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秀行的呆若木ji,魯元初宛若閑庭信步一般自在。


    “怎麽了?”他將要走到秀行身旁,嘴裏淡淡地問道,“秀行見到我似乎很吃驚麽?”


    秀行略有些驚悸地後退一步:“元初哥哥……你、你怎麽會來這裏?”


    她終於反應過來,然而心卻仍舊緊緊地提著,大概是因為先前之事仍舊有一點愧疚,另外,則是一種很直觀的直覺:魯元初此來,來者不善。


    秀行心裏頭的不安在湧動:似乎預感到會發生什麽不祥之事。


    魯元初走到秀行跟前,站住腳,他的雙眼望著她的眼睛:“我自然,是來找秀行的。”


    秀行張了張嘴,竟不知要說什麽。


    魯元初卻似知道她的心意:“秀行在想,我為何會找到此處來,為何又要找你,對麽?”


    秀行便點了點頭。


    魯元初淡淡地說道:“因為我不甘心啊,我很是想念秀行……明明我們可以成親,好事卻又被從中攪亂了,還將勾結魔界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秀行,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我……不是的!本來可以好生結局,我原本,”秀行著急,倉皇著說道,“我原本就想好好地跟你說,就算是元初哥哥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我都毫無怨言,……可是你、你為何要給我吞迷神引?而且……那是魔界之物,你從哪裏得來?”


    魯元初嘴角一挑道:“那麽,你說全是我的不是了?”


    秀行雙眉一簇:“我雖然有些對不住元初哥哥,但是你所用的法子……的確是……是……”


    “是怎樣?”


    “餵我吞魔界的惡毒之物,這種法子……讓人不齒。”


    “哈哈,”魯元初笑了兩聲,“不愧是秀行,敢說敢為。”


    秀行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道:“元初哥哥,你既然找到這裏來,是不是,想找我算帳?”


    魯元初笑得愈發大聲,雙手一拍:“秀行,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的膽量!”


    秀行道:“你當真……好生惱我?你想如何?”


    魯元初道:“秀行你覺得我想如何?”


    秀行皺眉想了想:“我……我不知道,隻不過,元初哥哥,我覺得,凡事以和為貴,這件事起初確是有我的不對,但是你也有錯,如今、如今……不如我們就不要再提此事,免得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


    魯元初道:“你覺得,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有以和為貴的可能麽?”


    秀行道:“你到底要如何?你若是咽不下這口氣,要我賠罪的話……”


    “你要怎麽賠罪?”魯元初忽然伸手,握住秀行肩頭,忽然望見她頸間點點痕跡,冷冷一笑道,“用你這殘花敗柳之身?”


    秀行臉色煞白,用力打開魯元初的手臂:“元初哥哥,我自念自己之錯,一心想要平息你的怒氣,你不要如此欺我!”


    魯元初道:“我怎麽欺你?莫非我說的有錯?你這身子並非殘破之身?你沒有同你那師父行不倫之實?還是說我就如他一樣,玷汙了你?”


    秀行忍無可忍,大叫一聲:“魯元初!”


    魯元初仰頭一笑:“哈,終於惱了麽?”


    “元初哥哥,我本來想不必如此,既然你步步相bi,那麽,我也沒有必要再求全了,”秀行咬了咬牙,道:“我既然承認了我喜歡師父,便不會管別人說什麽,我同他之間,也不是什麽諱言之事,我說過要取消親事,你不顧我意願以迷神引cao控我,我對你再沒什麽虧欠!你隻說罷,你今日來此,究竟想要如何?”


    魯元初聞言,目光一利:“秀行,我竟是小看了你,你比我想像的要有勇氣的多,隻不過,你這份勇氣,很可惜要成為笑話了。”


    秀行麵色一變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魯元初道:“你喜歡你那師父對麽?那你該知道你師父要等一個人罷,倘若他等到了那人,你,又算什麽?”


    這一句話,宛如利箭cha到心頭上,秀行疼地一顫,麵色也有些發白:“你在這關口說這些,莫非還有下文的?”


    “聰明的秀行,可憐的秀行,”魯元初笑道,“你為了他不顧廉恥,連身子都失於他,他卻跟著他心愛的人兒雙宿雙飛去了,你還不知道?”


    “住口,你說什麽!”秀行驀地瞪大眼睛,烏黑的雙眸,雪白的小臉,寫著莫名驚悸。


    “你最好聽我的,”魯元初微微傾身貼近了秀行,道:“不然他怎地還不回來呢?因為他遇到了他要等那人,是永遠也不會再回來找你了,你已經……被他拋棄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傳遞的消息,卻似晴天霹靂,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憐憫而猙獰的笑。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相信?師父兩個時辰就會回來……他很快,就要回來了!”秀行身子發顫,嘴唇哆嗦著,望著魯元初。


    魯元初笑的泰然自若:“那麽,現在一個多時辰了罷?秀行你猜,倘若我沒有十足把握,我會來找死麽?”


