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2月13日,除夕,這一天整個大沽船廠張燈結彩,大紅燈籠掛了滿牆。


    王天浩手持筆墨還賣弄似的寫了不少對聯貼在各處,但,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裏,大沽船廠偏偏突然下達了一條‘不得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多多少少還是讓人有些不太高興。


    這道禁令不是許朝陽下的,是熊先生下的,因為他手底下這群孩子都在軍事化管理的大沽船廠憋壞了,在臨近春節的時候玩心四起,都要鼓搗出花來了!


    平日裏負責掌管大沽船廠事務的楊靜宇坐在許朝陽辦公室裏,夾著煙說道:“朝陽,你都不知道這幫小兔崽子多能作妖,你讓他們研究槍不是沒研究出來麽?”


    “人家用剩餘的鋼管、研究出了專門放煙花的工具,還用咱們剩餘的火藥,弄出了各式各樣的煙花,那家夥,我瞅見過,這一邊一點,那邊‘嗵’一聲,跟火銃似的,直接給煙花崩到了天上。”


    “這幫子玩意兒,幹正事拖拖拉拉,一提玩,沒治了。”


    許朝陽一開始還在笑,原本他打算的是,手底下戰士也好、那些研究人員也好、包括217團預備役,也就是那些工廠工人,幹脆在過年的時候都敞開了玩一玩,就不設置什麽限製了。這回行了,要是滿院子煙花銃,還不得給大沽船廠點了啊?


    可這笑容卻逐漸僵到了許朝陽臉上!


    他好像聽出了點什麽。


    “老楊,你再說一遍?”


    “煙花火銃,就是用一根粗一點的鋼管,口徑差不多和擲彈筒差不多大小,後邊焊一根鐵棍……朝陽,你什麽意思?”


    許朝陽忽然想起了一種武器,這東西,是抗戰後期才出現在抗日戰場上的,甚至於二戰期間美、德、蘇方也都露過麵,隻是這東西並沒有聲名鵲起,但要是論起作戰方便,這棟的確比擲彈筒方便多了。


    “你給那東西畫個圖紙,然後也送去北大,讓他們跟槍械一起研究,最好是這東西能讓槍械擊發。”


    “朝陽,我還是沒太聽明白。”


    許朝陽解釋道:“日式手雷,記著不?”


    “嗯。”那楊靜宇還能忘得了麽?


    “那玩意兒塞進擲彈筒就能擊發,十分方便,而我說的這玩意兒,連擲彈筒都不用,直接用槍械擊發,叫——槍榴彈!”


    這東西可太方便了,而且射程極近,無論是在巷戰裏還是防禦陣地上,於鬼子貼近、在手榴彈還夠不著的位置,用擲彈筒又打不了的距離下,那所產生的效果無與倫比。


    最關鍵的是,這東西研發成本極低!


    “朝陽,你這腦袋怎麽長的?怎麽啥事都能想到戰場上?”


    尤奎兒在一邊苦笑著,他是徹底服了許朝陽了!


    尤奎自打到了217團,就發現自己的世界好像一切都變了,在訓練上,常戰完全一把抓,無論許朝陽安排下來什麽訓練計劃,他都能很好的完成。就像前些天大沽船廠研究出‘煙霧彈’以後,常戰也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堆防毒麵具,硬是根據許朝陽起家的‘近戰戰法’研究出了‘煙霧特戰兵’,這隻小隊什麽都不幹,隻在煙霧裏通過‘戰術配合’殺人,其訓練的艱苦成都就不用提了。


    後來大沽船廠又研究出了‘汽油彈’,打出去以後,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常戰又在許朝陽的授意下,研究出了‘汽油彈’機槍射界,能讓被火光覆蓋的戰場,瞬間被子彈鋪滿!


