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美眼睛有些無神地看著地麵,幽幽地說道:「那時候,我一心想要找到那個腳步聲的主人,因為找到他,我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


    沈離一時間沒能聽懂她的話。


    「那天,比賽結束後,我在電視台的走廊再次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腳步聲,我嚇壞了,慌張地追了出去,機器人的身體不靈便,我追到走廊拐角突然就跟丟了人……」說到這兒,尤美慢慢地抬起頭,「但我遇到了柯姿和她當時的經紀人。」


    沈離皺眉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麽?」他倒是想起了這件事,當時那個小機器人恐嚇了對方一番,他看得稀奇,所以過去逗逗,但這與赫尤美有什麽關係?


    「後來你出現了,我當時完全沒懷疑過囚禁我的人是你,秦弈是那麽的重視你,你是他唯一的朋友,我又怎麽能懷疑到你身上?」


    「你什麽意思?」沈離這會兒終於知道她想說什麽了,他一臉費解地看著尤美,「開什麽玩笑,你在編故事嗎?」


    尤美紅著眼圈,鼻腔發澀,卻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道:「我是小七的時候,因為害怕那些搞科研的人偷偷調取數據,所以我會常常會刪除一些看起來不太好解釋的記憶卡內容,你應該清楚,當初小七的記憶卡大部分被損毀,剩下的存儲數據李博士都看了一遍,你可以問問他,他是否知道這件事?」


    「荒唐!」沈離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覺得我會信?」


    尤美眼眶再次蓄滿了淚水,慢慢地說道:「你信不信不要緊,我是想說秦弈他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不是一個不重感情,沒有良心的人,如果我是小七,就不存在你說的背叛,如果我不是小七,那也是我用剛才同樣的方法哄騙了他,這些都不是他的錯。」


    尤美閉上眼,但仍舊無法阻止眼淚的決堤:「他從來沒忘記過你口中的阿姐,這些年你很清楚他過著什麽樣的日子,他沒有任何的娛樂生活,他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喜好,他長期失眠,連一個安穩的覺都睡不好,隻吃沒有味道的營養餐,兩點一線,活得像一個機器人,他的痛苦不比你少上半分,你怎麽能說他沒有良心,你怎麽能說他的深情是假的?」


    沈離直直地看著她,不發一語,黑沉晦澀的眼眸讓人看不出情緒。


    「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尤美完全地跪伏在地,再次痛哭失聲,「他一夕之間就失去親人、朋友、愛人,他的世界滿是陰謀和背叛,但即使是這樣,即使遭受著誤解,沒人愛他,他也在很辛苦地活下去,他甚至都不是在為自己活,換做你是他,真的可以比他做得更好嗎,你可以嗎?」


    她強自掙紮著朝著沈離靠近,再次試圖哀求:「我求求你,你放過他好不好?你們這麽多年的朋友,秦弈是怎麽過來的,他過得好不好,你比誰都清楚,你真的想要他死嗎?」


    她努力地抬頭去看沈離:「做人不能隻看自己的委屈,卻對別人的痛苦視而不見,我犯過這樣的錯誤,但是求求你,事實真相就擺在你麵前,你能不能不要視而不見,你可不可以可憐一下他?他雖然裝得高傲,但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乞求愛,他愛小七,他愛他的阿姐,他愛他唯一的外甥,他也愛他唯一的朋友,你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女人的哭聲一陣陣地傳入人耳,好似要將所有的悲傷訴於人聽。


    秦航澤隻覺鼻子發酸,雖然尤美的話他有一部分沒聽懂,但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尤美現在那麽討厭他,因為他傷害了舅舅,他隻在乎自己的感受,從來沒有想過舅舅有多痛苦,他在他心中是那麽的偉岸強大,他從來都不知道舅舅遭受了怎樣的人生重創。


    沈離慢慢蹲下身,他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尤美,冷冷地沉下聲:「你和我說什麽都沒用,我發過誓的,我一定要替阿姐報仇,我要讓秦氏徹底倒台,不然我就不得好死!」他聲音陰鷙,聽起來如同詛咒一般,讓人遍體生寒。


    尤美聞言,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讓血淚侵染的臉龐。


    沈離看著她,堅定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秦氏……必須……去死!」


    結果他話音一落,尤美突然猛地往前沖,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腕,如同瘋子一般。


    「啊……」


    沈離沒料到她突然發瘋,扯著尤美的頭髮將人撕開,他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朝著尤美扇過去。


    尤美死死地閉著眼,她知道沈離的這一下不會輕,她想過後果。


    「叔……不要!她本來就受傷了。」秦航澤驚惶地求情。


    尤美隻覺身體一輕,身體便朝後退去,她讓沈離推到了秦航澤的身邊。


    她身體跌在紙箱上,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哭得太狠,她頭暈暈的,仿佛渾身的力氣用盡。


    秦航澤連忙蹭過來:「你沒事兒吧,你怎麽這麽傻?惹怒他對咱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尤美閉著眼,幹澀地開口:「你再靠過來一點。」


    秦航澤連忙又往尤美的近前湊了湊,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她額頭的傷口不再流血,但是留下的痕跡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尤美把頭埋在對方的衣服上,緩了口氣,然後變換著角度輕輕地用臉蹭他:「讓我擦一擦,臉好髒。」


