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87師駐地,成片的野營帳篷在福山腳下立著,這支秘密駐紮在此地的部隊如今正在等待進入淞滬戰場的命令。


    眼下,淞滬戰場上的總指揮已經確定了,就是警備司令部內的張治忠將軍,他的主要任務,就是要在鬼子援軍抵達之前,徹底消滅駐滬日軍。


    曾在一二八事變中率領87、88師增援十九路軍張將軍一直以未能將日寇驅逐出淞滬為憾,眼下,命運終於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而且是用三個師的兵力,進攻鬼子的三千駐軍,這要是打不好,那往後所有的事都休要再提。


    可這場戰爭誰也沒想到於國府要以三個德械師去偷襲三千多人日軍的前提下,居然被漢奸給提前觸發了……


    “這他媽怎麽連個帳篷都沒有啊?”


    許朝陽他們憑借雙腳走到了國府德械師的駐地,在這群壯丁連自己屬於哪個編製還沒弄明白的時候,便被人給集中起來,夾在國府德械師與東北軍67軍中間位置。


    東北軍還跟看賊一樣嚴防死守,在他們所待的林子周圍布置了一圈崗哨般的帳篷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朝陽,看見老李了麽?”


    細雨中,多數壯丁都圍著林子裏的大樹席地而坐,會不會被打雷已經沒人顧忌了,這些人就想少淋點雨。


    許朝陽向林子另外一側一指:“看見那邊那個帳篷圍著的圈了麽?老李在那兒呢。”


    他們在同一片林子裏被分成了幾批,老李讓人隔到了距離他們得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咕嚕!


    尚坤的肚子叫喚了,他揉著肚子坐在樹下,望著頭頂滴落的雨水說道:“哎,一天就一頓苞米麵糊糊,裏麵還隻有幾片野菜葉子,得什麽時候才能吃頓飽飯啊。”


    “快了。”


    許朝陽就跟能掐會算似的,十分肯定的回答著。


    尚坤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們家有堂子?”


    許朝陽樂了。


    堂子,原本是前清皇室祭神的場所,屬於滿洲薩滿教舊俗。


    也就是當今這個年月裏,東北遍地出馬仙的時候,出馬仙家裏供奉神位的神龕的稱呼,其實問的還等於是:“你會算啊?”


    可這回,和能掐會算基本沒什麽關係,這馬上就要打仗了,甭管壯丁也好、德械師也好、東北軍也好,不是都得上戰場麽?那都要上戰場了,還能不讓吃頓飽飯?罪犯砍頭前還得讓吃飽呢吧?


    “聽我說……”


    許朝陽給尚坤往身邊拽了拽:“咱們可能沒法從福山逃出去了。”


    尚坤立即抬起了頭看向了他。


    “這兒的所有人都會被鋪往淞滬戰場……如果戰鬥打響,記著,跟緊我,一步都不許離開……”


    聽到這句話,尚坤把東北人那股勁兒拿出來,仰著脖子說道:“我打過仗~這還叫個事了?”


    許朝陽一把就給他扥了回來,十分認真的說道:“這回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這一次的戰場,將是你此生都沒見過的,你得信我!”


    尚坤看許朝陽眼下半點都開不得玩笑的樣子,終於正式的點了點頭:“我信!”可能這句話都說了出去,他還沒怎麽明白要去信什麽。


    “出發之前,咱們一定會吃一頓飽飯,隨後,會被分配任務,記著,我一個人肯定記不住那麽多,所以需要你幫著一起記。一定要記住,六連四排的進攻方向,咱是五排,聽明白沒有?”????在其他人還不知道自己屬於哪個部分的時候,許朝陽卻將編製記在了心裏:“還有,趁著沒吃上這頓飽飯的時候,多和周圍的人嘮嘮,盡可能找一個來過sh且熟悉地形的,要不然,等仗打起來了,咱們就算是跑都不知道該往哪跑,就更別提去戰場上找老李了!”


    “哎。”


    尚坤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在聽見許朝陽壓著聲音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有一種十分安心的感覺,好像在聽以前的上司安排戰場任務:“那我去和他們嘮嘮。”


    說著話,尚坤繞樹往旁邊轉了過去,許朝陽剛回頭,正瞧見一個男人在往這邊看……


    “哥……”


    那小子很瘦,瘦得皮包骨,說句不好聽的,許朝陽瞧他那體格,甚至懷疑自己在骨頭館啃完的骨頭棒子可能都比他身上油水兒厚。


    “你麽嘎哈?”許朝陽充滿戒備的往後挪了一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此時,雨水已經順著樹葉將樹根底下的地麵全都打濕,這小子摁著地皮兒摁了一手土的蹲在了許朝陽身邊:“哥……你是不是以前打過仗啊?”


    “你啥意思?”


    他聽見許朝陽的問話,還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說道:“剛才,我聽見你們倆聊天了,還聽見了你們倆說……跑?”說著話,他抬起了頭,看向了許朝陽。


    跑這個字,在當下這種環境裏說,真沒事,因為周邊全是壯丁,誰不想跑?可許朝陽沒想到的是,自己已經把嗓音壓那麽低了,這小子還能聽見,這是長了個什麽耳朵?


    “你不想跑啊?”他反問了一句。


    他趕緊挺了挺身子,好像看見了希望似的:“哥,我想跑,你們跑的時候能不能帶我一個?”


    許朝陽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叫個啥?”


    “劉振吉。”


    “老家吉林的。”


    東北的?


    許朝陽納悶的問道:“那你怎麽在山西呢?”


    “我呀,媳婦是河南人,家裏是行醫的,老丈人後來落戶到了山西,我跟我媳婦是在學醫的途中認識的。”


    “後來這不戰亂了麽,東北被占了,我們兩口子不想去日本人的醫院,這才跑到了山西。”


    “你說……原本我在山西好好的過日子,那天晚上不過是老丈人懶得動了,讓我去跟一個患者家屬出診,我們剛走到南大門就讓人給抓了,怎麽說都不行,這不麽,直接給拉來當壯丁了。”


    許朝陽一琢磨,順嘴說了一句:“那你對sh也不熟啊……”


    “我熟!”劉振吉脖子都抻起來了,跟戰鬥的公雞差不多:“哥,你忘了,我是跟我媳婦學醫認識的,就在sh!”


    東北人,找一個河南媳婦,倆人在sh學醫認識的,最後去山西落戶,又被抓壯丁抓回了sh……


    許朝陽在腦子裏轉了一圈,一把揪起了眼前人的衣襟罵道:“你他媽跟我在這兒畫地圖呢?”


    感謝‘餓了就吐’300打賞,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吃口飯,稍後繼續,我,終於,有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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