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秀行果真悠悠醒來,看看此地陌生,不免問起,聽聞是玄狐君所住,便放了心。


    她又昏睡了一覺,便到了huáng昏。


    秀行再度醒來,才聽玄狐君說起,原來,她昏迷之後便被清尊帶往後山,正魔大戰,已經是昨日之事了,她在後山處足足睡了大半天並一夜,期間,蕭寧遠同蕭若瑜幾番想見,都被清尊擋下。


    秋水君負傷之餘,仍舊事務繁忙,來山的各路人馬一一退離,蕭寧遠也帶了人馬回去,獨獨蕭若瑜不放心秀行,還留在九渺。


    玄狐君也自不放心,仗著同清尊故jiāo,才偷偷地潛進來看的,誰知剛好看到秀行出來。


    玄狐君見秀行這幅模樣,心裏隱約猜到幾分,卻也不知道要不要問一問。


    秀行卻問道:“魔界真的退兵了麽?”


    玄狐君道:“是啊,他們這一戰比上回損失還慘烈,死的都是魔族的jing銳元老,元氣大傷,估計數百年之間無法恢復。”


    秀行聞言,淡淡一笑道:“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玄狐君見她jing神稍微好些,便問道:“秀行,你師父……”


    秀行一皺眉,將頭轉了開去:“不要說他……”


    玄狐君心頭咯噔一聲,遲疑了會兒,道:“是他……又惹你生氣了?還是,你在氣他先頭不在?”


    秀行望著帳子裏側:“狐狸……我隻是、想開啦,我、我同他遲早都是要結束的,長痛不如短痛,是不是。”


    玄狐君隻覺得嘴裏好像被塞了個東西,苦苦澀澀地:“秀行……”


    “不說啦,”秀行仍舊不動,好像一尊雕像,“我跟他,沒有關係啦。”


    此後秀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每日半睡半醒地,如此過了三天。任憑玄狐君如何小心伺候,都不見她真正露出歡顏。


    一日,秀行迷迷糊糊道:“狐狸,我近日總是做些噩夢,有時候還夢到哥哥……你說他現在怎樣了?”


    玄狐君道:“我打聽了,聽聞他是傷了,不過最近調養起來,應該不出多久,就能活蹦亂跳地下來啦。”


    秀行答應,又問:“天庭會放他下來麽?或許不會……”


    玄狐君道:“不怕,以他的xing子,怎麽也會來看我們的。”


    秀行點點頭,將身子一歪,靠在玄狐君肩頭:“狐狸……現在我身邊隻有你了嗎……”


    玄狐君心頭莫名一痛,雙眼竟也紅了:“不是的,秀行……隻不過,我、我是怎麽也不會離開你的。”


    秀行道:“那你可要記得……”


    玄狐君垂眸,看著她瘦弱的小手,不由地便握入手中:“若是違背誓言,讓我五雷轟頂,形神俱毀!”


    “不許說!”秀行忽地瞪向他,眼睛發紅,嚴厲喝道,“收回去,不許說!”


    玄狐君亦看她,溫聲道:“秀行,你放心,我是最惜命的,因此是絕不會違背誓言的,因此我也絕不會被五雷轟頂,你不要怕。”


    秀行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似乎不信。


    玄狐君將她攬入懷中:“真的,別怕。”


    沉默過後,那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


    “曾經,靈崆也說……他會一直都在我身邊的,可是他……”


    秀行轉頭,將臉埋入他懷中:“你怎麽知道我怕呢……”聲音悶悶地,忍著哭。


    “秀行……”玄狐君低頭,輕輕地親吻她的發頂,她身上,有種令他迷戀的味道,最初的最初,他還以為隻是一如對其他女子的喜歡罷了,然而並非如此,她是最為特殊的,獨一無二的存在,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讓他有種想要為其粉身碎骨形神俱毀都無怨無悔的決心,他是如此,對明玦來說,也是如此罷。


    或許,之所以如此,隻有一個原因。


    隻不過,他懂,明玦也懂,那個於她而言最為重要的人,懂不懂?


    玄狐君打起jing神來:“對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靈崆那隻臭肥貓,居然是魔界的什麽禦思者,怪道我開始就看他不順眼!秀行你放心,等你好些了,我們兩個打去魔界,把他抓出來,在九渺山的鬆樹上吊上三天三夜,然後用沾了鹽水的皮鞭細細抽著給你解恨!”


    秀行心裏本正難過,聽了玄狐君這一番恨恨地話,卻忍不住露出笑容:“哈……”


    將臉在他懷中蹭了蹭,把些淚珠兒蹭掉,才低聲道:“狐狸,你對我真好。”


    玄狐君聽她笑了,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撫摸,嘴唇在她的髮絲上擦過,聲音有些艱澀:“我……我心甘qing願的……隻怕你不許我對你好……”


    就在此刻,玄狐君的dong府門口,迴廊之下,一道頎長身影正極靜地立著,雪衣沾霜冷,金眸暗影動。


    109、第一百零九章


    秀行伏在玄狐君懷中,輕聲一嘆。


    玄狐君擁著她,一時隻覺得魂魄dàng漾,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氣息,隻覺今夕何夕,竟未察覺周遭有何不妥。