    「你……」秦航澤臉「騰」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地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意這個……」他說著話,突然感覺有個尖銳的物體碰到了自己的指尖。


    尤美從背後將手心裏的杯子碎片從身後遞給秦航澤,她說:「女明星要時刻注意儀容,現在的樣子太醜了。」


    秦航澤不動聲色地接過來,感覺上麵似乎沾染著一些黏膩的液體,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血,他鼻子一酸:「你這女人再漂亮能給誰看?」


    尤美笑了笑,「你舅舅啊,他會來救我們的……」她的聲音有氣無力,連呼吸都很輕,「我沒力了,這次要靠你了,以後別再你你你的了,叫我小舅媽吧。」


    秦航澤臉上的熱度不散,他破天荒的沒有嘲諷,應了一聲:「好。」


    沈離抱著胸,看著他們:「還真是患難見真情,都老實一點,你們要是再惹事兒,我不介意將你們血肉模糊的臉發給秦弈。」


    尤美聞言抬頭看了沈離一眼,沒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又對秦航澤說道:「你能再往後一點嗎?箱子太硬了,靠著難受。」


    秦航澤沒說什麽,依言往尤美身後挪了挪,紅著臉讓尤美靠在他身上。


    「嘖嘖嘖……」沈離看得饒有興致,「你倒是會利用自己的美貌給自己尋求便利,這孩子一身反骨竟然任你擺弄」


    尤美虛靠在秦航澤的身上,抬頭看向沈離,嘲諷道:「你怕是沒追過星吧?老古董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沈離神色一窒,隨即冷哼一聲:「我管你們死活。」


    說著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零點過五分了,他笑了一下:「期待一下吧,我們秦氏在美股的表現,沒有封底的情況下,下挫多少個點位?」


    這之後,沈離的注意力便都在顯示屏上的實時股市大盤,偶爾翻一翻各個門戶網站的新聞。


    秦航澤借著尤美的遮擋,用玻璃碎片磨著繩子,電視裏麵看得輕鬆,但做起來太難了,一是他要以極其別扭的姿勢去磨手腕上的繩索,有些使不上力,二是碎片並不鋒利,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成事,秦航澤急得汗流浹背。


    「慢慢來。」尤美低語道,「越急越容易出錯,放心,我們不會有事兒的。」


    秦航澤聞言舒了一口氣,他抬頭看向對麵的沈離,結果看到對麵飄綠的股票k線圖,神色一窒,臉色變得很難看。


    美股高度市場化,並不設定跌停標準,秦氏掛牌納斯達克的幾隻股票全麵下挫,這樣下去,秦氏內外都要遭受重創。


    雖然他不知道沈離要求秦弈公布的那份資料都有什麽,但秦氏一定會被調查,什麽樣的結果並不好說。


    「別擔心,不會跌太狠的。」尤美突然出聲安慰。


    「你懂股市?」秦航澤問道。


    尤美笑了笑,說:「隻是對你小舅有信心。」


    尤美想起自己當初和秦弈為了秦氏的股票,兩人硬挺著不肯離婚,和現在糟糕到極點的情況相比,是小巫見大巫。其實不是不怕,隻是現在負罪感並不能挽回什麽,已經如此了,想太多也沒用,她相信秦氏不會就這麽倒下的。


    果然,股票下跌到某個點位之後,速度放緩,甚至有兩隻股票微微回暖。


    沈離的臉色變得很不好。


    他站起身,重新拿起桌上的電話。


    「沒用的。」尤美突然開口。


    沈離的目光朝她看過來。


    尤美徐聲說道:「你贏不了秦弈的,他在美國治病了兩年,這麽好的機會,你都沒有弄倒秦氏,你應該明白,現在更不可能。」


    沈離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放下電話,他朝著尤美的方向走了幾步。


    尤美緩了一下呼吸,壓下緊張的情緒,繼續說道:「秦弈說過,一個企業不應該少了誰就活不下去,你就算用再多的手段去打擊報復他都沒用,困難都隻是暫時的,這是他厲害的地方,他的格局你根本比不了,你註定不是他的對手。」


    沈離看著她自信篤定的表情,直接氣笑了,他寒聲道:「你真覺得我拿秦弈沒辦法,弄不死秦氏?」


    後麵的秦航澤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停下身後的動作,看著略有些癲狂的沈離,忍不出說道:「叔……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沈離對他很好,喜歡逗他,會在秦遠麵前無條件地維護他,每次都羞辱得秦遠顏麵掃地,這是舅舅給不到他的情感,相比較,他以前更願意和沈離在一塊。


    沈離聞言忍不住笑了,那笑聲卻很冷:「那是你太蠢了。」說著他走到右側厚厚的窗簾前,抬手大力拉開,窗外燈火閃耀的夜景瞬間暴露在幾人麵前。


    尤美和秦航澤看著外麵美麗的燈景夜色,那閃動的ledgg牌異常矚目,也異常熟悉,上麵播放的還是尤美代言的gg。


    下一瞬,兩人便齊齊變色。


    沈離笑得很開心,他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現在你們還認為我不能徹底弄死秦氏嗎?」


    他說:「我會徹底地毀了秦氏,讓他再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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