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


    傅青竹幽幽醒來,她眨了眨眼,天色昏暗一片,看得不太清楚。


    忽地坐起身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輛牛拉板車上,左右是那隻神秘的小隊。


    “你醒了。”


    傅青竹轉頭望去,走過來的是趙大牛。


    “校長呢?”


    趙大牛神色一滯,避開傅青竹的眼睛。


    “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傅青竹撐住牛車,一個翻身幹脆利落下車,就往車隊後方走。


    “對不起,請您回去!”


    兩個隊員並排站到一起,攔住了傅青竹。


    傅青竹扭頭,瞪向趙大牛。


    “你不去救校長,為什麽還要攔著我?”


    趙大牛走過來,平靜的看著傅青竹。


    “校長的意思,你應該清楚。”


    “將最殘酷的現實展現在世人麵前,以鮮血來澆灌革命火種。”


    “我們的任務,是帶領覺醒的幾萬工人兄弟,幫助更多人醒來。”


    “你承擔著校長一部分期望,不能任性。”


    傅青竹轉過身來,一臉堅決,直視著趙大牛的眼睛。


    “不拋棄,不放棄。”


    “絕不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同胞。”


    “這也是校長的意思。”


    趙大牛眼中閃過一絲傷感,輕輕搖搖頭。


    “我已經和突圍出來的組織取得聯係,我們主力損失殆盡,民兵大隊全軍覆沒。”


    “還有一部分同誌返回村裏支援校長,也失去了聯係。”


    “這是我們最虛弱的時候,不能冒險。”


    傅青竹冷笑一聲,走到牛車邊,拔掉發髻上和婚衣上的珠寶首飾,開始穿戴作戰裝備。


    “冒險?”


    “這個國家,哪裏還有安全的地方?哪裏不是在冒險?”


    “現實不是小說,反動派不會讓你做足準備,再拉開架勢和你公平對壘。”


    趙大牛擋到傅青竹麵前,阻止了傅青竹的動作。


    “你還不明白校長的意思嗎?”


    “沒有人是不可犧牲的,也沒有什麽是永恒的,我們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歸途。”


    “這是我們選擇的路。”


    “也是先鋒的宿命。”


    傅青竹動作一頓,臉色掙紮。


    但她很快又堅定下來,裝好最後一個彈夾,插入武裝帶。


    “這次的損失,我有很大責任。”


    “是我認識不深刻,犯了婦人之仁,沒有第一時間啟動清肅計劃。”


    “是我的存在,讓你猶豫不定,最終否決了校長的提議。”


    “我,已經不再適合擔任最高決策委員。”


    她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自責之色。


    “犯了錯,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你不必再攔我。”


    傅青竹推開趙大牛,大步離去。


    趙大牛沉默,看著傅青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大聲喊道:“活著回來。”


    傅青竹沒有回頭,隻是朝身後揮了揮手,漸漸消失在大山中。


    趙大牛坐回馬車,打開行李箱,找到一摞文件。


    他拿出最下麵一本,一頁頁翻開。


    第一頁,是周正,第二頁,是傅青竹。


    他在其三頁。


    後麵是一連長,二連長他們,隻是他們名字後麵,都畫上了叉,是他之前畫上的。


    他翻到周正那一頁,名字後麵已經畫上了叉。


    這個叉不是他畫的,是周正自己畫的!


    他醒來後,在獵鷹小隊隊長的提示下,接收了這些文件。


    當他從文件中看到這裏時,就知道了周正的目的。


    他瞬間就明白周正的意思,可是,這個代價,對他來說,太沉重了。


    ...


    府城中,大軍進城的動靜,驚醒了城裏的居民。


    盡管徐協統已經盡量叮囑士兵們,不要弄出大動靜,但對於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的百姓們來說,這已經嚇得他們不敢再睡。


    不敢開燈,他們隻能躲在黑暗的院子中,凝視著大軍浩浩蕩蕩的經過。


    大軍過後,才有人敢低聲議論,一時間,郊外齊下村被屠的事,瞬間就傳遍整個府城。


    一些曾見識過齊下村繁華的市民們,紛紛向旁邊人講起齊下村的情況,在各種腦補之下,基本就把情況猜的八九不離十。


    惋惜的有,遺憾的也有,還有人心生氣憤,卻無可奈何,隻能默默在心裏咒罵一下。


    於是,人們更膽小了,當然,膽小之餘,一些曾經沒想過的東西,也起了一絲念頭。


    大軍慢慢出了城,關押凶人的大牢卻熱鬧了很多。


    獄卒被替換成荷槍實彈的士兵,整個大牢成了座恐怖堡壘。


    “大哥,咱這就成功了?”


    “我咋感覺這麽不真實?”


    監獄中,大壯夾起一塊牛肉,大口咀嚼,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


    顧清河喝了口酒,滿嘴油光。


    “你也不看看我們後麵是什麽。”


    “朝廷的力量才是最強的,周正人再多,和朝廷比起來,什麽都不是。”


    大壯咽下嘴裏的牛肉,滿臉興奮。


    “要我說,還是投靠朝廷好。”


    “跟著那周正,整天要求我們讀書,還不讓我們吃肉,說什麽廉潔作風。”


    “我呸,誰能像他一樣整天吃土豆啊。”


    “自己受罪就算了,還想拉著咱們一起受罪,什麽東西!”


    旁邊的大柱也附和起來,一臉氣憤。


    “咱們幫他建起那麽大基業,不讓我們碰女人不說,工錢還比工人少,就連分房子也排在那些粗胚後麵,簡直豈有此理。”


    “忘恩負義的東西,發達就忘了咱們,我看呐,他就沒把咱們當自己人。”


    “天天讓我們讀書,那玩意有什麽用,咱是讀書那塊料嗎,考不及格還讓我們去種地,我去他的吧!”


    顧清河笑眯眯的坐在旁邊,時不時喝口酒。


    見顧清河不像以前那樣阻止他們,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吐槽周正。


    “我隻是打了一個卑賤的工人,周正就罰我掃廁所七天,這合理嗎?”


    “你那算什麽,我和廠裏小花那事,我隻是碰到她的手,周正就罰我掃一個月大街。”


    “哈哈,你小子不老實啊,我們都看到了,你都抱住人家了。”


    “隔著衣服,能算抱嗎,我抱的隻是衣服。”


    “...”


    顧清河笑而不語,這群從義和團就跟著他的兄弟,他並不看重。


    若不是元老身份,他們在齊下村連掃大街的資格都沒有。


    周正心慈手軟,說什麽不放棄每一個人,堅持對他們進行教育。


    也正是如此,顧清河才有機會私下串聯,到處勾結。


    他呆在監獄,就是想親眼看到周正死,隻有周正死了,他才安心。


    為此,他建議徐協統將獄卒全部換成士兵,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放心,親自鎮守監獄,想杜絕一切意外。


    隻有了解周正的人,才知道他的可怕,這種人活在世上,簡直就是噩夢。


    他堂堂顧大人,大半夜都不敢去城裏找三姨太,隻能和這群粗胚喝酒。


    想到這裏,他心中更加煩躁,又喝了一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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