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客們臉色變幻莫測,他們今日發難,用得就是呂雪是商人此點,可若這?人呂國王室之子,他們之前說的話,可就全都站不住腳了。


    一聲輕笑?響起,褚時英用手碰了下玉簪,說道:“今日這?場鬧劇便到此為?止吧,諸位,回藏書樓看書吧。”


    跟著門客出來的士子們羞愧地連連拱手,“喏,夫人。”


    眼見一群人要進門了,門客們上前,被三三喝退。


    公子媳的門客喊道:“褚時英,你現在神氣什麽,你遲遲無?子,王上對你早就不滿,你遲早會被公子歧玉一腳踢開。”


    三三衝上去,“我先把你一腳踢開,你個鳥懂什麽,我家伯英和玉那可是少時情誼!”


    “少時情誼,無?子也一樣會分崩離析!”


    褚時英回首,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說道:“好了三三,別管他們了,一群跳梁小?醜罷了。”


    “砰!”


    漆黑大?門被關上,將那些?門客全都隔絕在外,至此,他們再無?進入藏書樓看書的資格。


    院內,褚時英安撫了一番士子,承諾藏書樓還是會對他們開放,並肯定了他們出言維護的正?確做法。


    他們不光維護了呂雪,其實?也維護了褚時英。


    呂雪整個人都淡淡的,見褚時英道謝也沒有反應,呂秀搖著羽扇尷尬的要死,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麵提醒呂雪,他也該道個謝。


    褚時英算是了解了呂雪的脾氣秉性,這?就不是個懂人情世故的,因而為?防止大?家都不舒服,當下將呂雪給?送了出去。


    而呂雪走後不久,就派奴仆給?眾士子送來了袋袋精美的荷包,每個荷包裏麵都裝滿了雪白的細鹽,褚時英這?才?鬆了口氣。


    下午秦歧玉回來,不等曲跟他講發生的事,呂秀和高子圭先將事情一一講了。


    高子圭道:“夫人當真勇猛。”


    他二?人就是怕公子媳門客專挑秦歧玉不在家的時候,為?難褚時英,特意趕來相幫,哪成想見證了褚時英直接將人趕走的畫麵。


    秦歧玉在宮中並非沒有聽到風聲,隻?是他覺得此事對褚時英而言,解決起來太過簡單,因而並未著急回來,便附和道:“我夫人確實?優秀。”


    呂秀的羽扇不扇了,高子圭的笑?容沒有了,兩人被惡心地齊齊翻白眼。


    高子圭攬著呂秀肩膀,“走走走,這?地方?待不住了。”


    呂秀嫌棄的用扇子將高子圭戳開,“別動手動腳,離我遠點。”


    笑?鬧間,褚時英拿著梨子出來,眼睛一亮,“你回來了,快來快來,呂雪是呂國長公主之子,你可知曉了?”


    秦歧玉不知,呂秀便細細給?他們講起來。


    呂秀他也姓呂,他其實?是呂國宗室子弟,隻?是因為?屬於旁支,不受看重,但他總比外人知道的密辛多些?。


    他道:“長公主在我國權利滔天,她乃我們王上最小?的妹妹,幾乎是被王上當女兒養大?的,可謂智謀無?雙,且頗有手段,說一不二?,她受盡寵愛,私事上便有些?放縱,後院男寵頗多。”


    “公子雪便是她與一位從未露過麵的男寵之子,長公主對其教導甚是嚴苛,便是我都聽說過她曾因公子雪背錯過一句詩詞,而罰他跪在雪地裏一天。”


    褚時英蹙起眉,好似有些?懂了公子雪的性格是怎麽形成的了。


    呂秀繼續說:“近兩年,也不知道長公主抽了什麽風,將呂商交給?了公子雪,讓公子雪負責。”


    “玉、夫人,若是可以,盡量與公子雪交好。”


    “雖長公主對公子雪太過嚴厲,但她對其他子嗣都不如對他上心,而長公主,”他壓低聲音道,“那可是能決定下任國君的人。”


    秦歧玉與褚時英對視一眼,均想起了前世呂國政變,若沒有那場政變,秦國想要啃下呂國,可沒那麽容易。


    將呂秀和高子圭送走,褚時英坐在梳妝案幾前,抽著頭?發上的玉簪,秦歧玉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將玉簪抽下。


    玉簪一抽,滿頭?秀發傾斜而下,秦歧玉執起梳子為?她梳頭?。


    褚時英透過銅鏡看著秦歧玉俊顏,眯起眼睛問道:“良人,你有沒有什麽事同我說?”


