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車停到烏雅家門口時,胤禛縱然滿心不舍,卻也隻能克製自己,將人放回家去。


    每次兩人分別之際,胤禛心中都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女人娶回家。


    他一個大男人,如此兒女情長著實不像話,可誰叫他遇到了克星呢。


    林青青腳步輕快地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讓人給她備水沐浴。


    她一向愛幹淨,在煤廠的休息室出了一身汗,那邊今日開業,也沒法洗澡,這一路上她都強忍著。


    等泡進浴桶中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回來時竟然忘了和烏雅白啟說一聲,她阿瑪還在煤廠那邊呢。


    林青青比較會畫餅,會騙人的人運氣通常不會太差。


    家裏這些人如今被她忽悠得十分有事業心。


    煤廠開業儀式,她阿瑪和額娘都去參加了,這廠子畢竟也算是自家的,兩口子任勞任怨,全家齊上陣去幫忙。


    林青青做的買賣和別人不同,畢竟是搞傳銷。


    平日萬合商會她不在的時候,就由她阿瑪和額娘兩人輪流過去坐鎮。


    尤其是在收錢和記錄名冊上,必須由自己人來做,再沒有比親爹娘更靠譜的人了。


    林青青把自己的爹娘打發出去上班,好處就是她不僅在萬合商會一言堂,回家後她也是說一不二。


    家裏人都佩服她,連她十歲的弟弟都知道自己姐姐厲害,憑借一己之力將萬合商會做成了京城第一商會。


    連係統都覺得這一任宿主真有點不同尋常。


    按照它看過的那些小說,穿越女都得去宅鬥,她這宿主卻將自己爹娘打發出去上班了。


    估計連烏雅白啟兩口子都沒有發現,這閨女一旦變成了給自己發工資的老板,地位不知不覺就顛倒了。


    皇室賜婚通常要準備一段時間。


    皇上知道胤禛的福晉如今身體不好,按照太醫院的脈案,四福晉的病情如今乃是用重藥續命,算是下了死亡通知。


    若是福晉身體當真不好,胤禛娶側福晉的時間也得往後拖,總不能嫡妻剛去就納側室,實在不成體統。


    因為這事,皇上特意下旨將這婚事盡快在年前辦了。


    雍親王府中,隨著婚期將近,奴才們正忙著披紅掛彩,一片忙碌景象。


    唯獨福晉的前院十分安靜。


    剪秋端著她親自熬好的藥,腳步匆匆地走進臥房。


    這房間燒得暖烘烘的,一進門那濃烈的藥味就往人鼻子裏鑽,剪秋已經習慣了這藥味,麵不改色地往裏間走去。


    等走近床榻,隻見宜修靠坐在軟枕上,一臉恍惚,聽到腳步聲,宜修才抬眼朝剪秋望來。


    多日的頭疾未愈,時不時那鑽心的疼痛已經將宜修折磨得睡不好、吃不下,整個人顯得十分消瘦。


    原本長得溫婉秀麗的美少婦此刻瘦弱又蒼白,已經沒有了美感,多了股久病不愈的灰敗。


    剪秋小心地坐在床邊,關心地說道:


    “福晉,藥是我親自熬的,您趁熱喝吧,奴婢準備了蜜餞。”


    宜修淡淡一笑,接過藥碗,她捏著勺子攪了攪,忽然問道:


    “王爺什麽時候娶側福晉?我聽著外麵熱鬧得很,莫不是這就要辦婚事了?”


    胤禛被賜婚一事瞞不住,宜修雖然病重,卻還是福晉,身邊的奴才們也不敢隱瞞她。


    剪秋小心地打量著宜修,低聲回稟:


    “三日後……就是婚期,不過奴婢聽說王爺並不上心婚事,想來就算這位側福晉進門,也未必能得爺喜愛。”


    如今也隻能這般安慰宜修了,畢竟她對王爺有情,可王爺如今對她卻是明晃晃的無情。


    自從上次烏雅格格上門後,這些日子福晉病得如此嚴重,王爺一次都沒有來過。


    可見這位爺和福晉早已沒了感情。


    如今福晉身子這般,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也隻能祈求福晉身子盡快養好。


    福晉如今臥床不起,府中的中饋也離了手,身邊的這些奴才們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光。


    剪秋哪怕忠心於宜修,心中也對這樣的冷遇保持不了冷靜,她更擔心的是,如若福晉身子真的不好了,她們這些人恐怕也落不了好。


    聽著剪秋的安慰之言,宜修垂眸看著這碗湯藥,半晌才嗤笑一聲:


    “本以為王爺會娶烏雅青青,沒想到娶了年氏做側福晉。這就是男人啊,上次為了烏雅青青,王爺可給我好大的難堪,如今不也讓側福晉之位給別人了。”


    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這苦澀的藥入喉好似能苦到心裏去,苦得她想落淚。


    將藥碗遞給剪秋,宜修捏起一塊果脯放入口中,她臉上露出一抹諷刺:


    “往日我也是個傻的,從王爺娶了嫡姐,我就該認清男人的嘴臉,在這些男人眼裏,什麽情誼都是假的,他們要麽看重美色,要麽看中利益,是我識人不清……”


    說到這,宜修也緊緊抿著唇,眼眶通紅,眼淚漸漸落下。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一臉關切的剪秋強笑道:


    “好了,我想睡一會,你去和陳嬤嬤將我私庫中的東西清點一下,記錄在冊。”


    剪秋見此也不敢多說,等她退出內室後,宜修靠在那兒,眼淚洶湧而出。


    她抬手緊緊捂住嘴巴,將哭聲壓下,心裏滿是痛苦和怨恨。


    怪不得她頭疾這麽久不見好。


    從府醫到太醫,也不過是請了兩人來診脈,她也是傻,竟然也沒想到請外麵的醫師給她瞧瞧。


    從上次烏雅青青走後,宜修為了盡快痊愈,想要從府外請大夫來,可她的人卻出不得府了。


    門房那邊倒也請了幾人來給她診脈,脈案和府醫的說辭一樣。


    宜修此刻才反應過來,她竟是被囚禁在府裏,沒了自由。


    這好不了的頭疾好似找到了原因。


    她送到烏拉那拉家的信一直杳無音信,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她阿瑪根本就沒有收到信。


    這些隱情她不能告訴丫鬟,若是說了,恐怕會讓所有人一起送命。


    宜修就算為了能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也決不能打草驚蛇,若是被胤禛知道她察覺到了,恐怕立馬就會取了她的性命。


    做了胤禛福晉這麽多年,她想過她的夫君不喜她,冷落她,卻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要她的命!


    那個有擔當、重情義的男人原是她心中的幻想嗎?


    怪不得胤禛明明知道是她殺了姐姐,讓姐姐一屍兩命,卻這麽多年都無動於衷。


    因為他不在意啊,不在意她,也不在意姐姐,那如今他執意要殺了她,又是為了什麽呢?


    莫不是想要娶個有背景,能為他增添助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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