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荏的授課就在瞿千路的家裏進行。


    瞿千路看著空蕩蕩的家,總會時不時擔心父母。他也沒想到,就出門了一趟,回家以後,父母就進入了新界,他答應了柏荏。


    一切似乎那麽突然,可他發現,這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


    突然而來,隻好如此選擇。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他也知道,很多事沒有辦法提前做好準備。


    柏荏告訴他,要適應,他的父母在新界裏生活是最合適的。


    而且那裏麵也有一個瞿千路在陪伴父母。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他們依然幸福快樂。


    可是瞿千路忽然意識到,他答應柏荏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父母便不會再陪伴他了。


    冥冥之中,他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要走向另一個方向,未來充滿虛幻和未知,他有些不適。


    柏荏依然看穿了他的想法,他什麽也沒有多說,交代了一句第二天開始上課,就讓他們各自散去。


    瞿千路的羅絳在各自的臥室休息。


    柏荏沒有去瞿千路父母的屋子,他坐在客廳,透過落地窗,看了一夜的星星。


    第二天一早,瞿千路就睡醒了,且睡得特別舒服,起床之後精氣神都達到了一種非常舒適的狀態。


    授課地點就在這個屋子裏,柏荏用法術改變了一下房間的布局,他坐在前方,麵朝坐在後方的瞿千路和羅絳。


    柏荏說在正式修行之前,需要給瞿千路和羅絳師兄弟二人惡補大量知識。


    柏荏向瞿千路發問:“瞿千路,你覺得,如今世界上的體係,修行者,異能者,權...天賦人,是怎麽劃分的?”


    瞿千路想了想:“按照總部的資料,以及張天師的講解,大概是,修行者靠修行獲得超凡力量,境界與道都由自身修行定,手段極多,一個修行門派就有諸多法術......異能者天生獲得異能,極其玄妙,雖然異能可以通過鍛煉提升,可是效果並不明顯。他們無法依靠修行獲得更多的能力,不過他們的異能可以依靠某種方式多次覺醒......天賦人,隻出現在九種天賦元素內,手段單一,天賦強度極端,司級以下...都挺弱的,不被重視。”


    瞿千路對於這三種體係的了解就是如此,他全盤托出。


    柏荏側過頭,又問羅絳:“那麽,羅絳,你覺得,這三者孰強孰弱?”


    羅絳沉默,他開始思考。


    思考了許久許久,他才開口:“修行道最強,異能道次之,天賦道再次之。”


    瞿千路:“老鐵,破防了。”


    柏荏笑著問:“你這樣覺得的嗎?你旁邊的小家夥,一年時間,不用苦修,不用感悟,就擁有了超絕的力量。你還對付過司宇,那也是個年輕的孩子,你對上他更是毫無勝算。你怎麽還會這麽想呢?”


    羅絳如實說來:“達到使級及以上水準的人,的確得天獨厚,而修行者不知苦修百千年才能有此水準,如此差距,讓老夫曾經都被種了心魔。但細細想來,全人類裏,使級不過萬人出頭,司級更是廖廖數十人,概率少之又少。且他們手段極為單一,隻能在同一個元素裏鑽研......異能者與修行者同為得天獨厚,可異能者至少有覺醒其他異能的機會......而修行者,雖苦雖累,可手段多少,境界高低,全憑各自修行,上限極高。”


    羅絳頓了頓,又說:“華夏五千年,修行者屹立不倒,可證。”


    柏荏點了點頭:“瞿千路,你覺得呢?”


    瞿千路想了想:“俺也一樣。”


    柏荏疑惑:“你不為天賦人正名嗎?要知道,你若在天賦全盛時,你的老師弟修行800年也拿不下你個二十歲的小年輕,這多打臉。”


    羅絳眼角抽了抽。


    瞿千路想了想,說:“師父,其實我也不明白,對於我們司級天賦人來說,力量來的太容易了。”


    “它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你的身上,還無比恐怖,就像把核武器發射的按鈕給了一個孩子玩耍。我曾經想過,如果有那麽一個運氣極好的人,他性格極端易怒,漠視生命,卻擁有了司級的能力...那真是...災難。”


    柏荏饒有興趣地抬起眼皮:“哦?確實如此,我們姑且把這種稱為...‘惡人’,如何?”


