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雨果如欽天監所言,在戌時一刻開始,先是一顆,後是數顆乃至無數,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夜空中劃出最美妙的一道痕跡。


    從第一顆流星開始的時候董鄂香瀾就坐不住了,她挺著快足月的肚子走到欄杆前,仰望變幻莫測的星空笑得知足而快樂,她十指交握悄然許下心願,其他人亦醒悟過來紛紛效仿。至於日夕她早就按捺不住了,別人許願都是閉目誠心,唯獨她睜著那雙靈動的雙眼東瞅西望,一許完願她立馬跳起來憑欄而望,希望能更近的接觸天上的流星,她竟然一點也不怕這百尺的高度,反而興奮的很。


    福臨移步至董鄂香瀾的身邊,托著她的腰道:“許了什麽願?”董鄂香瀾回眸迎向她溫和的目光,未語先笑,即使身為人母的喜悅在她眼中表露無疑:“臣妾在為皇上和腹中的孩兒祈福,一願皇上萬歲無疆,二願……”她稍一停頓後道:“臣妾不奢求他將來有多富貴、多顯赫,隻求他能無病無痛,平安一生!”想來這也是所有母親都有的心願吧。


    福臨感動的收緊了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一種非常肯定的聲音說:“朕與你的孩兒必會得上天降福的!”他這話聽在某人耳中卻激起一陣暗笑,嗬嗬……真想看看他們見到死嬰癡兒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應該會很精彩吧?!


    那廂福臨與董鄂香瀾說完了話,興之所致朝尚在座的諸妃道:“你們也別光坐著都過來看看,這般美景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眾妃俱含笑應是,先後站起身來,其中佟妃起得稍微晚了些,在起來的時候袖子還不小心掃到了矮桌上一直沒喝過的香茗,杯倒茶濺,好好的一杯茶水傾倒在地上化做一灘水跡,原本還光澤不顯的地板,經水這麽一倒,所那塊立時亮了幾分,閃著時有時無的幽光。


    此許小事自不會引得什麽注意,妃子的花盆底鞋,宮女的平底繡鞋,或越或避,偶有踏在水跡上的也隻是微微一滑旋即穩住。


    清如走到福臨所在的東麵後,才發現日夕還在另一邊也不知道在玩些什麽,蔚佳陪同在側。同時福臨也發現日夕還未過來即道:“淳兒,你快過來!”


    “嗯!”日夕應了聲卻不見她動,蔚佳近前道:“娘娘,奴婢扶您過去吧!”言罷伸出手臂,日夕嘻嘻一笑,伸手搭在蔚佳的臂上朝對麵行去,未走幾步便遇到那灘水跡,正巧橫在中間,蔚佳小聲道:“娘娘小心,莫踩水濕了鞋。”蔚佳似有什麽話想說又說不出口,偷著瞧了佟妃好幾眼,反觀佟妃臉上卻一直帶著笑意,望向日夕的眼裏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契機。


    日夕把嘴一扁不依地道:“不就是水嘛,有什麽關係,我偏就要踩!”說著一腳踏在水跡上,與所有人一樣隻是微微一晃之後就穩住了,然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原本扶著她的蔚佳隨同踏到水後,腳下就像抹了油似又或是踩了香蕉皮似的,飛快地滑了出去,怎麽也收不住腳。


    原本安靜的眾人在一愣過後倏地尖叫起來,原來蔚佳滑出去的方向正是她們所站的地方,兩者相距本就不遠幾步之遙而已,且來勢又猛又急,瞧情形不論撞到誰身上都要痛上好一陣。


    “還不快讓開!”平時沒見怎麽吭聲的皇後此利卻率先反應過來,也唯有她此記得還保持著幾分冷靜,連福臨也由於慌神而忘了避開。


    聽聞皇後出聲,諸妃在侍女的攙扶下皆叫嚷著躲避,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而諸妃平日極力保持的端莊儀態此刻蕩然無存。


