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二口】


    一整個下午,我都心神不靈,大腦裏反複上演火山噴發,腎上腺素分泌得都快爆棚了。“我的新總監居然是顧行止他老媽!”這件事給我的衝擊太大,足以媲美“四娘昨日喜誕一子確認父親已為韓少”這樣的驚爆八卦……我第一個與顧雪琪分享了這件事。她也很震驚,她告訴我譚素清此人變態挑剔至極,她有一次以林維淵女伴的身份去參加顧家舉辦的一次業界聚會。一個女服務員因為工作服絲巾係法錯誤,譚素清便親自操刀上陣,當眾演示了絲巾的正確係法,並且不忘刻薄地撂下一句“能把絲巾係出紅領巾效果我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我們都有過這方麵的專門培訓,係法並不比係紅領巾要難。因此想請問一句,我們的少先隊員小姐,你真的已經小學畢業了嗎?”顧雪琪對那場景念念不忘,她強調,當時我就看見那本科畢業的服務員姑娘已經像溺水的死人那樣麵色慘白。我隻願此生不要再遇上譚素清這女人以及看到此等場景。


    我聽得全身發寒,上下牙關節開始咯嘣咯嘣打顫:“我覺得我應該可以打個電話跟顧行止說分手了。”


    顧雪琪撫慰我:“你也別太擔心,這個是持久戰。你當務之急是先解釋一下顧行止夜不歸宿你請早假的問題……我靠!夜不歸宿?你們倆真的做過了?你這個借酒亂性的女流氓!”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沒有,”我語氣虔誠:“我完全沒有碰他!”


    “你連流氓都不如!”顧雪琪繼續罵,但她還是很分得清請重點,迅速把話題轉向正方:“我們先不談做不做的問題,想想怎麽搞定譚素清,搞不定她,你就等著被她做吧。”


    “我覺得我已經被做了,還是精神上的s!虐心型!”我如實稟報自己的感受。


    顧雪琪沉默了幾十秒,說:“你先別滅自己威風。我覺得你自我代入過了,潛意識裏已經把她當未來婆婆,這樣你會產生敬畏心理沒法完全發揮。你就把她當做阻礙你升職,搶了原本屬於你的位置的壞女人!壞!女!人!這樣是不是特別有幹勁了!”


    “有……個屁啊,”我瞄到筆記本右下角已經是五點,心裏一咯噔,再抬眼,已經隔著玻璃牆見到顧行止她媽朝我辦公室的方向款款走來,我說:“顧雪琪!她來了!我掛電話了!我赴死去了!如果活著回來我會給你電話,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忘了我吧。”


    掛上電話,我整整衣衫,假借彎腰撿東西的時候趕緊偷偷在桌下補了點唇彩,才直起身拎上包,出門恭迎女變態。


    ……


    在某某國際廣場一樓的星巴克裏坐定,如我所料,女變態一入座,便打量我兩眼,在我對麵微笑道:“薛小姐在辦公室偷吃豬油後忘記擦嘴了嗎?”


    一見麵就瞬間給我來個重重一擊,我心裏暗罵一句,麵上隨著她說:“總監真是真知灼見明察秋毫……”


    她抿唇維持著不漏齒的笑,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遞給讓我擦幹淨她口中所謂的“豬油”唇彩,她繼續說:“現在下班了,不用這麽客套的稱呼我總監。我並不比薛小姐大多少,今後我們完全可以姐妹相稱。”


    姐妹?!我灌了一口咖啡,不敢過度大力的皺眉道:“那個,我才三十。”


    “嗯,我知道啊,"她那跟顧行止一樣的漂亮黑瞳看過來,隨意道:“一看你也三十了。”


    =皿=又一個重創!我差點就得扶牆才能穩住坐姿端正,前思後想,我決定還是先去洗手間平靜一下情緒再來戰鬥。尿遁之前,我打算給眼前這女人一個小反擊,“也好,就當好姐妹吧~”我用禮貌到不能再禮貌的語氣說:“譚大姐,不好意思,我能先去趟洗手間嗎?”


