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澤一路送她回屋,見她眼眸迷蒙,一副隨時都能睡著的模樣,又看了一眼能跟她一起睡的小狗子,鳳眼一深,將小毛球從她懷裏揪了出來。


    “這狗子太活潑了,會吵到你睡覺,今晚我帶它。”


    這是傅懷瑾送的狗子!堅決不能讓它跟長歌一起睡!


    小毛球瞬間炸毛!衝著陸西澤“汪汪汪”地叫起來。


    陸西澤冷笑,看向長歌說道:“你看!”


    就是個鬧騰的小狗子,長歌一向喜靜,怎麽會養這麽個小東西,她要是喜歡養寵物,要多少他都可以送她!


    長歌見這一人一狗,無比幼稚,歎了一口氣,揉著生疼的太陽穴,問道:“陸總,今天算不算是這個月的見麵?”


    陸西澤臉上笑容一秒消失,俊美的麵容緊繃起來,鳳眼陰沉地看著她。她就這麽不待見他?要將狠話說盡?


    小毛球“嗷嗚”一聲,弱弱地縮回小爪子,嚶,它要媽媽!


    一人一狗瞬間消停。


    長歌點頭,淡淡說道:“睡了。”


    她關上門,倒頭就睡的天昏地暗。


    門外,陸西澤看著門扉緊閉的獨棟度假小木屋,將瑟瑟發抖的小狗子交給文理,聲音微微暗啞:“給他洗個澡,喂點狗糧,單獨開個房間。”


    給這隻狗至高無上的待遇,免得說他虐待她的狗子。


    文理見他臉色陰沉如六月飛霜,連忙應了一聲,接過小毛球,逃一般地帶小狗子去洗澡。


    秋小姐是懂如何戳陸總的痛處,他聽著都覺得疼。這兩人就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嗎?


    其實他至今都不明白秋小姐為何這麽不待見陸總,秋明生夫婦壓根就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跟秋家也沒有感情,就算陸總弄垮了秋家,跟她也沒有關係啊!


    文理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剛結婚那一會兒,秋小姐對陸總的態度還可以,兩人同處一室也沒有什麽摩擦,後來兩人關係極度惡化。


    他梳理了一下時間線,大約是從陸總偏頭痛發作,性情大變的時候,秋長歌對陸總的態度也發生了本質上的變化。


    一定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這心結還得靠陸總去解。


    *


    長歌沾到枕頭,一秒入睡。


    睡夢裏,是冰冷的秋雨,天氣似是一秒陰沉了下來,她坐在朝華殿裏,聽著宮人念著滿朝文武送來的賀禮。


    一箱箱的賀禮堆積在內殿,堆砌出一片珠光寶氣。她垂眼看著一顆顆碩大的南海珍珠,觸手溫涼的北極山玉玨,前朝八彩如意吉祥的瓷盞,百獸奔騰的青銅鼎,傳說中的十二美人屏風……每一樣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看來她整治的還不夠到位,文武百官手中都有這樣的寶物。這些要是填補國庫,至少能保百姓三年吃喝不愁。


    “殿下,這些都是百官賀您新婚的賀禮,每一樣都登記在冊,是放在朝華殿的內庫,還是送到……”


    宮人說著臉色一變,立馬跪了下來,渾身發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現在滿朝文武都在猜測,監國大帝姬成親後是繼續留在帝宮把持朝政,還是離開朝堂居住在尚書府。那位尚書令家的郎君如今還是布衣之身,連個官職都沒有,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打算。


    她問賀禮送到哪裏,不就是變相問帝姬,婚後居住在哪裏!這要是傳出去,是要殺頭的!


    長歌看著抖成篩子的宮人,擺手淡淡說道:“都送到國庫去,算是文武百官對朝堂的心意。”


    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用在她這個將死之人身上,不如用在百姓身上。


    宮人冷汗滴在地上,暗暗鬆了一口氣:“殿下午膳是在哪裏用?陛下身邊的宮人傳信來,說陛下想與殿下一起用膳。”


    殿下出嫁在即,幼帝要不是課業繁重,恨不能天天賴在朝華殿。


    “在朝華殿用膳吧。”


    大婚在即,時間過的卻異常緩慢,她意識被困在朝華殿,無法出殿,便坐在庭院裏,看著已經落敗的桂樹,寒風蕭瑟,庭院內滿是被吹散的落葉。


    她將穆青衣給她做的百草香囊掛在手腕上,摸著發髻上的碧玉小劍,穆青衣說午後道門之首的尋鶴道人會入宮。如果她沒有記錯,前世記憶裏,尋鶴道人從未踏足過帝宮這片土地。


    難道是她意識入夢帶來的改變嗎?


