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溪和瞿千路同時察覺到了同時出現的災厄。


    而宋流溪還不知道這是世界範圍的災厄爆發。


    “為什麽.....同時...”宋流溪擦了擦淚水,她立刻掏出手機,準備聯係自己的小隊,同時她對瞿千路說,“我得去和災厄戰鬥了,你還沒有恢複,要不就在我家...”


    她話還沒有說完,忽的靈覺一動。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瞿千路。


    她感應到的災厄鎖定就在剛才一瞬間同時消失了,明明是兩股絕不弱小,需要她們小隊鏖戰的災厄氣息,忽然地出現,又忽然地消失了。


    瞿千路也察覺到,他感應範圍內的四個橙級災厄氣息都消失了,但他的感應更加細致,四個災厄的鎖定並非同時消失,而是依次消失...


    他們二人都不是笨蛋,片刻後就想明白了原因。


    宋流溪意味深長地看了瞿千路一眼:“是我多慮了,你已經是司宙了,現在又是重傷,其他司級怎麽會放心讓你一個人來我這裏...”


    瞿千路心裏暗歎一聲,他知道宋流溪一定以為是別的司級為了保護他出手了。


    可是瞿千路自己知道,會時刻盯著自己的司級,隻有易途,可易哥哪有那本事,近乎瞬間抹殺四個災厄?


    宋流溪不知道,同為司級,亦有差距。他瞿千路是知道的啊...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


    瞿千路再次看向窗邊低頭閱讀的宋成,他確定了,在此處的是分身。


    在他接觸過的所有司級裏,擁有同時抹除四個橙級災厄能力的人,隻有宋成和初焱。


    宋流溪也不再擔心,又坐了回去。


    但瞿千路想的更多一些,他並不認為這是發生在此處的偶然事件。僅在他的感應範圍裏就出現了四個橙級災厄,如果這並不是小範圍事件...


    他對著宋流溪說:“我也不打擾了,組織還有事情需要我去處理,等恒一哥他們忙完了,我再來陪你尋找真相。”


    宋流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瞿千路點了點頭,轉身出門,路過宋成分身時,宋成分身出聲了:“謝謝你來看我妹妹。”


    瞿千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宋成又說:“但她好朋友去世了,這一定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和,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幫她梳理一下...”


    瞿千路聽明白了宋成這段話隱藏的意思。


    宋成的意思是,信息可以交換,但還沒到時候,還需要梳理。


    瞿千路打開門離去了,在宋成的地盤,除了宋成本人,他不需要提防別的什麽。


    他極快的衝上樓,打開手機。組織的通知已經發到了手機上。


    他邊跑邊讀著:“...大範圍災厄暴動,果然!!”


    他跑到樓頂,給易途打去一個電話:“喂?易哥,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易途似乎在激烈地戰鬥著,聲音很抖,大風刮起的呼嘯聲讓他的聲音很模糊:“喂,路子嗎?我這裏在忙,你家附近三十公裏有兩個災厄,舒必利已經過去了,你不用擔心!”


    易途知道瞿千路擔心的是什麽,直接告訴了他,舒必利在過去的路上。


    瞿千路鬆了口氣:“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保護好你自己就行了,謔!”易途似乎被什麽嚇了一跳,“好大的蚯蚓,先不說了,你要是實在擔心,就找王恒一!”


    電話掛斷了。


    瞿千路並沒有給王恒一打電話,易途的意思很明確,災厄爆發離他家很遠,還有舒必利前去處理,不用擔心。


    那也確實不用擔心了。


    還是再問一下吧,他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喂,兒子。”


    “喂,媽,吃了嗎?”


    “吃啦吃啦,我和你爸在家外頭散步呢。你呢兒子?”


    瞿千路的肚子叫了一下。


    “我也吃啦,嘿嘿。”


    “你們啥時候放假呀,前兩天問你你也沒說。”


    “放了,就放了,我期末考完了。”


    他在樓頂坐下,感受著北方的冷風刮在臉上。


    他早就考完試了,距離考試結束都過去了好幾天,但他還是留在這裏,因為一些超凡界的事,因為宋流溪突然來找他,因為碰到了羅如月,因為他要找宋成...