    伴隨著那聲“譚大姐”,譚素清的瞳孔果然刷得變深,隱忍著狠色,但她臉上還保持著一副自然笑意:“快去快回吧,我們還沒進入正題。”


    我當即下判斷:這位素清大姐,有個屬性是跟我一樣,都是從不裝嫩會死星出來的。頭一回,我是如此感謝林妹妹給我的靈感……


    xxxx


    成功抵達洗手間,我跑到小角落裏給顧雪琪打電話匯報戰況,“我給你說哦,譚素清這女人居然要跟我以姐妹相稱,你也知道的,自古相煎皆姐妹。而且,她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我真想跟她吼,我查過你資料了!五十歲有沒有!你丫都快比我大一輪了都可以當我媽了你這個披著少女皮的阿婆!……我懷疑她就跟那個瑪麗一世一樣浸泡無數處女血才修煉成精至此,你說我以後要稱呼她為血腥素清嗎……?”


    顧雪琪很認同:“嗯,可以私底下這麽稱呼。”


    “好了,時間有限,不說了,我出去了。”我掛了電話,捋起袖子長舒一口氣走出去。剛推門,就看見譚素清嬌小玲瓏的身段亭亭玉立在鏡子跟前,正慢條斯理的洗手,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可以直接撕下裙子做白綾上吊了,剛剛那個小反擊讓我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她是顧行止的媽——這一家子阿飄君背後靈!


    我抽了抽僵硬的嘴角好不容易擠出笑容走過去,“真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


    她看我一眼,濕潤了下卷發,笑笑:“沒關係,我也正好隻是來洗個手而已。哦,對了,你那個稱呼我很喜歡。”


    “……”鏡子裏,我的臉色蹬的刷白,非常害怕她下一秒抓著我的頭發把我腦袋撞向水龍頭。


    “血腥素清是吧?”她將一整張精致的臉轉過來,露出勝利的微笑重複道:“是的,我很喜歡。”


    我胸口氣悶,憋屈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然後默默地跟著她走出洗手間……


    從那之後的半個小時,我都如坐針氈,血腥素清依然不放過任何機會吐槽我,諸如“你為什麽還有這麽少女的劉海?”,並且拐彎抹角的想從我嘴裏套話,比如“不知道行止身體素質是否跟他父親一樣呢……”,我真恨不能回答她“靠,老子真的沒跟你兒子做!”好在我緊咬真相不放鬆,譚素清大概是覺得目的已經達到事實已經確認,終於放過我。我和她在星巴克門口告別,並偷偷抹了一把細汗。


    與此同時我也聽到她在我身邊接了一個電話,她巧笑如花,這個電話讓我覺得,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多狗血。


    她說的是:“是,我在星巴克。唐簡,你把車開過來吧。”


    xxxx


    於是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嗎?——我的前任男友可能是我現任男友老媽包養的小白臉?要多大的承受力,我才能接受這可怕的現實以及這可怕的關係。下午的陽光清冷,我一個人站在大樓的角落陰影裏,看見唐簡開著車停在譚素清麵前,笑眯眯把她恭迎上車,他們沒什麽親密的動作,但是那騷包的敞篷車型差不多已經能證明一切。他們寶藍色的車子從我麵前滑過,在空氣裏留下閃亮的弧線,但是這弧線在我前方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戛然而止。那車裏的人好像是看到我了,忽然慢慢倒回來,停在我跟前。


    譚素清坐在副駕駛座上,詢問:“還沒走呢?”