    “幸好,目前為止沒出現過這種‘惡人’。”瞿千路說。


    柏荏問:“你知道幾個司級?”


    “司級隻是總部評定的一個標準,用這個實力標準來說的話,我認識九個...”


    總部六個,天災組織三個,剛好九個,其中宇係司級有倆,坤係沒有。


    “才九個人你就確定沒有惡人了?”柏荏笑了笑,“華夏之外的國土也有兩個極大的天賦人組織,聖浮列教堂和尼古神寺,那裏頭加起來也有那麽十來個司級...其實本來有三十來個,被神權組織陰死了十幾個。”


    瞿千路眼皮一跳,這種怎麽聽都是隱秘的事,就隨口說出來了?


    師父,你到底...什麽身份啊?


    他低頭說:“師父,確實是我淺薄了。”


    柏荏搖頭:“你猜的沒錯,另外十幾個人,也沒什麽‘惡人’。”


    瞿千路:“......”


    “那麽,你就不奇怪嗎?”柏荏說,“為什麽天賦人裏沒有‘惡人’呢?”


    “師父,我認為善惡本來就不是絕對的,有人自私,有人易怒,有人偏激......在人類社會,人們不同的性格總會碰撞出矛盾。在矛盾的激化下,或許大部分都有過惡行,詛咒,偷竊,侮辱......可我覺得,他們大部分人都不太能被稱為惡人。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都不會被稱之為惡人。”瞿千路說,“他們還在社會裏,遵守著絕大部分社會的常規,那就不會是殘暴邪惡的,那天賦選中絕大部分人中的那麽幾十個司級。也不...算很奇怪。”


    瞿千路是這樣認為的。


    羅絳卻說:“不對。”


    柏荏問羅絳:“怎麽不對?”


    羅絳說:“絕大部分人遵守常規,並不是因為他們就願意接受常規,而是他們沒有打破規則的能力。”


    柏荏說:“噢,你說這個不對啊。”


    瞿千路認真聽著,不知道柏荏賣什麽關係。


    羅絳繼續說:“修行者高層,不會有惡人,且個個品行高潔,因為正道修行者,從第一天修行開始,就修行心性,境界越高,匹配的是與之相應的心性。那時他們擁有打破常規的能力,但他們的心境卻已經不需要他們如此做了。”


    “可是普通人不會,他們欲念繁雜,極容易被力量衝昏頭腦。按理來說,他們如果掌握了恐怖的力量,世界反而會更加混亂...”


    “比如...異能者。”


    瞿千路一怔。


    “異能者在國外,發動了多少恐怖襲擊,但因為華夏修行者在最高層,他們收斂一些,隻會在超凡界如此行動。若沒有憐憫蒼生,心性高潔的頂尖修行者...隻怕世界早就大亂了。”


    瞿千路反應過來,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柏荏笑了笑,他又問瞿千路:“那麽,你現在又怎麽想。”


    瞿千路猶猶豫豫地說:“所以...天賦人的誕生並不完全隨機,它會選擇那些...心性比較善良的?”


    “這個事你慢慢想吧,時間會給你答案的。”柏荏沒有回答,他似乎是說起了別的:“天賦人,你們這個名字很有意思。”柏荏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輕輕說著,“以為上天賦予,得天獨厚,所以稱作天賦人。它出現在這幾十年,被你們這麽稱呼,還真沒什麽問題。”


    “不過在曾經,它並不隻被上天隨即賦予,它也需要被發現,被研究,感悟這天地間的至理,進入基權,掌握基權。”


    “以前,它們被稱為九權道。”


    瞿千路想了想,問:“師父,這個曾經是...?”


    “自己猜吧。”柏荏說,“第一天上課,怎麽可能全告訴你。”


    瞿千路:“...”


    羅絳:“...”