    秦歧玉險些?扯到她頭?發,掀開眼簾望向銅鏡中的她,低笑?一聲道:“夫人不是都猜到了。”


    哼了一聲,褚時英道:“你曾大?父催我們兩個生嫡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定還有其他原因,讓你選擇不跟我說他催促之事,是什麽?”


    她伸出一根手指晃著,“曾大?父離世,你與我一同傷心,我們對房事並不熱衷,你也體?恤我,不想我因此事煩心,這?點肯定是有的。”


    “再者??”她擰過身子麵對他,仰著脖子問,“你曾大?父對你,不是威逼,就是利誘了,我都猜到這?了,你便不要瞞我了。”


    秦歧玉低頭?俯視她,半晌後說:“曾大?父利誘了,他言隻?要你誕下嫡子,便封我為?太孫。”


    褚時英眼眸倏地睜大?,“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說!?他都要立你為?儲君了,怪不得他每日給?你半天假呢,那半天假,不會就是讓我們……嗯?”


    “對,”秦歧玉起身,耳朵尖悄然紅了,逃避著她的目光,“他想讓我們盡快生下嫡子。”


    那還等什麽,褚時英腰帶一抽,“過來,生!”


    秦歧玉默然片刻,而後道:“時英,我們自回到秦國後,便一直在嚐試,但至今沒有動靜,可能我們子嗣緣分還不到。”


    褚時英丹鳳眼閃爍,劃過一抹沉思,手上動作卻是勾住了他的腰帶,“那也得先試試才?行?。”


    黑色秦服交疊在一起,褚時英單手扶住了銅鏡才?沒讓它因案幾晃動而掉下去,另一隻?手艱難地撐在案幾上,眸中卻是沉靜如水。


    便是孟浪連連,兩人一直努力,可褚時英還是沒能懷上孩子,而且越著急越懷不上。


    儲君之位觸之可及,可偏偏因無?子而拿不到,褚時英舔舔唇,有了其他的主意。


    而她無?子,不光她急,老?秦王更急,眼瞅著小?半年過去了,褚時英肚子不爭氣啊,老?秦王還能活多久,他還能在死前看見秦歧玉嫡子出生嗎?


    所以,便當一回惡人也無?妨。


    他給?褚時英送去了美人四名,名曰梅、蘭、竹、菊,且下令讓她收下四名美人,不準送出去。


    樹蔭陰涼,褚時英站在果?樹下,打量著四位美人。


    四位美人美得各有千秋,但都有同一個特點,屁股特別大?,據說這?種人好生養。


    她招手,三三便屁顛屁顛地給?她搬來個軟塌,她坐在軟塌邊上,問道:“都說說,自己會什麽吧。”


    梅上前一步,聲音如黃鸝般清脆,“奴婢會唱曲。”


    蘭身量高挑,上前道:“奴婢擅舞。”


    竹道:“奴婢會吟詩作畫。”


    褚時英點頭?,“都很不錯,你呢,菊。”


    菊紅了臉,小?聲說了一句,褚時英距離太遠,聽不清,便道:“大?聲些?。”


    菊閉上眼,視死如歸道:“奴婢,床上功夫好!”


    褚時英低頭?,而後嘴角忍不住上揚笑?出聲來,三三看了她一眼,嘟囔道:“伯英,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你不懂,”褚時英笑?得淚花都要出來了,她拿指腹揩去,問道,“你們若是有幸懷孕,生的孩子可願抱給?我養?”


    四人齊聲道:“但憑夫人吩咐。”


    聽聞老?秦王給?自家塞了美人匆匆回家的秦歧玉,正?巧撞見這?一幕,眸子瞬間陰沉下來。


    第七十章 是不是後悔


    清風拂樹梢, 褚時英似有所感回頭,對上秦歧玉黝黑的眸子,莫名心虛起?來,立即起?身, “你回來了??”


