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高亢。


    許順抬頭看到一隻黑白色的仙鶴在天上盤旋,仙鶴背上還有一人。


    似乎是看到藍道人和許順,那仙鶴一個旋轉,從天而降。


    伴隨著翅膀帶著的風,仙鶴優雅地落到藍道人與許順的麵前。


    從仙鶴上下來一人,眉清目秀,頭戴混元巾,一身藍白色的道衣,看到藍道人納頭便拜:“西邊莫拜見藍師叔!”


    “是你啊!”藍道人一把扶起來西邊莫,又看了看旁邊的仙鶴,說道:“還有百裏道兄的鶴兒,難怪能尋到我。”


    “百裏道兄最近如何啊!”


    仙鶴聽到有人說他,頭顱昂起,鳴叫一聲。


    許順則是眼前一亮的看著仙鶴。


    無他,仙鶴實在是太優雅了。


    修長的身軀、潔白的羽毛和頭頂的一抹鮮紅色,身軀和翅膀上的黑色羽毛,乍一看如同放大版的丹頂鶴。


    仙鶴比許順還高出半個身子,筆直的長腿足足一米好幾,這才是大長腿!


    黑色的喙細長而尖銳,在輕輕撓翅膀的羽毛。


    沒有見過仙鶴的人,真是很難想象,世界上還有這麽完美符合中國人的審美的生物。


    前世的許順去動物園,隻看到鸚鵡、禿鷹之類的,哪裏見到過丹頂鶴這玩意。


    看得許順表情如同癡漢,忍不住想摸一下仙鶴。


    對不起了跳跳虎,這才是修士該有的坐騎。


    那仙鶴張開翅膀,優雅的拍開了許順的鹹濕之手,歪著腦袋,帶著鄙視的目光看著許順。


    從他的眼睛裏,許順讀出兩個字。


    土逼。


    自己居然被一隻仙鶴給鄙視了。


    許順正要理論,就看到西邊莫雙目一紅說道:“”


    “師尊……師尊他要舉辦‘顏開宴’。”


    “……”


    藍道人久違的沉默了下。


    “原來,他已經到這一步了。”藍道人說道:“哪一天?”


    “三個月之後,臘月初八。”西邊莫說道。


    “好,我準時到!”藍道人點了點頭說道。


    “西邊莫告退!”說罷,西邊莫又行了一禮,這才飛身上了仙鶴。


    仙鶴低下頭,藍道人拍了拍仙鶴的頭,隨後仙鶴一聲長鳴,拍打著翅膀翩翩起飛。


    飛到空中,仙鶴長腿向後伸直,與身體形成一條直線,飛入雲霄,不見蹤跡。


    優雅,太優雅了!


    “師傅,這樣的坐騎……”許順還要說話,就看到藍道人臉色難得的不好看。


    雖然大部分時候,藍道人胖乎乎的臉上都是樂嗬嗬的,或者壓根沒有表情。


    現在的藍道人也是沒有表情,但許順依舊看出來藍道人心情不美麗。


    別問,問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當過甲方乙方的基本職場技能。


    察言觀色。


    “那‘顏開宴’莫非有什麽說法嗎?”許順看著不語的藍道人問道。


    藍道人自從聽了顏開宴,就是這幅表情。


    顏開宴是什麽宴?


    莫非是叫顏開的人開的宴?


    為什麽藍道人一臉難色?


    “徒兒,什麽才算是人生的喜事?”藍道人看著悠悠白雲,說道。


    “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許順脫口而出。


    “這些都真的喜事嗎?”藍道人反問。


    “額……”許順想了想,說道:“這些對於凡人來的喜事。對於修士,最大的喜事,應該是飛升成仙吧。”


    “飛升成仙確實是大喜,還有一件事,對於修士來說,也是大喜。”藍道人的語氣透露出傷感。


    “什麽?”許順好奇。


    “死亡!”


    死亡?


    許順沒有想到,死亡對於修士來說,也是一件喜事。


    還是大喜!


    死亡有什麽喜悅的?


    許順不解,看向藍道人,就聽得藍道人說道:“人隻要不成仙,總要一死的。”


    “修士築基成功,到達通神,方有兩百載壽元。”


    “待到降服龍虎,成為金丹,方有五百載壽元。”


    “見真明我,成為元神,便可享受千年壽元。”


    “但,不成仙人,修士終有一死。”


    “不過是早幾年,還是晚幾年。”


    “有的修士,麵對死亡哭哭啼啼,避諱這個避諱那個。有的修士,則是想盡一切辦法進行延壽。”


    “還有的,則是大擺宴席,慶祝自己的死亡。”


    許順不解道:“大擺宴席,慶祝自己死了?”


    這也太難以理解了。


    “你可曾聽聞過喜喪?”藍道人又問。


    許順點了點頭,他知道喜喪。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能安安穩穩地活到八九十歲,一生無難無災,便是“全壽”!


    人丁興旺,家庭和睦,便是“全福”!


    臨終不受病痛折磨,便是“全終”!


    世間那麽多人,能有幾人可以全壽、全福、全終?


    能得其中之一,便是喜事,足可以辦喜喪。


    這樣的人死了,家人反而請戲台大辦喪事,弄得非常熱鬧。


    戲台上又吹又唱的,甚至喜慶得都不像是家裏死老人的樣子。


    年輕的時候,許順不太理解。


    人死了,不應該是件很悲傷的事嗎?


    但喜喪的習俗,隨著年紀大了,許順開始理解。


    人生那麽苦,無災無劫的活過完一生,走的時候也無病痛折磨。


    何其幸甚?


    家人應該為這樣的人感到高興。


    難道修仙界也有這樣的風俗?


    藍道人看到許順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人這一生,能平平安安活到壽元耗盡,已是喜事。”


    “若是能拜師入道,更是喜事。”


    “哪怕沒有成仙,但是一生在孜孜不倦修行成仙,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豈不也是喜事?”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死,不是大喜是什麽?”


    “可他們畢竟沒有成仙呐?”許順還是納悶。


    以成仙為目的的修士,死了反而要慶祝。


    他們不該是失敗者嗎?


    “修行的目的是成仙,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仙。”藍道人說道:


    “修士那麽多,能修成仙的,不過是萬中無一,鳳毛麟角。”


    “修不成仙的,反而才是大多數。”


    “坦然的麵對自己的失敗和結局,亦是一種修行。”


    “修行一生,沒有結果。到了結局,難道還要哭喪著臉去麵對嗎?”


    “不如大邀請親朋好友,開心一場。”


    “喜笑顏開,便是‘顏開宴’!”藍道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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