    唐簡鬆開一顆襯衣領口扣子,靠向椅背,瞥過來。就算在此情此景之下看到我,他臉上還是輕鬆的笑意,毫無異色。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厚臉皮到一定境界。估計是我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他笑容幅度更大。


    我回答她:“今天沒開車過來。”


    她黑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做了個讓我完全想不到的舉動。她推門走下車,彎身對車裏的唐簡說:“唐簡,你把薛小姐送回去吧,我正好想去商場逛逛。。”


    我唯恐避之不及,剛想推辭。就聽到唐簡回答她:“好的。”


    “嗯。”譚素清拎上包立即身姿窈窕的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我和唐簡。


    “上車吧。”唐簡收回笑意,把停在我臉上的目光轉回去,看向不遠處高聳的寫字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完全沒有一點想跟這個人多待一秒的想法,提包就走。


    我這態度似乎並沒有惹惱唐簡,他隻是一言不發,開著車跟在我身旁龜移,我快一點,他也快點,我慢點,他一樣慢下來。我和旁邊這輛騷裏騷氣的跑車都快變成湖南路上一道風景線了。


    “你今天忘記吃藥了?”我停下來:“還是今天是腦科醫院的全體病患放風日?”


    他也停下車,沒有因為我的話有慍色,從容不迫說:“薛瑾,我們談談吧。”


    我要甩下一句台言女主所特有的“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這樣的回複方式嗎?貌似還做不到。我還是挺願意聽聽眼前這個惡心的男人怎麽為自己消失的四年自圓其說。我答應他:“好啊,不過我比較忙,給你五分鍾,就在這裏說吧。”


    “不用五分鍾,一分鍾就夠了。”他開心地笑起來,在我看來分外刺眼。他從西裝內兜裏翻出一張白色的紙片遞給我:“謝謝你了,這是四年以來你幫忙我媽照顧我姐姐的錢,你看看夠不夠?不夠我可以補。”


    ……


    我真的低估這個男人了,幾年給我的教訓似乎還不夠深。我居然還很富有同情心的給他時間讓他在這裏賣弄他到底有多渣,我拚命穩定住情緒,才能保持捏著那張支票的手不會發抖,這幾年下來堆積下來的強烈的恥辱感讓我幾欲落淚。幾年之前,這個男人可以在一個夏風微醺的午後當著我麵給他母親打電話說媽,我給你找到兒媳婦了,邊一邊用清朗的笑臉溫暖我的心;他也可以在自己家人出事之後,沒有擔當,一個人躲到不知道的地方,切斷任何聯係方式,破滅所有在乎他的人能找到他的希望;他也可以在前幾天的某個夜晚,又一次毫無預兆毫發無傷的降臨在我麵前,無所謂的笑容滿麵;他一樣可以在這個車流車往人來人去的繁華街道上,用一張支票,毫不留情地諷刺我那些曾經多餘的擔心,徹底消磨掉我對他最後那一絲僅存的好感。


    我突然釋然了,幾年來的壓在心頭的石頭落地,輕鬆的我都想淌眼淚,我的眼眶也瞬間熱了起來,熱流順著臉頰留下來,唐簡從容不在,他驚惶失措地推門走下車,伸出手來想替我擦眼淚:“你不要哭,你怎麽哭了?”


    我擋開他的手,替自己抹掉淚水:“麻煩請看清楚了,我這是喜悅的淚水。唐簡,我一直以為我還愛你,還忘不掉你,跟顧行止在一起的時候還會對他有負罪感。可是現在在你跟前,我才發現,我連恨你都恨不起來了,我好像……都不認識你了。”這此間,也不過四年,多情終究淪落為無情,時間真是最好的利器。


    我瞥了瞥那支票上一串數字後麵的幾個零,笑道:“這是你陪譚素清睡一晚的錢?”我又指了指那車:“得到這車是睡了幾晚?我來猜猜,一個月?”


