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許更早,他們之間就已經從平行線變為交叉線,永遠漸行漸遠。


    *


    “你當初就應該聽我的。”發小隔著電話勸:“楊浩廖菲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碰到一起絕對容易擦槍走火。”


    “你自己也能察覺到她倆不對勁,還能忍這麽長時間我也挺佩服你的。”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


    “哪是忍?”林之南苦笑:“我是沒想到他真能做到這份兒上。”


    “好歹五年了,他也挺狠心的。”


    “高級點的海王罷了。”發小說:“哪管情分不情分的。”


    “算我識人不清。”心情平靜了點,林之南嘆口氣:“這一個拜拜下一個更乖,我現在被放生了也算好事。”


    “心倒是挺大。”


    她強扯出一個笑:“心不大我現在就殉情跳樓了。”


    “不過。”林之南發狠似的咬了咬唇,露出尖尖的虎牙:“他楊浩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


    “廖菲什麽人也能使他治得了的?”


    “嘿嘿。”發小笑:“這頂綠帽子總會有人給他還回去。”


    她點頭:“對!”


    “我…”林之南翕動著嘴唇還想說什麽,可突然加劇的風卻打斷了她的話。


    四麵奔走的氣流把小小的雨傘吹得整個翻飛,林之南勉強撐了下傘,對著通話筒說一句:“回頭再聊”。


    說罷連忙手忙腳亂地掛掉電話把手機扔回包裏。


    她騰出來兩隻手去維持傘的平衡,但狂風的力量仿佛跟她作對似的,滑膩的傘柄像條蚯蚓隨著呼嘯而過的氣流脫手而去。


    “啊!我的傘!”林之南被兜頭而來的雨水糊了滿臉,匆忙地抹了一把就追著傘狂奔出去。


    藍色的傘麵乘著風在地上翻滾,沾了街道磚縫裏的泥水又打著轉滾到馬路邊上。


    雨天來往車輛飛馳而過,林之南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剛要將它撿起來,就聽到一陣疾呼:


    “小心啊————”


    閃亮的車燈晃花了她的眼睛,林之南隻來得及看清一個疾馳而來的車影,隨即就“嘭”地一聲,沒了意識。


    *


    “哢嚓——”眼前的影像戛然而止。


    她生前一小時的情景就這樣隨著黑下去的屏幕結束。


    但林之南的眼睛卻無法從最後定格的畫麵中脫離出去。


    畫麵中,熟悉的街道被洶湧的人潮堵住,黑色的車輛急停在路邊,穿著碎花裙的年輕女生滾落在地上,身下暈出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女生被驚恐哭嚎的人群遮住了上身,身上雪白的碎花裙也已看不出原有的樣式,隻有那靜靜落在手邊的淺藍色傘證明著這人的身份。


    正是林之南。


    【看清楚了嗎?】有聲音在問。


    “我...我死了?”略有茫然的聲音輕輕迴響,林之南低頭看了眼,發現自己身上的碎花裙幹淨整潔完好如初,與畫麵中被血水浸染的迥然不同。


    “那...那是我?”


    【自然是你,要不然你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話音剛落,林之南忽的回神,連忙環視開來。


    她的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紛雜的數字與代碼泛著螢光倏忽從眼前閃過,又頃刻沒入無垠虛空之中。


    林之南此刻正站在虛空一處無法著力的平麵上,虛浮地飄著。


    “這是哪?”林之南向來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靜,她盡全力把自己從死亡陰影裏拖拽出來,聲音淡然地沖黑暗中發出質問:“是誰把我弄到這裏來的?”


    【給你安排個客服。】這聲音像來自四麵八方的風,根本捕捉不到方向。


    而林之南卻因這句話揪起了心。


    “客服...?”


    幾聲嘀嘀機械運作的聲音,有個標準刻板的男聲響起來。


    【叮——綁定成功。】


    【係統專屬客服626號為您服務。】


    林之南:“...?”


    “綁定?係統?”


    626號很熱情:【經檢測,宿主林之南符合‘女配助攻係統’標準,現已自動為您更新綁定。】


    林之南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別自說自話,先回答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您的死亡概率已達99%,為保證您的生存機率,總係統將您自動傳送到此處。】


    “總係統?”林之南想起剛才那個男女難辨的聲音。


    她眼前恍若閃過自己最後一眼看到的車燈,眼皮一顫:“我真的死了?”


    626號語氣輕鬆:【當然不。】


    “?”


    【您現已綁定了係統,隻要完成任務,626號自會為您抹除死亡噩運。】


    “死亡還能抹除?”


    626號有些小驕傲:【自然。】


    林之南右手的指甲摳進手心,強自讓自己接受這魔幻的場麵。


    她腦子裏又浮現起那潑地的鮮血,於是顫聲問道:“我不綁定這個係統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按照套路是這樣的。】


    聽到係統的回答,林之南一直勉強維持的嘴角終於克製不住拉了下來,悲傷之色掛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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