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鍾少平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以前的鍾少安不是這樣的。


    從小,鍾少安的成績就不錯,人自信,對未來充滿期待,人也很有正義感。


    這一次回家來,感覺整個人充滿了喪氣,好像有滿腔的不滿無處發泄,像個火藥桶,說不了幾句就開始抱怨。


    走回家裏,鍾少平小心看了看母親,果然,母親看到他進來,立刻放下手邊的菜。


    “你還知道回來?”


    “我還說你要躲到哪裏去,真是長大了,說你幾句都不行了。”


    鍾少平訕訕一笑,舔著臉說道:“媽,我在土灶那邊看到少安了。”


    “他有工作,五官端正,肯定好找女朋友,你去催催他。”


    母親白了鍾少平一眼,不滿的道:“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少安在外麵,接觸的女生多,怎麽也比你容易找到女朋友。”


    “你不趕緊找一個,他總是拿你當擋箭牌,說什麽大哥都不急,他也不急。”


    “你看看,就是你把他帶壞了。”


    鍾少平心中尷尬,在屋裏走來走去,假裝找東西。


    “媽,家裏的扁擔哪裏去了,我怎麽沒找到。”


    母親的話被打斷,她回憶了一下,不確定的道:“你到堂屋裏看一看。”


    鍾少平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去了堂屋,找到扁擔,提著兩個水桶就出去了。


    “媽,我要去挑水了。”


    母親站起來,“哎,你慢點。”


    隨後疑惑的低下頭,“我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鍾少平來到河邊,裝了兩桶水,就要挑走。


    彎腰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一隻桶裏有一條小鯉魚,在桶裏瘋狂亂撞。


    鍾少平揉了揉眼睛,一臉奇怪。


    “這麽巧,隨便裝兩桶水,就舀到了魚?”


    “砰!”


    小鯉魚遊得很快,時不時就撞到桶,發生砰砰的聲音。


    鍾少平心生憐憫,伸手把小鯉魚捧了出來,放進河裏。


    他覺得自己和被困住的小鯉魚很像,隻是他能拯救小鯉魚,卻沒有人能拯救他。


    這件事很快被他拋到腦後,要裝滿一大鍋水,少說也得三擔水,他還沒閑下來呢。


    挑完水沒一會兒,大叔就帶著殺豬的工具來了。


    “少平少安,早啊。”


    “謔,水都燒起來了。”


    鍾少平連忙上前,從兜裏摸出一包黃果樹香煙,遞給了大叔。


    “大叔,來來,今天麻煩你了。”


    大叔伸手一推,拒絕道:“少平,你這是做哪樣,自己人還興搞這些?”


    “不拿了不拿了。”


    鍾少平不理,硬把煙塞到大叔包裏。


    “大叔,你客氣哪樣嘛?”


    “都是自家人,你還這樣迂酸。”


    “一包煙都整得推推搡搡,拿著就是了。”


    大叔半推半就收下煙,一臉燦爛。


    “好你個少平,嘴巴會說的很,我不拿還不對了。”


    鍾少平哈哈一笑,“這就對了嘛。”


    “就是沒事的時候,我都要整兩包給你抽,現在有事請你幫忙,要是不整點,那像什麽樣子。”


    大叔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把手中的殺豬工具放在一邊,伸手試了一下大鍋裏的水溫。


    “嗯,溫度來了。”


    “少平,要殺哪個豬,先把它放出來,我們幾個人把它按了算了。”


    “殺好了,水溫也差不多了,不耽誤時間。”


    鍾少平伸出手指試了試,覺得也差不多了,便點點頭。


    “那好,少安,你帶大叔去圈那邊,我回家叫我媽來接豬血。”


    鍾少安點點頭,帶著大叔往豬圈的方向走去。


    大叔走了兩步,忽然停住,看向旁邊的鍾少安。


    “少安,你們把你媽媽從醫院接回來了嗎?”


    “醫生怎麽說,今天是小路的大喜日子,要是她到時候發作,小路女朋友那邊可不好說啊。”


    鍾少安不在意的笑道:“大叔你說什麽啊,我媽好好的,怎麽會...”


    話還沒說完,鍾少安忽然渾身一個激靈,驚恐的看向大叔。


    “是啊,我媽在醫院裏,就是擔心這個問題,今年過年才沒有把她接回來。”


    “家裏應該就我和我哥,怎麽會多出一個人?”


    大叔吃驚的看著鍾少安,“你們沒把你媽媽接回家,那為什麽認為家裏那個人是你媽?”


    “你們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不對嗎?”