    當然,大沽船廠的製造的‘汽油彈發射器’遠沒有美軍空投汽油彈那麽犀利,人家在那片冰天雪地裏可以在己方部隊於我軍三十米距離下,空投汽油彈對我軍戰士進行殺傷,可許朝陽的部隊不行,在缺失精準度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汽油彈開始燃燒之後,通過機槍去縫補火焰之間未曾被填充的縫隙。????等整支部隊又添加了‘黃炸藥’的爆破小組,訓練計劃又變了,又變成了,機槍射界掩護下的‘爆破小組’強攻戰術。


    你也不知道許朝陽要幹什麽,反正217團的戰士在一樣一樣新裝備添加之後都讓他們給折騰屁了。


    但,這幫人卻沒有任何怨言!


    為什麽?


    因為許朝陽真舍得在這群士兵身上下血本,這217團一個團的肉品消耗為,每七天五頭豬!


    這年月,你吃著細糧、菜裏還有肉,那你還抱怨啥?這別說是真真正正的當兵,哪怕是上山當匪,在餉銀不缺、碗裏油水不斷的情況下,也有不少人樂意幹吧?


    那叫每七天五頭豬啊!


    也就是說,大沽船廠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幾乎每一周至少都能分到半斤多肉,訓練上加點量怎麽了?


    “姐夫,您給盤盤賬吧。”


    袁克沁在過年這一天同樣趕了過來,這時候袁克沁的打扮也變了,毛領風衣穿著、水獺帽子戴著,內襯一身小西裝,腳蹬雀黑鋥亮的小皮鞋,如今他身後那些袁家人除了在火電廠、井陘煤礦上班的,都在跟著他混,整個平津地帶的硝酸甘油都是他在供應。


    “姐夫,咱們的硝酸甘油這麽一年可沒少掙,光是從各大醫院就掙了足足十幾萬,幾乎以每個月幾萬塊的銷量……”


    許朝陽聽完這句話,賬有點沒算明白:“每個月幾萬銷量,怎麽一年才掙十幾萬?”


    袁克沁笑了,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姐夫,咱們這也不是搶,得有成本跟著,咱們的硝酸甘油想要進入各大醫院,還得給人家分利潤,可不就剩下這麽點了麽,不過這也不少了。”


    許朝陽現在不缺糧了,北平軍分會和29軍兩頭吃,讓他手裏這兩千多人總算是有了穩定的嚼穀;他們也不缺肉、菜這些東西,平津地帶的老百姓養了豬現在都不往屠宰場送,那全都先給大沽船廠送過來,家裏囤的過冬白菜、蘿卜、土豆也優先供給大沽船廠,這倒不是許朝陽多給了多少錢,而是大沽船廠現銀流動充沛,從不欠賬!


    老百姓都是奔著這個從不欠賬來的!


    眼下這麽一算,大沽船廠在租界訂購的橡膠錢,幾乎讓袁克沁拿硝酸甘油的販賣給勾了個平兒,蘇油還是他們自己產的,除了點人工、水電成本,汽油彈近乎白拿。


    許朝陽大筆一揮:“幹得不錯,和家裏人說,今年頭一年,咱們先苦點,一會兒賬房領一萬塊錢,給家裏人都分分,讓家家戶戶都過個好年。”


    “哎!哎!”


    袁克沁那叫一個高興,拿著許朝陽批的條子,在留下了賬本後轉身就走。


    楊靜宇瞅著許朝陽直運氣,隨口說了一嘴:“你瞅瞅袁克沁這身行頭,那指不定在這賬上黑了多少,你怎麽還給他錢?”


    許朝陽衝著楊靜宇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他貪了?可他貪的那點錢,頂多是回扣,賬上,他可不敢動手腳,但你知道這給咱們省去了多少麻煩麽?咱們不用親自去跟那些各大醫院的官員吃飯、喝酒,看這幫官僚的嘴臉;也不用擔心錢款回賬上的時間,這還不行啊?”


    “錢哪有白花的?”


    楊靜宇不太高興,依然不太高興:“可這多出來的錢不還是落在了看病買藥的老百姓頭上麽?”


    “現在大敵當前,老楊,我要是把精力都放在這上麵,裝備的研發、部隊的訓練怎麽辦?”


    許朝陽總算是深刻理解到了這句話的含義,並且很自然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先苦一苦百姓吧。”


    那一刻,楊靜宇忽然愣住了,看向了許朝陽,而許朝陽自己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也愣了一下,這是當初自己多瞧不起的一句話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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