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道:“好友,話不是這麽說的……此番是我一時疏忽,不過,我待秀行也是極好的,她那場病,你難道不知從何而起?過去也就過去了……我難得喜歡這個徒兒,你讓我帶走罷?”一邊兒說,一邊飛前了一寸,上下飛動,似是個央求之態。


    粉蝶道:“咄,沒有這個道理,人回來了就仍舊是我的,機會我給過你一次,你自失了,也難怪別人……速速回去,不要胡攪蠻纏。”


    蜻蜓道:“好絕qing的人,哼,你心裏明明竊喜著對麽,想你先頭急巴巴地跑到蓬萊,要以青蓮玉丹換她回來之qing,難道這麽快就忘了麽?”


    秀行聽到此,頓時一驚,心裏茫茫然地。


    粉蝶道:“有此事麽?我已經忘了。”蜻蜓說道:“哼,那青蓮玉丹,先頭我求了你恁麽久,你都拿捏著不肯給,如今卻為了那丫頭肯來jiāo換,隻可恨……臭丫頭跟我不是一條心,偷偷地竟跑了回來,唉,明明可以穩當到手的……”


    粉蝶兒悠然道:“誰叫你當時頗為猶豫,還不肯痛快答應來換呢,哈哈,如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真真好笑。”


    秀行呆呆地看粉蝶兒嘲笑戲弄那蜻蜓,末了蜻蜓無可奈何,怏怏轉身,蔫頭耷腦地yu飛走,卻被靈崆爪子一揮定住身形。


    秀行驚問道:“靈崆,原來師父……曾用那什麽珍貴的玉丹換我回來?”靈崆的貓眼望著秀行,道:“嗯。”秀行道:“原來他真的後悔了,真的也很想著我呢。”心裏一時又酸又甜。


    靈崆定定望著秀行,貓眼中神qing頗為異樣,片刻後,才道:“丫頭,其實,還未完……你要不要繼續看?”


    秀行怔然道:“啊?還有什麽?對了,你說明玦帝君得了那玉丹,可我沒見師父給他啊?”


    靈崆卻不回答,隻是垂頭,貓眼盯著地上,似是沉思。


    秀行道:“靈崆?”


    靈崆極快間做了決斷,爪子一揮,那隻粉蝶兒得了自由,翩然飛走。


    而剩下的蜻蜓一動,卻又做明玦的聲音,說道:“掌督教,久違了。”


    秀行又是一驚,卻見靈崆不知何時竟又捉了一隻黑色大蝶出來,此刻正停在那蜻蜓對麵,如一團小小墨雲凝於空中,見了蜻蜓發聲,就道:“原來是明玦帝君,秋水君有禮。”


    秀行啞然:這聲音溫和威嚴,是秋水君無錯,這黑蝶果真是替秋水君的。


    秋水君說罷,那蜻蜓陡然向前,明玦帝君的聲音重又響起,卻不似是先前麵對清尊一般無奈,隱隱地帶了一絲居高臨下地傲然,道:“掌督教事務繁忙的很呢,難得一見。”


    秋水君道:“俗事纏身,讓帝君見笑了。”


    明玦帝君道:“有何見笑之處?我又非是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思謀著要做什麽虧心事,是以等閑也見笑不出來。”


    秀行聽了這句,心頭一沉,隻覺得明玦這句話大為不善,卻不知為何。


    那黑色大蝶停在空中,一動不動,隻聽秋水君的聲音道:“帝君這話,大有玄機。”


    明玦帝君一笑,道:“那麽,掌督教可能參透?”


    54、聽消息,bi問小徒


    九渺山幽靜後山,風景絕佳的山間亭子中,秀行坐在欄杆邊兒上,胖頭圓腦的靈崆伏在她的膝上,秀行呆呆望著麵前空中,那一隻大大黑蝶同對麵蜻蜓,靈崆卻不時轉頭看她。


    周遭鳥兒鳴叫,隱隱地還傳來山泉流淌的潺潺之聲。


    秀行卻隻聽到自己的心如擂鼓般的聲響。


    明玦帝君道:“掌督教可能參透?”秋水君輕輕地笑聲傳來:“怕是力有不及,隻不過,秋水君自問心底無私,何必苦苦執著些子虛烏有之事,倘若真的不知何時行為有差而見罪天地,便隻靜靜等待因果便是。”