    長歌看著麵前的迷局,覺得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薄霧籠罩著整個帝都朝堂,乃至整個大盛朝,令她無法看透。


    直覺這個尋鶴道人是個變數,至於變數是好,是壞,尚未可知。


    “阿姐,阿姐!”幼帝飛章一路小跑過來,粉嫩的小臉蛋上滿是汗,看見她的瞬間就飛撲上前,依戀地拉著她的袖擺,雙眼亮晶晶地說道,“阿姐,今日太傅誇我了,誇我很是勤勉,不笨,很有希望。”


    飛章的太傅就是攝政王蕭霽。


    世人都說,攝政王捏著幼帝的課業,分明是想將幼帝教廢,將整個大盛朝牢牢地捏在手中,當時她讓飛章拜他為師時,一半的文臣都在哭唧唧,直言國姓將改。


    她卻知,蕭霽不是這樣的人,以他的手段,不屑對一個稚子布長達十年的局,他若是真想登基,隻會砍了她和幼帝,然後將溫泉行宮的秋墨衍弄死,直接登基。


    但是他甚至連秋墨衍都沒有動,放任他在外麵招兵買馬!


    蕭霽並無反心,他骨子裏依舊是那個鍾鳴鼎食家族的後人,這一點她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


    蕭霽對飛章的要求十分的苛刻,幾乎從不誇他。


    她俯身給他擦著額頭上的汗,將他的帝王小冠冕扶正,眉眼含笑道:“飛章本來就很聰明。”


    她讓宮人上了他愛吃的甜品,小家夥愛吃甜的,但是覺得這樣不夠男子漢氣概,每次都是克製著。


    “阿姐,又是甜的。”


    她見小家夥偷偷咽了口水,低低笑道:“阿姐吃不完,你幫阿姐吃一點。”


    “那我勉強幫你吃吧,阿姐以後可不能這樣了。”說著小飛章目光微微黯淡,嘟起嘴巴說道,“以後會有穆家哥哥幫阿姐吃甜湯了。”


    他看的出來,穆家哥哥很喜歡阿姐,還親自做蒿子粑給阿姐吃,以後阿姐就不屬於他一個人了。


    幼帝眼底閃過一絲的黯淡。


    長歌摸著他的小腦袋,目光悠遠地笑道:“穆青衣不愛吃甜的,以後阿姐的甜湯隻給飛章吃!”


    小飛章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搖著她的手說道:“那我們擊掌為盟。”


    小家夥伸出小手,鄭重地要與她擊掌。


    她忍不住失笑,與他擊掌,淡淡說道:“隻能吃一碗,不然午膳要吃不下了。今日太傅為何誇你?”


    幼帝眼底閃過一絲的幽光,太傅沒有誇他,隻是跟他做了一個交易,希望他能將阿姐留在帝宮。他年紀雖然小,卻也知道太傅肖想阿姐多年,他都不能住在阿姐的朝華殿,但是太傅可以。


    這就是權勢帶來的好處。


    雖然他希望跟阿姐永遠不分開,但是阿姐要是留在帝宮,就會被太傅霸占,與其這樣,不如讓阿姐出宮,日後等他長大,手中權勢強過太傅的時候,自然可以接阿姐回來。


    相比霸道強權的太傅,穆家哥哥是一介布衣,性格溫潤體貼,手中無權,自然不敢輕慢阿姐,穆家哥哥跟阿姐在一起,隻會被阿姐拿捏。


    兩害相較取其輕。他自然選穆青衣。這也是阿姐選他的理由吧。


    幼帝眨著烏黑的大眼睛,說道:“可能是我最近課業完成的很好,阿姐,明日我送阿姐出嫁。”


    小家夥說著邁著小短腿,去看她的嫁衣,審判了一下朝華殿內的賀禮,又讓宮人將她的嫁妝冊子取來,從自己的私人小庫房裏取出一些增添進去。


    很是有章法,宛如小大人。


    長歌看的失笑,原來他前段時間跟入宮伴讀的官宦子弟打賭,連蒙帶騙地拐來那麽多寶貝,是想給她添作嫁妝。難怪告狀的奏章都遞到了朝華殿來。


    很有她的風範。


    “嫁妝已然夠了,這些都是禮部根據朝例擬定的,皇家的寶貝要是都帶到了穆家,不劃算。”她朝著小家夥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幫我保存著,日後阿姐若是缺銀錢,再找飛章取。”


    小飛章想了想,很有道理,頓時眉開眼笑:“放心阿姐,都存在我的小金庫裏,阿姐想要隨時來取。”


    兩人說了這一會兒話,吃了午膳,宮人來請了好幾次,小飛章才戀戀不舍地回去。


    長歌見他一步三回頭,眼眸微微濕潤,背過身去,擺袖讓他離開。今日一別,往後就是兩世不得見。


    姐弟緣分便到此了。


    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走遠的幼帝一路小跑回來,抱住她,仰起腦袋雙眼清亮地說道:“阿姐,阿姐,等我長大了,就接阿姐回來。阿姐是帝姬,可以住在帝宮裏,並非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住在夫家。


    阿姐,你等我長大。”


    她眼眸微微刺痛,微笑地摸著小家夥的腦袋,低低地溫柔地說道:“那阿姐等飛章長大。”


    所以,他一定要平安地長大,在這朝堂的暗湧中一步步地趟過來,長成偉岸英明的帝王。


    “一言為定。”


    身後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回頭時,隻看到滿庭院蕭瑟的秋景。


    “殿下,陛下已經走遠了。”


    穆青衣從庭院的石徑小道上走過來,寒風吹起他腰間墜著的道家鈴鐺,傳來悅耳的鈴鐺聲。


    穆青衣身後是仙風道骨的道門之首尋鶴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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