    秀行死死地盯著他:“你……你怎麽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是沒有能耐做什麽的,但自然有人……”魯元初yu言又止,笑道:“就是你師父要等的那人了。——其實這也不過是遲早之事,你自己也知道的罷?在你那師父的眼裏,你始終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若是正主兒出現,你對他來說就沒用了,可憐的孩子……”


    “住口!我、不會信你!”秀行猛地大聲叫道,心卻已經大亂。


    魯元初上前一步:“你自己心裏早就信了的,是不是?你隻是被他迷惑,故而一時意亂qing迷,作出如此不知羞恥的逆倫之事……你將成為天下人的笑柄,還連累蕭家跟你蒙受如此羞恥!”


    秀行渾身發抖,一時不能言語,魯元初望著她,唇邊挑起一絲笑意,忽然柔聲道:“不過,事qing還可以挽回的。”


    秀行垂著頭,耳畔不知有什麽東西,嗡嗡地亂響,一種極大的恐懼籠罩了她的全身,讓她不能動,不能說,連喘一口氣都極為艱難。


    秀行張開嘴,試圖吸氣,然而空氣似是凝固了,隻能一點一點地擠進她的喉嚨,這感覺,如此難受,卻又如此熟悉……因為一種莫名的熟悉,更引發了越大的恐懼。


    她整個人,仿佛都僵硬了,從頭到腳,僵硬如一尊雕像。


    魯元初的聲音有一絲溫柔,道:“你跟我回去,隻說你一時被他蠱惑,我會不計前嫌,我們仍舊是青梅竹馬,以後還可以舉案齊眉,白頭到老,成為一對人見人羨的夫妻。”


    秀行的唇抖個不停,拚力才擠出一絲聲音:“是……是麽?”


    魯元初道:“是啊,隻要你忘了那個負心人,他不過是玩弄你而已……隻要你回頭,到元初哥哥的懷裏來,元初哥哥會疼你如初的……”


    他微微地笑,手探過來,在她的臉上摸過,忽然一驚,原來秀行的臉頰冰涼,宛如外頭冰雪。


    魯元初麵色微變,卻仍說道:“看到你如此模樣,元初哥哥心裏也很是難受,秀行,回頭是岸,現在還來得及……”


    “倘若我回頭,你會對我好麽?”秀行生硬地問,她抬起頭,兩隻眼睛越發烏黑,烏沉沉地,宛如浸浸墨玉。


    魯元初一怔,笑道:“這是自然的了,元初哥哥答應你。”


    “我先前,以為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因此當我發覺自己喜歡上師父之後,還對你很是愧疚。”


    魯元初皺眉:“秀行。”


    秀行不理他,仍舊說道:“你用迷神引,我清醒過來後,想到此事,還以為你是因為氣惱之極,故而才出此下策,或許你也是因為很喜歡我,故而不肯放棄我,乃是衝動行事,我自覺將你bi上這條路,心裏的愧疚便加了倍。”


    魯元初的神色漸漸凝重,隻是盯著秀行,卻不說話。


    秀行嘴角一扯:“可是元初哥哥,你哪裏來的魔界之物?你又怎會正巧將迷神引帶在身上?”


    魯元初下巴微挑:“你想說什麽?”


    秀行道:“還記得我們一同自九渺下山,在客棧那晚麽?——當時,我曾經試圖跟你坦白我對師父的qing意,當時我是想,瞞著你終究是不對的,因此多難堪都好,說出來,讓你決斷。”


    魯元初盯著她,秀行同樣回看著他:“可是元初哥哥,將話岔了開去。也是我一時羞赧膽怯,便也順勢沒有再說。可是現在想想,元初哥哥是多麽聰明玲瓏之人,為人處世上,不知道比我高明多少倍,在九渺那些日子,臨下山之時師父因我而處罰寧雲賜,以元初哥哥的jing明,怎麽會絲毫看不出師父對我有qing?其實元初哥哥在歸虛殿養傷之時,含混說的那幾句話,便有疑心我跟師父之意罷,可惜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多心……故而,元初哥哥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同師父的心意,卻不肯挑明,一直到我鼓足勇氣挑明,你卻正好兒帶著迷神引加在我身上。”


    大殿之內,空空dàngdàng,隻有秀行的聲音,宛若玉石落地,清清冷冷,清清楚楚。


    魯元初的嘴角浮現一絲極淡的冷笑,眼神卻高深莫測起來。


    秀行道:“故而我大膽猜測,元初哥哥自知道我對師父的心意之後,便做了準備,不知從哪裏尋了迷神引,……我是在婚期前幾日就發的信,按理說怎麽也該在魯家的迎親隊伍之前趕到魯家,然而,卻一直在隊伍進了玉華,婚期的頭一晚上元初哥哥才到,我猜,也是你故意拖延時間的罷?”


    魯元初微微歪頭,含笑看她:“秀行,繼續說。”


    秀行隻覺得心往下沉,整個人都往無邊的暗影裏沉去,卻仍說道:“是以你來見我之時,根本就打算好了罷,——倘若我是提出解除親事的,你就會用迷神引,對不對?”


    沉默之中,兩人對峙許久,魯元初的笑裏譏諷的味道漸漸濃了:“你推測的沒有錯,秀行,原來你也並非是我所想的那麽笨麽。”


    秀行雙眸一閉,倒退一步,因為氣憤,因為心寒,尖聲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如此對我?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我,又何必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同我成親?”


    魯元初道:“你想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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