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剛才那個鶴發童顏撫摸白玉棺材的道人,指著百裏鬆,不知道說什麽話。


    誰能想到,有人會把自己裝到棺材裏,隻是為了看別人因為他的死而悲傷哭泣。


    而他則哈哈大笑。


    怎麽會有那麽惡劣的人!


    但這很百裏鬆!


    百裏鬆就是這樣的人。


    “圓玉道友,想不到你還有專業的一麵!”百裏鬆從棺材裏麵一個翻身,出了棺材,摟著鶴發童顏道人的肩膀,說道。


    許順記得道人名為圓玉散人。


    聽起來好像圓芋,很q彈,所以被許順記住了。


    “老匹夫!老匹夫!”圓玉散人麵皮微紅,指著百裏鬆大罵。


    他正在為百裏鬆這個朋友的離去而傷心,結果百裏鬆從棺材板裏爬出來,說“我還沒有死,你哭得樣子好好笑。”


    誰能不破防?


    誰能忍住不罵人?


    “幹你娘哩!百裏鬆你特麽的……”其他的修士也忍不住罵道。


    “你賠老子的感情!”


    “老子真是瞎了眼,跟你交朋友!”


    當然也有不少修士,忍不住拍腿大笑。


    現場的修士一會哭,一會笑,一會大罵百裏鬆,完全沒有剛才沉重悲痛的氛圍。


    百裏鬆笑嗬嗬的看著道友們指著他罵,他也不生氣。


    都開顏開宴了,給道友們整個大活,還有啥生氣的?


    百裏鬆的騷操作,看得許順也無語。


    我特麽的腦補了出那麽多想法,結果你來這一出。


    藍胖胖都被我腦補黑化成藍染,結果隻是不讓我說你沒有死。


    我哪裏知道你沒有死!


    我以為你詐屍呀!


    顯然藍道人知道百裏鬆來的這一出,他以為許順猜出來百裏鬆沒有死,並不知道許順腦補這一番。


    真是……


    娘希匹!


    許順搖了搖頭,心裏也大罵。


    他自己是看《黃符經》,看得人都秀逗了,才能腦補這樣離譜的劇情。


    甚至連最敬愛的藍道人都想歪了。


    師尊,我對不起你呐!


    我把你想的太壞了!


    難怪藍道人一早叮囑他們兩個人不要哭,免得丟了他的麵子。


    許順旁邊的紫蘇,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百裏道人。


    在紫蘇的眼角之處,還有淚痕。


    紫蘇之前跛腳浪跡在修仙界,受到的冷嘲熱諷頗多。


    剛才沉重的音樂,悲哀的氛圍,讓他想起了過往的自己。


    若是沒有遇到藍道人,他現在是什麽樣子?


    怕還是野狗一般吧?


    結果百裏道人一腳踹開棺材板,告訴他,去特麽的過往!


    如何不讓他目瞪口呆?


    這就是顏開宴?


    這就是元神高人?


    “諸位!諸位!歡迎來到貧道的顏開宴!”百裏鬆看著自己的道友們罵了幾句,都出氣了,揚聲說道。


    “生死之間固然有大恐怖,但是我覺得生死之間哪有什麽恐怖?”


    “反而有大樂子!”


    “修了一輩子的仙,也就是這幾天放棄了修仙,放過了自己,豈能不樂?”百裏鬆振振有詞的發表著歪理。


    “呸!明明是你這老匹夫修不成仙!老子還要成仙呢!”圓玉散人呸了一下百裏鬆。


    就是剛才他說的“百裏道友,你先去吧!過幾年,我去找你啦!”


    也就是他第一個帶頭哭的。


    “徒兒們!上酒來,為師今日開心,與諸位道友們不醉不歸!”百裏鬆一回身,又站回了棺材裏。


    “對酒當歌,何其快哉?”


    而“莫名其妙”早有準備,隨著他們輕輕抬手,從洞府深處飛來一壇壇美酒,飛到了諸位賓客的桌前。


    連帶著許順麵前都有一壇。


    “諸位,且與我同飲!”


    “莫名其妙”四人抬起了白玉棺材,百裏鬆就那麽站在白玉棺材裏麵,手裏拿著酒壇說道。


    他的一隻腳踩在棺材上,仿佛在踩著死亡!


    隨著他的話,歡快的音樂響起。


    “幹!”


    之後,百裏鬆就拿著酒壇,咕咕嘟嘟地喝,直到把一壇酒完全喝完。


    “哈哈哈~真是暢快!”百裏鬆豪邁的大笑,他環顧四周說道:“讓我看看,誰沒有喝完,誰在養金魚?”


    “誰養魚了!老子就要把你洞府的酒喝完,然後四處造謠,說你這老匹夫酒都不給喝?”


    “什麽造謠,我們作證,你是實話實說!”


    “什麽作證,明明就是事實!百裏鬆就是鐵公雞!”


    幾個道人被百裏鬆豪邁的笑容影響,喝盡了杯中酒,開始四處起哄,說百裏鬆是鐵公雞。


    “是極!是極!百裏老匹夫就是鐵公雞!”


    “不僅是鐵公雞,還是大沙雕!”


    “對對!說到我心坎裏了!”


    在藍道人帶頭下,又有人附和罵百裏鬆是大沙雕了!


    “酒!我自然是有!”百裏鬆站在棺材裏,大笑說道:“徒兒們,抬為師來鏖戰你們這些師伯!”


    “讓他們輸的心服口服!”


    於是,許順就看到在歡快的音樂之中,“莫名其妙”四人抬著一口棺材。


    棺材搖搖晃晃,裏麵站著拿著酒壇的百裏鬆。


    那畫麵的衝擊感好似前世看到的黑人抬棺材。


    不過黑人抬棺材抬的是死人,而眼下抬的是會喝酒的大活人。


    實在是……


    許順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百裏鬆每到一個賓客麵前,就拿起酒壇與賓客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砰”的一聲,就把酒壇扔在一邊地上。


    那架勢,不像是清心寡欲的修士,反而是江湖豪邁的俠客。


    人終究一死,哪怕是長生不死的仙人,難道真的不會死嗎?


    那些長生不死的仙人,那些長壽的普通人,有幾個人能在死前還能開著自己的玩笑?


    能如此豪邁地飲酒?


    愣愣的看著百裏鬆,許順自問自己,怕是……也很難做到。


    輕生死,愛樂子,人又豪邁,難怪藍道人願意稱呼百裏鬆一聲“道兄”!


    一壇又一壇,百裏鬆在棺材裏搖搖晃晃的喝了一壇又一壇,喝的棺材都搖搖晃晃的。


    之後,藍道人起頭,百裏鬆與那些賓客又嗷嗷大叫的唱歌。


    什麽“勸君更盡一杯酒,飛到天上無故人。”“青山一道修行路,明月何曾是兩鄉。”“日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西樓。”


    許順聽不明白,但是聽得出來,他們唱得很難聽。


    男人嘛,無論在哪裏,都是喝完酒唱歌。


    還有,藍胖胖你還說你不會唱歌!


    就你帶頭唱歌,嗓門最大,唱得最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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