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趙雲峰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和疾病的折磨,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劉雅琪跟上來拉著他的手說:“雲峰,你不要把我爸說的話放在心上。不管我爸爸對你說了什麽,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此時趙雲峰的心裏悲痛欲絕,對劉雅琪的話恍若未聞。他無助的仰起頭來對著天上大聲哭喊道:“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還讓不讓人活啊……”趙雲峰的哭喊聲在夜空中回蕩,帶著無盡的悲憤。他淚流滿麵,身體顫抖著。


    劉雅琪緊緊的拉住他的手,大聲安慰道:“雲峰,你別怕,再大的困難,我和你一起麵對。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因為悲傷過度,趙雲峰渾身無力,此時的他連站都站不穩了。他躺在綠化帶的草坪上放聲大哭,那是一個大男人絕望的哭聲,驚天動地!


    劉雅琪一直在他身邊一邊流著淚,一邊安慰著他。她對他說:“雲峰,你放心,我是不會拋下你不管的,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家裏麵的人每天都來對我輪番勸說。他們讓我去把孩子打掉,然後和你分手,他們再把你送回你的老家去。但我一直不同意,他們對我的勸說一點作用沒有。我爸爸是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才來對你說那些話的。


    雲峰,你放心。隻要我不同意,我爸爸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其實,我爸媽和家人也是怕你的病好不了了,以後會拖累了我。他們也是為了我好,才那樣對你的。等會你就和我一起回家去,明天早上,我就到街上去買一些蔬菜,坐火車販到邊境那邊去賣。邊境那邊不產蔬菜,我隻要販過去,就能掙到錢。你在家裏要好好喝藥,如果我媽不給你熬,你就自己動手熬來喝。我媽把飯做熟了,你隻管去吃,以我對我爸媽的了解,他們是不會來搶你的碗的。等我們熬過了這段苦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趙雲峰抓住劉雅琪的手,哭泣著說道:“雅琪,謝謝你一直對我不離不棄,我會好好在家喝藥。等我的病好了,我會努力賺錢,給你幸福的生活。”


    劉雅琪擦掉眼淚,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趙雲峰說:“雲峰,其實,我爸媽也不是壞人。他們主要是擔心我,才那樣對你的,你不要記恨他們。啊!”


    趙雲峰說:“雅琪,我知道,你爸爸媽媽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我們剛來到這邊的時候,你爸爸從外麵回到家裏,知道我生病了,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馬上就用三輪車拉著我到醫院裏去看病。你媽媽這些日子天天給我熬藥。換著是別的人家,從開始的時候就不會管我的。”


    這天晚上,他們倆人在外麵談了很久。夜漸深,兩人緊擁著彼此,給予對方溫暖和力量。


    劉爸爸和趙雲峰說了那些話之後,劉雅琪就跟著趙雲峰出去了,直到深夜了也沒有回來。老倆口在家裏坐不住了,他們雖然現在一心想讓劉雅琪和趙雲峰分開,但他們的初衷也是為了劉雅琪好,才那樣做的。現在,他們老倆口看到自己的小女兒跟著趙雲峰出去後,大半夜都沒有回來。他們擔心劉雅琪和趙雲峰這樣子出去了,大半夜都沒有回來,怕出什麽意外,就拿著手電筒找出來了。


    劉爸爸和媽媽看到劉雅琪和趙雲峰依偎著,坐在大院裏的一個水池邊的草坪上。就走過來叫道:“雅琪,這麽晚了,你們倆不回去睡覺,在那裏幹什麽?”


    劉雅琪聽到爸媽來找他們了,就答應道:“沒幹什麽,我們這就回來。”


    說完,劉雅琪就扶著因為悲傷過度,全身無力的趙雲峰跟在父母身後,慢慢往家走去。走在路上的時候,劉雅琪對父母說:“爸爸,媽!我打算明天到街上去買一些菜,販到邊境那邊去賣。雲峰的病還沒有好,就讓他和你們在家裏。爸爸,媽,算我求你們了,請你們不要再為難他了。生病也不是他自己願意的,對吧。”


    劉媽媽聽了劉雅琪的話,有些無奈地說:“好吧,我們不為難他了。但你現在的身體,怎麽能販菜到邊境去賣?萬有個三長兩短的,就會沒命的。”


    劉雅琪說:“現在我手裏沒錢了。你們不是說:我要是不聽你們的話,我生娃娃的時候,你們不會為我花一分錢。我現在不趕緊出去賺點錢,等需要用錢的錢的時候,我去找哪個要?”