    —————————————————————


    “築物體之岩。”


    “塑魂靈之水。”


    “燃生靈之火”


    “起奔行之風”


    “開拓無邊無垠之宇。”


    “推流古往今來之宙。”


    “為生靈布命之乾。”


    “為萬物賦力之坤。”


    “岩水風火,宇宙乾坤,曜耀也。”


    “此為,立世之權能。”


    “我們稱之為...九權道!”


    紅塵君講到這裏,麵色激昂。


    易途皺著眉頭:“師父,你說講理論,不是講修行理論啊?”


    紅塵君歪頭:“不是啊,當然是講權道理論啊。”


    “好。師父,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雖然我沒怎麽聽明白哈。”易途說。“反正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天賦人,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叫做權道,而且牛的1p,對吧?”


    紅塵君撓著頭:“誒?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不過你這麽說好像也對。”


    “嗯,可是你不是要帶我突破修行路嗎?”易途蜷在沙發上,“你跟我說權道算什麽事兒。”


    紅塵君手指一敲,一股巨力將易途敲到了地板上,易途捂著頭,哎喲哎喲叫著。


    “你打我幹嘛!”易途怒吼。


    紅塵君冷笑:“為師講課,你質疑個什麽?”


    易途又坐了回去:“有病!”


    紅塵君忽的問:“易途,你覺得權道,修行道,異能道,哪個最厲害?”


    “這哪有什麽比頭,還不是分人。”易途理所應當地說,“吊的都吊,菜的都菜,還比上了。”


    紅塵君氣笑了。


    “我是問你,這三種能力表現形式,你覺得哪個最厲害。”


    易途看著他,露出一個奇怪的眼神:“想不到你這種古老修行者還這麽虛榮。”


    天賦人手段最單一,修行者手段最花哨,這還用比?他就是想聽我說修行者最牛逼唄,嘖嘖嘖嘖。


    紅塵君又想打人了。


    他忍住了這口氣,繼續問:“聽說過騰雲術沒?”


    “沒聽說過。”


    “筋鬥雲?”


    “俺老孫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裏!”


    “對,就這個。”


    紅塵君看著易途:“你覺得筋鬥雲的法術構成是什麽原理?”


    易途驚恐地睜大了眼:“師父,我還沒修行呢?這種大聖的招式怎麽看也不是我能分析的吧?”


    紅塵君一砸桌子,易途坐好,安靜如雞。


    “你啊...來,看。”紅塵君念起法訣,慢慢的,屋子裏水霧湧起,最後凝成一朵雲。


    厚實的雲,法術變化的雲。


    “這是筋鬥雲?牛啊師父,你是大聖那個層次的人啊?”易途震驚。


    紅塵君撇了撇嘴:“你們對修行界誤解真的很大...我是說,那就是朵普通的雲。”


    “...額。”易途尬住了。


    “但它也可以是那什麽筋鬥雲。”紅塵君漫不經心地說,“你現在告訴我,它怎麽做筋鬥雲呢?”


    易途愣了。


    他輕輕走過去,踩了上去。他曾在高空奔行,雲是不可能承載他的,但此刻,這朵客廳裏的雲愣是撐起了他。


    不愧是法術!


    可接下來怎麽做...


    翻個跟鬥試試?


    說幹就幹,易途在上麵翻了個醜陋的跟頭。


    紅塵君捂住了臉。


    “不動啊,師父。”


    “不是,你是司風啊,你就沒想過用風推著它動嗎??沒想過嗎?”


    易途在雲上,呆呆的。


    對啊!


    可以用風推啊。


    “所以,師父是說,筋鬥雲就是一朵雲,一股風?”易途臉垮了下來,“總感覺逼格掉了。”


    紅塵君終於可以進去正題了。


    “當然不是,這是一朵可以用風推著在天上飛的雲罷了。”紅塵君說,“不過,你在這裏麵看到了什麽元素?”


    易途脫口而出:“風啊,水啊,這雲不是水做的嗎...額,風,水?”


    紅塵君笑著點頭:“是啊,再加一點宙的力量,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裏!此為,筋鬥雲也。”


    易途終於明白了,他轉過身,看著紅塵君,滿眼的不可思議。


    紅塵君笑著點頭。


    “剛才不說了嗎,立世之權能,構法之基石...你們是,至高無上的權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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