    他突然覺得好累。


    電話那頭,媽媽還在關心地問著:“這學期考試沒啥問題吧?”


    瞿千路笑著說:“沒有,沒啥問題。”


    分身爆了後他就昏迷了,掛了四科吧也就,確實沒啥問題。


    媽媽又問:“誒,那該回來過年咯!”


    瞿千路抬起頭,看著天上漆黑一片:“是啊,我買了三天後的車票,買晚了,沒搶到明後天的。”


    其實哪天的都沒買,先穩一手說個三天後,拜托恒一哥送送他,實在不行找易哥滴滴打風也可以。


    媽媽突然打趣:“那,有喜歡的女孩子沒有啊?”


    瞿千路愣了一下,腦子裏閃過某個藍發的女孩兒。


    他頓了頓:“有點好感吧算是...但感覺沒什麽戲。”


    電話那頭媽媽卻笑了起來:“誒,我兒子這麽優秀,別慫啊。”


    似乎是爸爸搶過了手機:“喜歡就努力追求,你爸我當初追到你媽媽,就是靠臉皮厚。”


    媽媽的聲音小了一些:“你個老不正經的...兒子啊,注意保暖,早點回家啊!”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電話掛掉了。


    瞿千路往後一躺,躺在了天台上。


    宋流溪家的樓是老樓區,但並不破舊,離繁華的新樓區也不遠。他坐著能看見遠處的高樓大廈發出閃爍的光,有些刺眼。


    於是他躺下了,看著模糊的天空,探照燈射出模糊的雲,他深深吸了口氣,他忽然發現自己此刻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也沒有什麽地方可去。


    風吹得他有些冷,他將衣服裹得更緊了些。


    他忽然覺得,好累,好疲勞。


    他還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某一天他忽然擁有了超凡的能力。而他從來不是一個很熱血的年輕人,比起很多同齡人,他可以說是謹慎到了極致。


    他藏著,死死地藏著,直到上了大學,被易哥帶進了另一個世界裏。


    他總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


    不重視天賦人的天賦人組織,路已經斷絕卻依舊掌握話語權的修行者,明明秩序之外就是虎視眈眈的災厄,卻依舊不曾引起重視的官方...


    還有那麽多,那麽多未來。胡準,殷苒,宋成...馬麵皇帝......易哥。


    某一天,一個年輕的小男孩兒忽然成為了司宙,他擁有了極其恐怖的力量。卻因此產生了對未來的迷茫。


    “易哥也曾如此嗎...不對,他肯定臭屁得要死...”他自己和自己打趣著。


    但易哥肯定也迷茫過。


    這片土地上從未胡亂刮起任何一陣風,說明易哥也不敢肆意地使用能力。


    他們都是掌握巨大力量的年輕人,可某些羈絆讓他們深知,這並不是可以肆意妄為的資本。


    在擁有力量之前,他們都是和睦家庭長大的小孩,他們深愛著自己的父母朋友。


    瞿千路曾經看過一個特攝片,叫夢比優斯奧特曼。他記得很清楚,夢比優斯奧特曼剛來地球時,還是個熱血奧特曼,他肆意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對抗怪獸,卻從沒注意到,他的力量對城市的毀滅甚至比怪獸更大。


    而那個小隊裏有個刺頭就吼他,你都保護了什麽,這不是什麽也沒保護住嗎?


    他和易哥都看過這個奧特曼。


    他和易哥都知道,自己的力量一定要小心使用,否則可能造成比災厄更可怕的破壞。


    司級和使級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話說,就沒有掌握了力量就開始胡作非為的人嗎”瞿千路的思維開始發散,“還是說有,但已經被修行者們...”


    他忽的坐了起來。


    “不對...沒有...沒有極惡的天賦人...”


    “官方對天賦人的管理如此鬆散,除了因為有修行者們坐鎮,可能就是因為天賦人裏從沒有任何用自己的力量胡作非為的人...”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修行者們需要修行修心...天賦人隨機誕生,卻都生在了內心善良的人裏?”