    劉雅琪說完這話後,又覺得這樣對自己的父母說話,會不會太生硬了,她有點不忍心。又補充道:“爸爸,媽,你們放心吧,我會小心,不會有事的。”


    第二天早上,劉雅琪就拿著她前些日子采桑葉掙的那五十塊錢,到鬆壩街上買了兩大麻袋白菜,還有一大籮筐番茄。這些菜一共花了三十八塊錢。她手裏還剩下十二塊錢,這十二塊錢,劉雅琪打算留著做路費。


    這是她第一到這個地方去做生意,她也不知道那邊的行情怎麽樣,先帶少買點去試試看。


    早上她從家裏出來的賣菜時候,趙雲峰也跟著她一起出來了。在車站上,劉雅琪去問了一個長期販菜去別的地方賣的熟人,要不要在鬆壩車站把車票買好。人家告訴她說:“不用,到火車上買也是一樣的。”


    上車的時候,是賣菜給她的人幫忙把這些菜上到火車上的。劉雅琪坐的這趟火車,是客貨兩用列車,在列車的尾部,掛著一個專門拉貨的車箱。劉雅琪帶著貨物,自然是坐在貨箱裏。


    火車開了,劉雅琪站在車門口和站台上的趙雲峰揮手道別。


    火車到了下一個站停車的時候,列車員到劉雅琪乘坐的貨廂裏查票。這個列車員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劉雅琪聽同車廂的人管她叫張娘。


    這個列車員上來的時候,車廂裏坐著很多人。其中有幾個人,是和劉雅琪一起在鬆壩車站上車的,他的帶的貨物是劉雅琪的好幾個倍。


    但這個列車員上來之後,車上的人她誰都不找,隻來找劉雅琪。列車員麵無表情的問道:“你要去哪裏?”


    劉雅琪答:“邊境四五四。”


    列車員問:“哪些貨是你的?”


    劉雅琪指著自己的那兩麻袋白菜和那筐番茄說:“我沒有多少貨,隻有這兩袋白菜和這筐番茄。”


    列車員問:“你的車票呢?”


    劉雅琪說:“我沒買票,他們說上車再買也是一樣的。張娘,我隻帶著這點貨,要收多少錢?”


    列車員看了劉雅琪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連人帶貨十二塊錢。”


    劉雅琪聽到列車員說要十二塊錢,她不幹了。她說:“張娘,從鬆壩到四五四的客票才要兩塊二角錢一個。我就帶著這點貨,你連人帶貨就要收我的十二塊錢。這也太多了吧,能不能少要點?”


    列車員說:“我說要多少就是多少,你不要在這裏和我討價還價的。在這個車廂裏,我說了算。”


    劉雅琪一看這個列車員實在是不講道理,就從兜裏把那兩張一塊的零錢抽出來遞給她。說道:“張娘,不好意思,我沒錢了,我身上現在就隻有這兩塊錢了。我這是第一次出來做生意,忘了留著錢做運費了。請你高抬貴手,饒我這一回吧。”


    列車員說:“兩塊錢怎麽夠,你到四五四光人票就要二塊二了,你隻給我兩塊錢會夠噶?”


    劉雅琪可憐巴巴的說道:“行不行的,我也隻有這兩塊錢了,張娘,頭回生二回熟,這是我第一次出來做生意。而且你也看出來了,我現在身子不方便。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會在這種時候出來做生意?你就可憐可憐我,饒我這一回吧。”


    這時,坐在車上的一個和劉雅琪同村的人,站出來對列車員說道:“張娘,算了算了,這個小妹子她也不容易,你就不要再為難她了,饒她這一回吧。”


    列車員說:“怎麽,王老三,你認識她?”


    王老三說:“認識呢嘛,她和我是一個村子的喃。她剛結婚,老公就生病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挺著那麽大個肚子,還要出來做生意。”


    列車員聽了王老三的話,就沒有再為難劉雅琪,火車到了下一個站的時候,她就下了貨車,到前麵的客車裏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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