    四位美人羞答答看了?一眼矜貴無雙的秦歧玉行禮, “見?過公子。”


    秦歧玉並未理她?們, 這讓她?們的期待落了?空,他?一雙眸子直直看向褚時英,倏而冰冷道:“都退下去!”


    褚時英挑眉, 揮手道:“先下去吧。”


    又吩咐曲說:“將她?們安排在廂房。”


    她?上前, 纖細的手指幫秦歧玉整理著本來就平整的衣領, “這是怎麽了??曾大父送美人惹你不快了??我知你不想讓她?們住在這,但是那個宅子不是被你給門客住了?,送她?們過去不好?。”


    話音剛落, 手腕被秦歧玉擒住, 他?拉著她?徑直回了?屋, 房門被砰地關上, 他?將她?直接抵到門上。


    用那雙帶著憤怒的眸子看她?, 問道:“你要將她?們留下?還想讓她?們懷上我的孩子?”


    褚時英掙紮著,這個樣子的秦歧玉讓她?有一種自己錯了?的感覺, 但她?有什麽錯呢,美人是老秦王給的,便道:“你曾大父賞下的美人, 你不受用, 你曾大父那邊要怎麽辦?”


    “別?管曾大父, ”秦歧玉抵著她?,壓低聲音, 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隻問你,你想不想讓她?們住進?來?”


    “別?鬧了?!”


    褚時英蹙眉,“你我一直無子,你曾大父就等著嫡子出世,立你為太孫,這麽好?的被立為儲君的機會,我們當然得抓住。


    既然我暫時懷不上,那用曾大父賜下的美人又如何?待她?們生下孩子,我抱過來親自教養,跟嫡子一樣!”


    “褚時英!”秦歧玉抓著她?的肩膀,“你真得是……”


    有沒有心?


    他?咬著牙,眸裏跳動著怒火,“那你們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拿我當什麽?配種的動物嗎?”


    褚時英聽他?這樣說,臉上也?沉了?下來,“秦歧玉!這全然都是為了?你能順利當上儲君,別?這樣說自己。”


    “那我要怎樣說?”他?上前,整個人擠上褚時英,將她?牢牢定死在門上,“你是不是還計算著,讓我單日去誰那,雙日去誰那,到處撒種?”


    他?傾身,臉湊近褚時英,呼吸吹打在她?臉上,“嗯?”


    褚時英推他?推不動,“你怎麽了?,發什麽瘋,美人是你曾大父賜下的,我也?隻是聽話,采取了?對我們而?言最有利的方式。”


    “這不都是為了?你能當儲君?你生什麽氣?”


    “儲君、儲君!儲君就這麽重要,你就這麽不相信我,我秦歧玉想當儲君還要靠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嗎?”


    “秦歧玉!”


    “褚時英!”


    秦歧玉將膝蓋穿過褚時英腿間,重重抵在門上,發出很大一聲響,嚇得褚時英打了?他?肩膀一下。


    但聽他?問:“褚時英,你這麽在乎我當儲君,是不是因?為鄭季薑已經?是鄭王了?,你若嫁他?,現在就是王後,你後悔嫁給我了??”


    褚時英不敢置信同他?對視,“對,我就是後悔了?”的這種氣話,被她?咽了?下去。


    “啪”,她?一巴掌扇在了?秦歧玉臉上,“你冷靜冷靜,說得什麽渾話。”


    “我褚時英還不至於吃回頭草,鄭季薑全憑你扶持才當上鄭王,我眼瞎了?不選你去選他??”


    秦歧玉側垂著頭,幾根墨發垂落臉側,看起?來可憐又落寞。


    他?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而?後抬起?頭,將被他?打的那一側朝向褚時英,用堪稱委屈的聲音問:“那你就那麽想,將我推到別?的女人身邊?”


    他?一這樣表現出委屈巴巴,勾人憐愛的樣子,褚時英便心軟了?,丹鳳眼看著他?紅腫的臉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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