌昏迷的事情,好像要有些興師動眾了。


    病床上,傅懷瑾修長的手指幾不可查地動了動。


    *


    山道上,那隻野生小鹿蹦蹦跳跳竄出來時,巨大的衝擊力傳來,傅懷瑾被撞的意識昏迷,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境地。


    天地間變得無限遙遠,沒有空氣,沒有聲音。他仿佛身處在一個真空的世界。


    一隻野生的梅花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他跟在那隻小鹿身後,然後一不留神,小鹿就消失不見,前麵的路口立著一塊黑色的石碑。


    傅懷瑾走過去,然後瞳孔一縮,石碑之後,是一座座石碑,整整有八座,各式各樣,憑空出現,詭異且古怪。


    “穆青衣,玉石和尚……”他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每一塊都不一樣,但是莫名知道這是同一個人。


    他伸手觸摸著最前麵的一塊石碑,屬於穆青衣的石碑,頓時一股強烈的情緒湧入心頭,刺痛的歡喜、生離死別的悔恨、對師門的愧疚以及諸多情緒衝擊著他,被封存的記憶猶如潮水一樣湧入他的身體。


    元宵燈會上的初見,她帶著幼帝出來逛燈會,獨自一人站在燈火黯淡之處。簷下觀雨,孤山寺廟再見,再到帝宮相伴,以及大婚之日的身死。


    傅懷瑾眼尾赤紅,握緊五指,伸手去碰觸第二塊石碑,第三塊,過往每一世的記憶化為光點沒入他的身體,每一世她都陪在他身邊,有時候是一塊玉,一幅畫,一隻鈴鐺……


    原來他找了她這麽多年,傅懷瑾慘淡一笑,原來,他們認識了數百年上千年。


    原來,每一世都是be結局。


    原來,他每一世等待的人都是她。


    “哎……”淡淡的歎息聲傳來,八塊石碑化為粉末,消失在空間內。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道身影淡淡出現。


    “青衣,你可曾後悔過?”


    傅懷瑾雙目刺痛,低啞說道:“師祖。”


    尋鶴道人坐在道觀殿內,隔空看著曆史長河裏的某一個時間節點,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好孩子,我在道觀給你留了一些東西,助你輪回渡劫。


    紅塵也好,大道也好,心中的道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師祖願你能得償所願。”


    尋鶴道人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病床上,傅懷瑾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雙眼幽深如深海,數世輪回的記憶一點點地沉澱下來,猶如蒙塵的玉石被拂去了心頭的塵埃,一點點地散發出溫潤的光芒來。


    “小,小叔?”傅和玉餓的前胸貼後背,正在啃蘋果,嘴裏的蘋果滾落在地,呆呆地說道,“你,醒了?”


    下一秒,傅和玉嚎啕大哭,鬼哭狼叫道:“奶奶,爸媽,傅煙珠,你們快來,小叔醒了。”


    他終於解脫了,天知道這幾天他過的什麽日子,不僅要守夜照顧小叔,還要攔著奶奶,安慰爸媽,再這樣下去,他還是帝都的混世魔王小少爺嗎?


    他都要成長成傅家的頂梁柱了!


    不到十分鍾,傅家人全都湧到了病房內。


    傅懷瑾看著哭唧唧的家人,按了按眉心,低沉溫潤地說道:“抱歉,讓大家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


    他隻是做了一場夢,拿回了屬於自己的過去,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傅懷瑾。


    老太太等人喜極而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平平安安的。”


    傅懷瑾微微一笑。


    傅和玉呆滯地看著突然昏迷,又突然蘇醒的小叔,莫名覺得小叔好像有一些不一樣了,氣質光而不耀,靜水深流,周身都鍍了一層薄薄的光芒。


    “對,對了,小叔,我未來的小嬸嬸好像昏迷了,昨夜我給趙秘打電話,安排專機把小嬸嬸接回來了,現在人就在隔壁的vip病房。”


    傅和玉突然出聲說道,這事他還沒有說出去,昨夜趙叔就過來,秋長歌抵達帝都之後就直接送到了醫院,他後半夜幾乎沒睡,上午又忙著各種事情,這才抽空吃了個蘋果,小叔就醒了。


    很好,後續所有事情就交給小叔了。


    傅懷瑾俊臉微變,拔了輸液管,下床去看秋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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