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香被薛潤打了一巴掌,倒是清醒了,隻是杏花不願,主辱仆死,一時憋悶,他不管不顧地運起全身力道企圖自爆,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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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辯香按住他的頭,運著一股清靈之氣幫他清醒了下說:“你死了,沒有什麽意義呢,巴掌也挨了,我這會子倒是清醒了。”說完,他衝薛潤笑笑:“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他丟了,我也不願,待找到他,我們可再一戰,生死由天,可好?”


    薛潤煩躁,擺擺手:“隨你。”


    辯香伸手,做出請的手勢:“我們進去詳談,薛……先生請。”


    這一次,薛潤倒是願意進去了。


    楊向子來到樓上時,小戰已經結束,可憐賓館精心裝潢的這一溜子壁燈、假西洋畫卻被吹得七零八落,樓道兩頭的玻璃窗上,玻璃一扇不見,全都碎了。楊向子緊張,他用疑問的目光盯著杏花看,杏花煩躁地指指裏間,半個字都不想說。


    楊向子不進去,便站在了杏花對麵,兩邊的眼神頓時針尖對麥芒,交匯處劈啪作響。


    “先生常年在這蒼山隱居,他們跟我說,自明之後,你們這門派就再無音信了。先生雖不與我們來往,可是也該知道小五洲對修士們有多重要。”辯香幫薛潤倒了一杯水。


    薛潤撇嘴:“我不知道。”


    辯香苦笑:“我與他,皆是孽緣,剛才我跟先生說了,那擄走他……的人,是修士們的大敵,所以,那人皆是我的仇人,關於救人的事兒,我們……也是義不容辭的。”


    薛潤沒搭話,端著杯子沉思,心裏卻是心神大亂,這辯香道,那人喊施洋“哥”?那人是在施洋使本命魂技之後出現的?施洋隻會一種魂技,那就是《大玄經》。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喊施洋哥?難道是故人?施洋的底子沒有比自己更加清楚的,在修真之前,他就是一個俗世當中不如意的孩子。他怎麽會認識那樣的人。


    那個人令薛潤莫名地心慌。辯香見薛潤不說話,喊了幾句也不見他回聲便無奈地說:“先生,那些人,從出現之後,就一直在丹門尋找什麽人,我怕……我怕他此刻危險。”


    薛潤抬臉看他:“不是說,他們不但抓人,還將別人家的洞府都搬光了嗎?”


    辯香嘴角輕微的翹翹,挺無所謂地說:“不瞞先生,抓人的是他,搬光洞府的卻是我。”


    薛潤驚訝的眼睛一睜。


    帶著一絲苦笑,辯香靠著賓館的沙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兒發生很多事兒,我倒是想開了。我們這一支,打師祖起,一代一代,為了守護小五洲,真算是嘔心瀝血。


    “先生知道嗎?也奇怪了,我不願意跟別人說,卻願意跟你說,也許是因為你是他的師傅吧。我希望若一日,你見了他,對他說,皆是我對不住他,如果有來生,希望他能給個機會原諒我。”


    “你想死?”薛潤奇怪。


    “是呀,那人先生沒有與他對戰過,他們根本就不是這一界的人,怕是他們打上麵來。”辯香指指頭頂,很無奈地笑:“以前我覺得我是這當世最厲害的修士,卻不想,麵對他們,不過就是一粒沙。也罷了,我欠的,總歸是要還的,但是欠了我的……嗬,我也收得差不多了。”


    薛潤沒有去想辯香話當中的誰欠了他,倒是對那些人不是這一界的人當中抓住了一絲線索。他自己也不是這一界的,所謂天外天,世外世,沒有比他本人更好的解釋了,當然這些話他並不願意與辯香解釋。


    辯香卻不去觀察薛潤的變化,依舊自顧自地說:“自打有了小五洲,一代代的,經曆了那麽多磨難。前段日子,小五洲護陣出了問題,我派了杏花他們出去,希望各派拿出一些靈石、靈物補陣,先生也許不信,堂堂小五洲,庇護千萬宗門,竟無有一戶修士人家願意拿出一些資產交給我們。那些人,哼,不過就是一些號稱世外高人的俗物,鼠目寸光!”


    薛潤慢慢放下杯子問他:“所以,那些人抓人,你就跟在後麵抄了家?”