    “官方又為什麽要建立對天賦人的信息壁壘...”


    “古怪...太古怪了...”


    瞿千路覺得腦仁疼。


    果然,自己還是太操心了。


    “想那麽多幹嘛,先回家好好過個年吧...”


    他忽然覺得很難受。


    他有一種直覺,如此和平的新年,或許是最後一個了。


    他打開手機看了看,又關上。


    他決定了,什麽都不想,什麽未來,什麽官方,什麽災厄...什麽都不要想了。


    “給自己好好放個假吧,千路。”瞿千路躺在地上,伸出手,伸出大拇指,對自己點了個讚,“耶!”


    忽的,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


    他連忙坐起,那人出現得太過突兀,就好像恒一哥那樣。


    他坐起身,看向那邊。


    那是個穿著白色道袍的中年人,他束著道髻,眉眼低垂,臉上透露出悲憫。


    是柏荏。


    但瞿千路並沒見過柏荏,柏荏出現在畫界裏時,瞿千路已經被王恒一送往了宋流溪的家門口。


    柏荏揮了揮手:“我沒有敵意,權道的小子。”


    瞿千路挑了挑眉:“權道?”


    千路表麵鎮定,但心裏卻很著急,雖然這個老道說他沒有敵意...總不能別人說啥你就信啥吧?


    萬一這是個被胡準攛掇來的老修行者,要煉了他重續修行路,他現在可是毫無抵抗之力的...


    嘖,宋成呢?怎麽回事,這可是他的場子。


    柏荏看了他一眼,便明白自己一句話要打消他的戒備是不可能的,隻能先隨便聊聊。


    “抱歉...權道是太古老的說法,我年紀大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他頓了頓,“天賦人,你們是這麽說的。”


    “你專門來找我?”


    “是,專門來找你...宙權道...啊,宙係天賦人,千路行者。”柏荏鄭重地說。


    瞿千路被千路行者這個稱呼雷了一下:“這位...老修行,千路行者是個什麽,太尷尬了咱...”


    柏荏的臉色卻無比鄭重,他極其認真地說:“別的我不能說太多,變數太大,但你,的的確確,就是千路行者。”


    “...行8,所以您找我是為了?”瞿千路心裏焦急地想著宋成怎麽還沒來,但臉上隻能穩住。


    他真的很怕這位悲憫的中年人下一句就是行者,我要煉了你重續我的修行路,看招!


    柏荏往前一步,這一步卻是讓警覺的千路後退了兩步,已經走到了天台邊緣...


    柏荏哭笑不得,這行者,也太...


    瞿千路悄悄看了一眼後麵,剛剛反應太大了,差點摔下去。


    柏荏隻好站住不動,他看著瞿千路的眼睛,說:“我來是為了...收你為徒,傳你上清妙道,修昊天正法。”


    瞿千路:“...?”


    瞿千路:“????”


    瞿千路心裏已經開始痛罵老騙子了,他臉上故作從容:“老修行...多謝你的好意,可是你有所不知...天賦人是不能修行的...啊不對,不是天賦人不能修行...是...”


    他又傻了。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老修行可能是真沒惡意,他連修行路斷了都不知道。


    看來是個苦修的老修行,發現自己無法進步,覺得自己修行到頭了,來找傳人了,也不知道是怎麽找到自己的,掐指一算?


    可是連修行路斷都算不出來的修行者...


    瞿千路大腦飛速地運轉,最主要的問題是,要告訴他嗎,修行路斷的事實?


    柏荏看著瞿千路的臉,歎了口氣。這行者心思也太重了,不利於修行啊...


    柏荏說:“我知道,天譴已至,也就是你們說的災厄,它們橫亙在修行大道上,凡間修行者,再無寸進。”


    柏荏又說:“我知道,權道是當前唯一的道。”


    柏荏還說:“但天譴不足以遮住所有,每條路都會有蔓延的分支依然存在。”


    柏荏最後說:“你,是千道的變數。隨我修行,拯救這人間。”


    瞿千路的身子僵在原地,柏荏的每一句話都讓他仿佛受了一道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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