    鍾少安仔細回憶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醒來,就沒注意這個問題。”


    “隻知道我媽在家裏,根本沒有懷疑。”


    話音未落,鍾少安臉色一變,急忙道:“壞了,我哥!”


    大叔臉色凝重起來,安慰道:“別急,可能是你爸接回來,沒通知你們。”


    “我們過去看看。”


    鍾少安神色慌張的點點頭,跟著大叔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叔走了沒幾步又停了下來,鍾少安疑惑的看過去。


    大叔轉身往土灶方向走,解釋道:“差點忘了,這東西放在這裏可不安全,要是哪個小孩子亂動,傷到就不好了。”


    大叔帶著工具走過來,鍾少平也覺得大叔說的有道理,兩人一起走向鍾家。


    來到門口,大叔上前一步,走在了鍾少安身前。


    “少平啊,準備好接豬血的盆沒有,還要一些香和紙。”


    “來了來了。”


    鍾少平端著個盆,盆裏放了一些黃紙和香,最上麵是一個打火機。


    從裏屋出來,鍾少平意外的看著鍾少安和大叔。


    “少安,你沒帶大叔去看圈裏的豬?”


    此時母親也從回風爐邊走出來,“他大叔來了,進來坐,少安,快去倒點水,站在外麵幹什麽。”


    “來來,他大叔快進來,我們先煮點麵吃。”


    “豬慢慢殺,先吃好才按得住豬。”


    鍾少平放下盆,準備煮麵,鍾少安過來拉住鍾少安,把他拉到屋外,在鍾少平耳邊輕聲道:“媽媽還在醫院裏,這個人是誰?”


    “嘭!”


    鍾少平本來還不解,聽罷渾身一震,手中的盆一下掉在了地上。


    是啊,媽媽還在醫院,這個人是誰?


    他艱難的轉過身,看向母親。


    空氣突然冷了下來,母親臉上的血色突然消失,瞳孔漆黑,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流下,回風爐中的火焰撲騰兩下,開始熄滅,甚至結上了點點冰霜。


    鍾少平手臂一疼,是鍾少安。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手臂下意識使勁,把鍾少平的手臂捏疼了。


    大叔看著母親的變化,也是大吃一驚,他站到鍾少平和鍾少安麵前,一把抽出殺豬刀,怒喝一聲。


    “什麽東西,裝神弄鬼。”


    手肘輕輕撞了撞鍾少平,低聲道:“少平,少平,快報警!”


    鍾少平驀然驚醒,伸手去摸手機。


    “嗬嗬嗬嗬嗬...”


    “又發現了啊”


    鍾少平身體一僵,感覺身體開始不聽使喚,手已經在兜裏摸到了手機,卻怎麽也拿不出來。


    “哧...”


    一股熱流澆在了鍾少平臉上,發出鋼鐵淬火的聲音。


    鍾少平眼睛黏糊糊的,透過點點空隙,他看到大叔無力倒在了地上,一截黑色的長發穿透了大叔胸膛。


    “不...”


    鍾少平拚命掙紮,想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


    黑色長發從大叔胸膛退出,向鍾少平刺來。


    “嘭!”


    一股巨力傳來,鍾少平被拽到了地上,他扭頭一看,是鍾少安把他拽到了後麵。


    長發穿透了鍾少安的胸膛,他的雙手還死死抱住長發,祈求的看著鍾少平。


    “哥...快...跑,跑...”


    “跑...”


    “跑啊...”


    鍾少平眼眶模糊,血水和淚水混在一起,連滾帶爬拚命逃跑,心中隻剩一個念頭。


    “報警...”


    一路迷迷糊糊不知道跑了多久,鍾少平清醒過來的時候,隻聽到了一句莊嚴的宣告。


    “...罪犯鍾少平,故意殺害...”


    “...性質極其惡劣...影響極大...”


    “...死刑,立即執行...”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巨響之中,鍾少平感到了久違的安寧。


    ...


    “少平?少平?少平?”


    鍾少平回過神來,眼中有些迷茫。


    燈光把屋子照得明亮,二弟鍾少安坐在一邊玩手機,三弟鍾小路抱著手機聊天,父親擔憂的看著自己,蒼老的麵孔擠著縷縷皺紋,鬢角也掛上了白發,是啊,自己都二十八,父親還不老嗎?


    “爸,你剛才說什麽?我走神了沒聽清。”


    父親看著鍾少平回過神來,放下擔憂,臉上卻又爬上絲絲愁緒。


    “你沒事就好,我再跟你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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