    還是秀行先察覺異樣的,略微抬頭,自玄狐君肩頭往前看去,卻驚見在門口處,那人也不知站了多久,一肩冷清似地,雙眸定定地望著此處。


    秀行愕然身顫,玄狐君便驚醒過來,一手抱著秀行,一邊回過頭去,當看到門口清尊之時,頓時也驚而震動。


    清尊一動不動地站著,到好似一尊冰雪雕像,片刻竟轉開頭去,拂袖離開。


    清尊走了數步,卻好像是每一步都踏空了似的,迷迷糊糊走出了六七步,忽然間停了步子,轉過身重又回來。


    此刻玄狐君已經跳了出來,正好望見清尊去而復返,一時囁嚅:“好……好友……”


    清尊停了步子:“住口!”


    玄狐君道:“你、你不要誤會。”


    清尊道:“我誤會什麽?”


    “我、我隻是……”玄狐君略一猶豫:“你同秀行……真的……”


    清尊回頭看他:“她對你說了什麽?”


    玄狐君對上他冷冽金眸,心頭一寒,低低道:“也、也沒什麽。”


    清尊目光犀利望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管她說了什麽,我說了才作數!你不許再碰她一根手指,不然的話,我不會容qing!”


    若是在先前,恐怕連一聲警告都無,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氣力忍耐才不曾動手。


    “好友,”玄狐君呆了呆:“我、我隻是……”


    且說秀行見清尊忽然現身,麵上雖然不言,心中卻自也是翻波湧làng。此刻在裏頭聽到這番話,如死灰般的心中頓時崩出一絲火兒來。


    秀行跳落地上,也不穿鞋子,衝出門來,指著清尊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清尊見她出來,想到方才玄狐君抱著她的模樣,便又說道:“我說你是我的人,別人都不許碰!你說的不算,我說的才算!”


    話音未落,臉上“啪”地一聲,已經又吃了一掌,清尊一呆。


    秀行氣得哆嗦著,罵道:“你先前是我師父,我敬你重你,全聽你的也無妨!如今我們毫無關係,憑什麽要聽你所說?我是同狐狸說過我跟你沒有關係了,我說的就是真的!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清尊被打了一巴掌,臉上吃痛,奇怪的是心裏卻並不難過,隻覺得秀行現在這樣,倒是比昨天默然不語什麽也不做的好。


    他素來脾氣最為直白的,麵對她,卻屢屢地吃癟,此刻去了那份急惱,便道:“誰說我們現在毫無關係!”


    秀行不怒反笑,道:“怎麽?你還想以師徒關係來壓我?天下人都知道,我蕭秀行早不是九渺的輔神者,也不是你的徒弟!你走,找你的輔神者去!”


    清尊望著她:“誰說我要用師徒關係來壓你的?”


    秀行一呆,她素來不擅長吵嘴,被清尊接二連三一問,便怔了怔,才道:“那麽你想如何?”


    “很簡單,師徒不做也沒什麽,隻不過,”清尊道:“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夫君,這你該無法否認罷?”


    秀行萬萬想不到這樣冷清冰雪的人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一時之間雪白的小臉兒上也發了紅,咬咬牙,跳腳叫道:“我不是!誰說的!我沒同你拜過天地,無人見證!”


    清尊問道:“沒拜過天地,可是我們……”總算還曉得顧忌,隻是盯著秀行看。


    秀行自然聽出他話中意思,她天xing良善心底無私,被清尊這樣一說,頓時羞惱的滿臉發紅,口不擇言道:“住口住口!你不要再亂說了,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我說錯了麽?”清尊道:“是誰說要陪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


    秀行一聽這個,心中又有些酸澀:“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可是你,可是你……”


    “你心裏仍舊是恨我的,是麽?”清尊輕聲一嘆。


    秀行垂了頭,死死地咬著唇,雙手一握:“我不恨你,隻不過……我想通了,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要!你走罷!我們遲早也都要……分開的……”


    清尊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屬於你?你是說……我要等帝天女,是不是?”


    秀行用力甩落眼中淚,仰頭道:“如何!”


    清尊望著她,秀行同他對視片刻,緩緩地轉過身去:“你走罷,我說真的,我累了,不想再跟你有什麽牽絆。”


    她邁步往前,走了兩步,身後卻傳來清尊的聲音:“蕭秀行,你不問問我離開你後,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嗎?”


    秀行身子一晃,咬牙道:“跟我無關!”


    清尊道:“你給我站住!”上前將她的肩膀按住。


    秀行叫道:“你放手!”反抗的十分激烈。


    玄狐君在旁見清尊怒氣勃發,秀行更是半分不讓,便上前來試圖勸說:“你們……”


    話猶未落,清尊喝道:“你滾開!”


    玄狐君被罵,嚇得一哆嗦。


    秀行見狀越發怒,叫道:“不許你凶狐狸!你才滾開!”


    清尊一怔:“蕭秀行,你說什麽?”


    秀行將他的手用力排開,大聲道:“哥哥受傷,靈崆背叛我時候,隻有狐狸陪著我,他先前是有百般不好,但是有那一刻的好對我來說便已足夠!比一些說去兩個時辰結果數天毫無音信之人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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