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路妍鬆開巨掌,一攤漿糊從天而降,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身形恢複正常,她伸手一招,漿糊中飛出一把長劍和一塊腕表。


    先把腕表裝起來,她握住長劍,微微探測。


    “原來如此。”


    長劍是一件奇物,裏麵締結了規則,很可能是一位強者的道,可惜沒凝聚成功,隻能算個半成品。


    收起長劍,這對她日後凝聚自己的大道有一定參考價值。


    這裏已經沒了目標,她轉身就想離去,但轉身的刹那,她身形一頓,暗中朝著楚元、段玄、蕭嫣然腦中發去一道信息之後,才消失不見。


    趴在地上裝死的楚元身形一震,他知道那幾個地球穿著的人被解決後,這裏就會恢複平靜,本打算等風平浪靜下來再“清醒”,卻被白衣小女孩的信息給鎮住了。


    信息沒什麽特別的,隻是告訴他們,每個穿越者,身份都是瞞不住的,不管是前後的性格、生活習慣的細微變化,還是前後的命格變化,在大能眼中都遮掩不住。


    穿越是機緣,也是大劫,每個穿越者,前期弱小的時候,會吸引災劫到來,穿越者或許能化險為夷,但身邊的朋友親人極有可能遭劫。


    若不想連累朋友家人,最好還是用金手指隱藏身份,隱姓埋名,獨自一個人發展。


    楚元看向旁邊的楚父楚母,他們一臉後怕,卻沒有其它表情,顯然,他們沒有收到這個信息。


    他很清楚,那個小女孩肯定清楚他穿越者的身份,所以才針對性的發出信息。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看向蕭嫣然,果然發現她眼中也有些驚疑不定,她應該也接收到了信息。


    令楚元驚訝又理解的是,段玄眼中也有驚疑之色,他收到了信息!


    尷尬的是,段玄也看到了他。


    這時,蕭嫣然顯然想到了什麽,忽然抬頭看向兩人。


    一時間,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了大家都懂的眼神。


    另一邊,林天觀戰完畢,正要離開,動作卻突然一頓。


    “你來了?”


    路妍的身影從林天身後走出,淡淡的看著林天。


    “很高明的偽裝,既不掩飾到底,又不肆意張揚,普通人確實很有欺騙性。”


    林天平靜轉過身,不置可否。


    “你有什麽事嗎?”


    路妍深深的看林天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


    “我總感覺看不透你,有時覺得你是個普通少年,有時又覺得你像看遍紅塵的老人,你的身上,少年感和老氣飄忽不定,沒有少年老成的穩重,也沒有看透世俗的淡然。”


    “就像...就像雜劇舞台上的演員,你是你,又好像不是你。”


    林天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評價。


    “為什麽這麽說?”


    路妍沒有立刻回答,好像在思考什麽。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天哥兒重生,後來試探,發現你是別人穿越,現在看來,要麽是以前的你活了無限歲月,所以有股暮氣。”


    “要麽,你可能不是第一次穿越世界,這是你的第n次穿越,所以你才會有這麽矛盾的氣質。”


    林天眉頭一揚,反問道:“這就是你這麽判斷的真正原因?”


    路妍沉吟著點點頭,“冷靜又慌張,老練又稚嫩,成熟而天真,像是曆經風雨,又像是少年意氣。”


    “要說初心不改,你有不合實際的老成,要說成熟穩重,你的心境匹配不上。”


    “這麽複雜的精神,也隻有穿越多個世界,才可能這麽混亂。”


    林天心中一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是這樣。


    “你為什麽麽要告訴我這些?”


    路妍表情沒有變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發現了你,心中有所疑惑,所以過來給自己解惑。”


    “當然,你這種情況,也是一種特例,有資格被記錄在案,確認了情況,也是件好事。”


    林天默默點頭,或許,她所在的極道宗秘聞就是這樣一代代傳下來。


    路妍了了心事,便準備離開。


    “你也回去吧,那些邪修心狠手辣,不管你是不是他們的目標,碰到你都會對你下手。”


    林天搖了搖頭,“我還要等我師傅。”


    路妍麵色一動,“周正?”


    “那你不用等了,邪修就是他這個神醫要麵對的病症,這是他的日常工作,你早點回去,還能少拖累他一點。”


    林天麵色一頓,忽然想起之前那些送禮的人透露的信息,什麽換狗腿、接手、奇毒,現在看起來,還真不像是世俗常見的病症,倒有些像邪修的詭異手段。


    “你呢?還不回去嗎?”


    路妍麵色而有些嚴峻,“這次外麵動作有些大,打破了平衡,許多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還有一些肆意妄為的輪回小隊,我得清理一段時間。”


    林天點了點頭,“平安歸來。”


    路妍臉色平靜,“你也是,希望你能平安活下去。”


    林天還想再說什麽,路妍卻一個跳躍離開了。


    他看了看遠處的蕭楚兩家,兩家似乎做了什麽決定,一個個年輕人帶著行李離開,就連楚元蕭嫣然也帶著人離開,但看起來又不像逃難,倒像是分家。


    然而林天無法細想,因為此時,他的腦海中全是路妍剛才和他的對話。


    林天不禁反問自己,“我幼稚嗎?”


    他自己清楚,他已經穿越許多世界,稱得上見多識廣,論年齡,穿越過的世界加起來,他都無法計算自己活了多久。


    可是,在路妍提醒後,他發現自己還真有她說的問題。


    他打開“清明”狀態,一種絕對理智的思維占據腦海,瞬間,他又冷靜下來。


    此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他清楚,這才是他積累無數世界的心境。


    事實上,在青陽界,“清明”狀態已經能無限開啟,所以他並沒有這種煩惱。


    穿越各種世界,除了弱小時期不能常開,強大之後,他無限開啟這個狀態,也自然匹配了這種心境。


    過去,他總以為弱小的時候剛穿越,身體還殘留著原身執念,所以才顯得十分情緒化,現在,他忽然有了猜測。


    或許,他的心境,真的就是個小白。


    所謂強大的心境,全部依存於“清明”狀態。


    一旦“清明”狀態關閉,他就會回歸原本的心境。


    碰到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麵對任何超出能力範圍的困難,都會下意識開啟“清明”狀態。


    這似乎成為了他的一種路徑依賴,“清明”狀態也沒有讓他失望,不管遇到什麽問題,都能讓他遊刃有餘。


    他現在明白,那個“清明”狀態的他,可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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