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這麽在乎他的想法?我引你去救他,你也救了,如今,他也已經到了這裏,開始接受醫治,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為何還要為他的事情讓自己煩惱?”


    祝語楞了一下,良久,才以再自然不過的口吻回答道:“我們是朋友啊,他如今受了難,我現在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我自然要照顧他幫助他,在乎他的想法,這有什麽不對嗎?”


    她的目光清明,眼神澄澈,季澤看著這雙眼睛,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祝語的行動是沒有一絲私心的,就像她所說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把賀蘭州當成了朋友,她問心無愧,所以才從不糾結於兩人之間的接觸,卻也因為隻是朋友,她也知道在一切都回歸暫時的安定後,她也該退回朋友的位置,不再像趕路時一樣。


    季澤想了想,“既然你是為他著想,也覺得自己有一定的道理,那何不和他去說?看看他的想法。你這一路走來,不是也知道該怎麽應付他了嗎?”


    祝語被他這最後一句話給說笑了,她確實從這一路總結了不少對付賀蘭州的方法,也知道自己如果堅持要做什麽,隻要自己強硬些,賀蘭州就沒有辦法,最後隻能讓步。可是,更多時候,她還是希望,她和賀蘭州能共同達成某項事物的認知,就像季澤所說,讓步是出於在乎,可是正因為對方的在乎,祝語才不願意一直讓他讓步。不過,既然如今前輩不願意,那麽她也的確要和賀蘭州說說這個事情了。


    賀蘭州在聽完她的話之後,沉默了很久,祝語怕他不同意,還在積極的遊說他,“你放心,等你稍微好一點我就搬出去,而且現在這裏就我們四人,別人也不知道,也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影響。再說了,我們才剛進到這裏,對這裏也不熟悉,他若是真的是敵非友,你一個人也應付不來,萬一簡叢日後也找到了這裏,你一個人不是更危險。”


    賀蘭州聽著她這話,心說你這時候可又說他是敵非友了,那剛剛是誰一口一個前輩還希望他留下照顧我的?他自從雙目失明之後,耳力就格外好,自然將剛剛門外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祝語的擔心與希望。他想到季澤說的,“你願意遷就他,願意照顧他,願意為他著想,是因為你在乎他,人越在乎,考慮的就會越多,也就越會讓步,願意委屈自己遷就對方。”


    這話雖然直白,然而事實卻確實如此,祝語這一路,總是在顧及自己,顧及著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尊嚴,明明每一件事都是為自己著想,卻還是要小心翼翼的徵求自己的同意,賀蘭州覺得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她如此用心的對待。他們隻是萍水相逢,雖然有過結伴上路,但最後分開時卻並不愉快,他與祝語之間,也就隻是相互認識而已,然而,在這個時候,唯一選擇相信自己支持自己陪伴自己的,竟也就隻有這僅僅與他隻是認識的祝語。


    賀蘭州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有些唏噓,有些自憐,但又有些感動,他突然就很想看看祝語,他們當時相處的時間太短,他又一心全在陳詩韻身上,隻記得那時的祝語很是活潑嬌俏,生的也靈動好看,天生自帶著一種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瀟灑,不知現在的祝語,是否還是那樣。這還是他在失明之後第一次有了極其渴望想要看到的東西,然而現在的自己,卻還是無法實現。


    賀蘭州點了頭,他沉默了太久,以至於祝語稍稍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點頭是同意了自己的建議。祝語一下就笑了,“真的,你同意了?”


    賀蘭州聽著她言語裏的雀躍,不覺臉上也帶了些笑意,心想,以後一定要待她好一點,她若是想做什麽,那就讓她做吧,她已經為自己做了這麽多了,自己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隻要她開心就好。他這麽想著,就又點了下頭,祝語見此,知道這事算是就這麽定了,又開心又滿足,“謝謝你,賀蘭州。”


    賀蘭州溫柔的寫道:是我該謝你。


    “不用謝,我去收拾東西,然後去打水,你先歇一會兒。”


    好。賀蘭州點頭。


    秦好躲在屋外,見此,終於露出了笑容,拉著季澤躲到了一邊,“我感覺他倆好像總算有點感覺了。”


    “自然,他倆現在一心都是為對方著想,生怕自己讓對方不開心,平時因為趕路繃著也就罷了,一旦安定了放鬆下來,這些感情就慢慢的開始悄無聲息的滲透,日久生情麽,不就是這樣。”


    秦好斜眼看他,“你很有經驗嘛?”


    “我是誰,金牌業務員好嗎?要知道一年到頭從我手上過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看了這麽多,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你自己想沒想過日久生情?秦好張了張嘴想問他,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又收了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告訴自己,她還需要再給他們倆一點時間,給他一點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她如是想。


    第39章 一蓑煙雨26


    山中無歲月,不知不覺就已經半個月過去了, 這期間, 賀蘭州的毒也清了一半,已經能夠再次開口說話, 唯獨眼睛上的毒還沒有解。祝語在他能再次說話的那天就和賀蘭州打了招呼, 搬到了他的隔壁, 讓他有事情就喊自己。


    賀蘭州在聽聞祝語要搬去隔壁的那一剎還有些驚訝,內心不自覺有一絲失落,但他很快就掩飾住了,微笑著說好。隻是當天夜晚, 賀蘭州一夜無眠, 等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祝語叫他時,這才意識到祝語已經不在這間屋子了, 賀蘭州一時覺得有些空洞。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他已經太習慣每天在祝語的身邊聽著她的呼吸睡下,也習慣在早上的時候聽到祝語剛醒時黏黏糊糊的喊他的名字, 問他醒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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