    他臉黑了一大半:“薛瑾,譚素清是我小姨。”


    “哦?那還不是譚素清哦,我就想我未來婆婆的眼光怎麽會那麽差。那麽是別的富婆款姐?”我拍拍他肩膀:“混的愈發不錯了嘛,姐姐很榮幸成為你小白臉養成之路的墊腳石。”


    “薛瑾,”他叫我名字,扳過我肩膀強迫我看回去:“你手上這張支票的錢,沒分錢都是我自己親自掙來的。這四年我躲起來,就是想好好努力一把。你也知道的,你母親當時嫌棄我的家境不算太好,我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有事業,讓你媽媽認同我……”


    沒等他說完,我嗬嗬笑了:“我長的很愛錢嗎。我那時候都做好了與你一起吃苦的一切準備,我從來不願意坐享其成,我媽從來沒想過要把你當提款機,你走了以後,她每天都叨念你名字,你把我們當什麽了?哦,對了,想問問,你怎麽發家致富的?養豬嗎,所以把自己也養成豬腦子了?你選擇的人生轉折時機真是湊巧啊,正好在你姐出事的第二天?你到底是瞎了眼還是盲了心,你姐到現在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你媽媽不停掉眼淚,我那時候天天打你的電話都是空號,你這麽埋頭苦幹啊,都想象不到這些?你最好別告訴我,你這麽沒擔當不負責,是為了受盡煎熬潛伏四年給我們大家一個大驚喜?還真把自己當臥龍了,在我眼裏你連臭蟲都不如。謝謝你的驚喜,我恨不得殺了你。”


    唐簡臉色更加急切,他眉毛都扭成麻花了:“你別這樣!我會補償你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都不行嗎?薛瑾,我喜歡你,這四年我忘不了你。”


    “好了,你已經補償我了,這錢對於我給你家人這些年的照顧來說是遠遠足夠了。我今天恰巧也想著請假去日本看看顧行止,現在這錢正好當我的旅遊經費。謝謝你啦,以後咱們倆也總算是沒什麽糾葛了。記住一個姑娘曾經把最好的年華給你,對你付出真心。這份真心永遠無價,不是錢能重新買的回來的,再見。”


    我朝他晃了晃手裏的支票,無視掉他眼睛裏一瞬間的絕望和崩潰,轉身就走了。


    那天,我從湖南路一直走回家,路途遠的不可思議,到家的時候,我的腳被高跟鞋磨出好幾個泡。曾經牽絆住我心的枷鎖徹底鬆開,一路上我像個被滿刑釋放的囚犯一樣邊笑邊眼淚橫流。二十五歲的時候,我還不懂事,總以為陽光明媚山高水長,世界一切美好,對身後的男人還充滿希望,還能為他不負責任的離去黯然神傷如喪考妣。而此時,站在三十歲的端頭,我已經可以沒心沒肺的把他拋在腦後。還有那些,曾經對他付出的所有感情,開心或者痛苦,愛戀或者憎恨,憧憬或者絕望,終於都如同這已經被風幹的眼淚,可以被我這樣輕快的付之東流了。


    無比輕快的,付之東流了。


    xxxx


    第二天,我跟孫總經理去以工作壓力過大的緣由請了十天的休假,她貌似還對沒有讓我升職心存愧疚,立馬就把假期給批了下來。我去辦公室也對譚素清匯報了這件事,她的神情一片了然,絲毫沒有驚訝。不過比較令我奇怪的是,她也沒有阻止。


    就這樣,我踏上千裏迢迢前往日本的尋夫之路。


    我媽對我的決定非常不同意,她深覺得日本正處於危險時期,她的好閨女可能會被莫名的一個海浪或者一塊莫名的地裂奪走生命。我回道:你女婿還在那呢!我跟他一塊,要死也是梁山伯祝英台化蝶翩翩飛佳話一段,你說不定還能上上電視接受采訪。然後她同意了,送我去機場的路上叨叨切切囑咐我小心再小心,並且在我手機上給我下了一堆麵對地震海嘯常識的txt。


    ……


    抵達東京是在一個溫暖的午後,這裏街道幹淨,祥和寧靜,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而且正是恰逢櫻花盛開的好時節,兩邊的櫻花樹開的很熱鬧很燦爛,白色粉色如煙似霞。要不是有廣播和商場外頭的大熒幕在反複播報著著海嘯後的情況以及注意事項,我會以為我還在飛機上睡覺,我隻是在夢裏來到了這裏。