    辯香笑笑:“抄家?他們身上的一針一線都取自小五洲,以前我不願意說,現在呢,倒是不怕了,不客氣地說,小五洲是我們家的,我拿自己家的東西還與他們商議?先生莫要高看了他們,如今拿便拿了,這些都是小事……”


    此刻辯香那股子耿勁兒倒是出來了,這幾年他一直很壓抑,也常常想自己這一輩子,到底守護的是什麽?這也是遇到施洋這個搭眼的,一下子便陷進去的緣由吧。有些人,沒見過□□,一朝有了,便再也不想失去了。


    “你知道那些人,現在在哪裏?”薛潤壓抑著心中的煩躁,莫名不想去,卻又必須去走一遭,他有一種感覺,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到原本的生活了。


    辯香苦笑:“我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們,我也不會被驅趕到俗世,也罷……先生隻管在這裏等我的消息,小五洲的護陣裏,自然有驅趕他們的法子,隻盼先生莫要忘記我剛說的話,有一日……若,先生見了他,替我說,下輩子,我隻願做個普通人,希望他……莫要嫌棄我。”


    “你這話說的,什麽嫌棄不嫌棄,你若是魂飛魄散呢?怕是你那護陣是拿自己做引子吧?”薛潤搖頭,並不支持辯香這樣做。


    他現在也搞不懂自己的徒兒到底喜不喜歡這人,若是喜歡,他死了之後,自己可憐的徒兒會不會……不會的,這樣的鱉孫,自私到了頂點,昨兒還想殺小二來著……不對,不對,那書本上寫了,世間極致的的感情,皆是相愛相殺,越是有情,越是厭氣,真的,幾乎就是本本這麽寫,越是愛,越要吵,自己的徒弟走之前說了那般的絕話,怕是情根深種?


    不會!絕對不會,自己教出來的,怎麽會眼光這麽差?麵前這人,要長相沒長相、要擔當沒擔當、做了不敢認、不懂得負責,死前都拉拉住徒兒的下輩子……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的好。


    薛潤的臉色一會一變,搞得辯香都住了嘴,一臉迷茫地看著他。世界上有千萬種人,便是隨意上街拖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這些孩子都會因為滿腦袋的愛情肥皂劇跟你說出個什麽情感道理,可是辯香顯然是找錯了傾訴對象,薛潤自己對感情皆是白癡。


    楊向子在門口呆了一會,聽著裏麵並不遮掩的嘮叨聲,終於忍無可忍地推開門探頭說:“師傅,您亂想什麽呢?如今要先去找到師弟。”


    薛潤抬臉大喜:“對啊!是這個理兒啊!”


    門口三人,齊齊翻了白眼。


    施洋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身邊有個比他影子還忠實的人如影隨形,隻恨不得他去廁所都在一邊遞廁紙問他便得可舒暢?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偏執狂,他很可怕,偏偏深不可測,施洋一生當中,數這一天是最無可奈何的。


    春天坐在炕上,身邊擺滿了各種精奇無比的玩物,可惜的是,孩子受了驚,如今是一刻都離不得施洋,隻要看不到他便會哇哇大哭。前段時間家裏為了叫她吐幾個字,薛潤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她都老不給麵子,現在倒好,一句一句話的開始冒詞兒了。


    “爸爸……玩。”春天討好地拾起麵前的一個小寶塔遞給施洋。


    施洋接過去,強撐出一個笑容對春天笑笑:“爸爸不玩,春天玩,謝謝。”


    小家夥緊張地觀察下施洋的臉色,又拿起一邊的果子遞給他:“爸爸吃。”


    施洋隻好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哎呀,真好吃,謝謝春天呀。”


    孩子這才展開笑顏,安心地去玩耍起來。在她看來,你吃了我的東西,我討好了你,你總不會再丟下我了。


    “你吃嗎?”身邊有人遞過一個削了皮的果子,一臉討好地衝施洋笑。


    施洋無奈地歎息,看看春天又看看他的臉。


    哎……


    “羿先生?”


    這人正是羿丹,那個……在薛潤糾葛整個前一世的孽緣,那個被深埋於薛潤心中的人。施洋與他在這一天,談了不下三次,施洋一再宣稱對方認錯人了,對方似乎也有著什麽辨認故人的方法,可惜的是,對方那股子沒辦法形容的怯懦,竟是試都不敢試,提都不敢在他麵前提的。


    “叫我羿丹,或者……哥哥,可以喊我小丹。”


    小丹?小蛋?施洋無奈地翻白眼,張張嘴想再次重申對方認錯人,可惜羿丹根本不願意聽,他又把那該死的削了皮的果子遞過來,一臉討好地說:“我小時候,最不愛吃皮兒,水果的皮兒,點心皮兒,哥總是笑我……哥最喜歡給我削果皮兒了,隻要我想吃,身邊總有削好放在那裏的,我那時候想啊……”羿丹放下一個削好的,又拿起一個果子開始削:“我想啊,以後這些事兒,我全做了,我要給哥哥削一輩子果皮兒好不好。”他說完,含情脈脈地抬頭:“哥,我今後隻吃點心皮,餡兒都給你,你看可好?”


    他笑眯眯,臉上帶著一抹神光,身邊兩個桌子上擺滿了重重疊疊削好皮兒的果子。


    施洋扯扯嘴角,發自內心地說:“子啊,帶走這個神經病吧!還有他那個隻吃點心皮的哥吧!!!!!!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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