    佟妃因站得較偏,並非正對著蔚佳衝來的方向,所以可說是有驚無險,然她此刻亦是花容失色,幾乎比有危險的人還要緊張,因為福臨還拉著幾乎癱軟的董鄂香瀾站在那裏。


    佟妃用從未有過的聲音尖叫道:“快拉住她!不要讓她撞到皇上!快!”那樣的淒厲,那樣的尖銳,仿佛那不僅僅隻是撞擊而已。


    可惜那些平日未經什麽事的太監早已傻眼了,等他們回過神,手忙腳亂去拉的時候哪還來得及。


    危極時刻福臨牢牢抱住董鄂香瀾疲軟的身子,右手使勁一拍身側的欄杆,借之力快速地飛退到柱子邊,堪堪避開了收勢不住的蔚佳。然欄杆在他的掌勢下呈現出一種向外凸現的怪異模樣。按理來說,福臨掌力再怎麽大也不可能一掌就將這由實木製成的欄杆扭曲至廝。


    不過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衝過來的蔚佳身上,蔚佳自己早已嚇得六神無主,眼見著就要撞在欄杆上,她緊張得閉上了眼睛,所有人均屏息注視,膽小如月淩者甚至捂住眼睛不敢看下去。


    “砰!”撞擊聲如鼓錘般重重地擊在眾人耳中,然事實並沒有如他們預想的那樣,蔚佳的身子並沒有在撞上欄杆後就停下來,反而將欄杆從中撞斷,身子亦隨著從中斷裂的欄杆自百尺高樓上摔了下去,人在空中手腳亂蹬。


    “救……”她隻來得及說這出這個字,就掉得不見人影了,接著一聲更為沉悶的聲音自下傳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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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都來得這般突然與可怕,觀星台上所有人的臉都青白相見,不見血色。蔚佳墜落下去的那麵欄杆缺口在黑暗中就像是惡獸大張的嘴巴,沒有人敢靠近那裏半步,俱遠遠地躲開,甚至已有人被嚇得哭了起來。


    至於日夕她已經完全傻掉了,原本搭著蔚佳的那隻手此刻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到現在她都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剛剛還和自己說話的人一轉眼就從台子上掉了下去。


    福臨看那隻是一場意外沒有多做懷疑,隻是竭力安慰著懷裏早已魂飛魄散的董鄂香瀾,另一邊與日夕交好的清如等人紛紛過去安慰於她,好半晌她眼珠子才終於開始轉動,隨即“哇!”地一聲大哭出來,一邊哭泣一邊還不停地叫著蔚佳的名字,也是,服侍了她這麽久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沒了,哪個能受得了。


    福臨衝常喜道:“快去準備轎輦送皇貴妃回宮!”遇到這種事哪還有心情看什麽瀏覽,眾人雖受了驚嚇情緒有所不穩,但都沒受什麽傷,也就止了哭鬧。


    至於蔚佳的死,則無關乎痛癢,這宮中哪天不能個把奴才,早就習慣了,偶爾遇到個善心的主子還會賞副棺材什麽的得以好生安葬,否則就隻能拋到亂葬崗草草了事,然事情遠遠還沒有完結,也是上天注定今天有人要出事。


    經剛才這麽一折騰,綿繡揣著清如的袍子給人擠到了觀星台靠台階的地方,台階上扶手處正燃著明亮的燭火,晚上風勢漸大,錦繡一時不查,竟沒發現手中袍子的一角被吹進了燈盞中,等她發現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成驚弓之鳥的妃嬪們花容再一次失色,你推我攘場麵再度失控。


    “還不快把東西扔掉!”清如衝慌了神的錦繡喝道。


    錦繡回過神來在火苗即將燒到手指的時候,急急把袍子扔了出去,也不知是誰潑了杯茶在著火的袍子上,原意可能是好的,想把火澆小些,不想卻因風借勢令袍子改變了去向,直直地朝董鄂香瀾所在的位置飛去。


    錦繡駭然失色,手忙腳亂地想抓住飛出去的袍子,也顧不得去想那火是否會燒痛自己,因為她僅餘的一絲理智告訴自己,這著火的袍子要是真傷了皇貴妃與即將出世的皇子,就是把重華宮所有人的腦袋全砍一遍都不足以抵消。


    福臨此刻正在吩咐人通知下麵的侍衛把蔚佳的屍體搬走,根本來不及去救她,萬幸的是錦繡在最後關頭抓住了袍子,抓著的同時一股皮肉燒著的焦味從她的手指間彌漫開來,焦而帶香,不臭,卻叫人聞之欲嘔。


    可是董鄂香瀾並沒有因此而結束噩運,她被一個人重重的撲倒在地,撲她的不是別人正是清如。


    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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