    順著顧雪琪給我的地址我好不容易摸到了顧行止他們住的地方,是駐東京郊區的一間不大的小旅店。古香古色,房屋建築還是江戶時期的那種古屋格調,飛簷翹壁,旁邊倚著湖光山色,環境非常優美。顧行止出門了並不在這裏,這個旅店的女主人接待了我,還好我大學選修過一學期的日語,來了幾句蹩腳結巴的日文說明來意,她似懂非懂的明白了。給我安排了一處房間,一路風塵的來了,我選擇先去泡了個溫泉打發時間,等顧行止回來。


    穿著浴衣在旅店的小花園裏閑逛了一會吹吹小風,實在無聊,就叫了份日本料理跑回房間裏慢慢吃。


    剛準備解決掉一條魚,我身邊小窗戶上掛著的一排木質小風鈴全都嘩嘩作響,不是微風襲來的那種,而是……地震到來的那種!能明顯的感覺到房屋在輕晃,我嚇得“嗷”得叫了一聲,暗罵一句媽的不會真這麽倒黴要喪命鬼子村了?我吐掉嘴裏的魚尾巴,趕緊狂奔到房屋一角抱頭蹲下。震感持續了一會,便漸漸趨於平靜。隔著木質拉門,能瞥見外麵人影憧憧,有“咚咚咚”的腳步聲經過。我估摸著可能就是一出小餘震,但此時判斷尚早,也不敢掉以輕心,繼續垂臉抱頭蹲著……


    “嘩——”有木門被拉開的聲音,我估計可能是旅店老板娘來安撫民心的,抬起頭來剛想說沒事,結果卻是顧行止站在門口,日本房屋有點矮,他正微微低著頭想要進來,但是因為看到我所以停住步子了。他幽黑的瞳孔正深深盯著我,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被他盯出個洞來了,我還蹲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好朝他小幅度的揮了揮手,大腦裏下意識就閃過一句日文,我也給說出來了:


    “あなたに會いたいから、來ましたよ。(我想你了,我來了)”


    穿著和服的老板娘也正好途徑這裏,她也停下來,看到我開心地笑了,對顧行止語速極快地扒拉扒拉了一堆,其間我大概能聽懂幾個詞的意思,但是完全組織不起來。顧行止聽得微微頷首,他臉上竟然還帶了點微妙的笑意。


    等老板娘走了,他才走進來,長腿停在我跟前,遞給我一隻手:“好了,起來吧。”


    我抽了抽鼻子,盼著他手臂站起身回望他,自我膨脹道:“哈哈哈哈哈哈,看見我是不是很驚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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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淡掃了我一眼,說:“很驚嚇。”


    我就知道!我淡定回複:“……好吧,反正能震驚到你就好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顧行止看起來挺愉快的,問我:“怎麽選在這個時候過來,太危險了。”


    我眨眨眼:“還是剛才對你說的那句話啊,我想你了,所以我來了……”


    我話還沒說完,顧行止已經把我一把箍在他與牆之間,他握起我的手,十指與我交纏。我下意識想縮起腦袋,他大手已經兜住我後腦勺。與此同時,他的嘴唇也貼了過來,伴隨著他灼熱的鼻息,在我唇上輾轉吮吸,這個來勢洶洶的吻,讓我臉上燥熱,心裏瞬間亂成一片,竟然忘了該怎麽發揮技巧回吻他,隻探出舌尖輕輕在他嘴唇舔了一下。他身子一頓,微微偏頭停在我耳邊小聲喘息,良久,也用日語吐了一句“我也想你”。下一刻,他的吻更加深刻,我一隻手被他緊緊扣著,一隻手抵著他胸膛。我微眯起眼,感受著顧行止有力且溫柔的吻,就像是夕陽裏翻滾的潮水,挾著閃閃的美麗波光拍打海灘。那些久違的泛濫的情懷,被他的吻帶動著,一下又一下的,席卷過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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