    明玦帝君道:“好一句因果,話出莫改,才是真本色。本君見近日這九渺上雲氣不定,想來其中因緣,也同掌督教這一句有些gān係,既如此,那本君也不必同你在此做口舌之爭,就坐看因果降臨便是了。”


    那黑色的大蝶扇動翅膀,向著旁邊飛開一寸,道:“多謝帝君指點,恭送帝君。”


    翠色蜻蜓往前飛動,靠近那大蝶之時卻又停下,似是個轉頭的光景,盯著那大蝶道:“我並無指點你什麽,不必如此自作多qing了。說起來,真是質根作祟,縱然千百年,這臭脾xing卻怎麽也改不了的,……上一回本帝君不曾親眼目睹好戲,此一番必不錯過。”


    大蝶動了動,卻不做聲。明玦帝君哈哈大笑數聲,蜻蜓往前,翅膀振動,陡然便飛了個無影無蹤。


    秀行呆呆目送蜻蜓消失,整個人如墜霧裏雲中,轉頭卻又見那黑色大蝶已經脫了禁止,卻不遠離,隻是在亭子間裏飛來飛去,甚是輕靈自在。


    靈崆仰頭看秀行,問道:“你聽得如何?”


    秀行道:“靈崆,我不懂,怎麽明玦師父……帝君他好似頗為針對師叔?師叔是好人,平素無私,怎麽他說什麽居心叵測,連我聽著都覺得異樣。”


    靈崆道:“這些話,自然是他們圈兒之中的才明白,你如今不在圈子裏,又……自是不知道。”


    秀行沉思道:“你這話也有些古怪,什麽叫做我如今不在圈子裏,難道我曾經在圈子裏麽?靈崆,你快些同我說知,明玦帝君究竟為何這麽說秋水師叔?說起來,又幸好秋水師叔的對答有理有據,雖遭詰難,卻絲毫不曾失了禮數,真不愧是九渺的掌督教,神威如嶽的秋水師叔,我心裏頗為寬慰。”


    靈崆哼了聲,道:“吾也不過是聽了這一段,想要給你知道而已,具體他們之間有何過節我卻也不甚清楚。隻不過,我聽聞明玦,清尊,還有玄狐三個,jiāoqing頗為深厚,明玦同秋水這番話,大概他們兩個會明白罷。”


    秀行道:“這卻有些為難,我師父……他的脾氣那麽古怪,我也不敢相問,至於那隻臭狐狸,我恨也恨死他了,絕不會再好言好語地問他什麽。”


    靈崆聽了,便竊笑道:“你是說上回在蕭家之事麽?說起來,當時你不是叫囂著要告知那尊神的麽?要讓他替你出氣的,怎麽,莫非你沒說?”


    秀行道:“我怎麽好意思說?不夠丟臉的,等我練成了劍術,法術再高明了些,我親自教訓那隻流氓狐狸!”


    靈崆道:“憑你的修為,可還差得遠呢,算起來,明玦,清尊同玄狐,他們三個之中,明玦出身最為正純,自是不必說的,清尊的修為深不可測,也不必說,隻有那狐狸,大概到底是shou類出身,又或者是他xing子本邪的緣故,他的修為算是三人之中最差的,隻不過,他的藏身術同追蹤術,敢稱第二的話,卻無人能是第一。且你要明白,說他修為差,隻是在他們那一輩的三個來說,至於同你相比……那簡直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就算是秋水對上他,也沒有百分的勝算。”


    秀行一聽,便皺了眉。


    靈崆舔舔爪子,道:“吾這般說,隻是想警告你莫要輕舉妄動……隻不過,那狐狸上回做的離譜,他怕你告狀,此刻大概也忙著逃匿,一時半刻恐怕不敢現身的。”


    秀行嘆了口氣,靈崆又竊笑道:“是了,丫頭,這件事的確不可說,說出去怕你嫁不成人了。”


    兩個正說到這裏,就聽到那隻黑色蝴蝶忽然發聲,道:“那隻狐狸做了什麽?”


    靈崆一聽這個聲音,頓時渾身毛兒都豎起來,似是被雷殛過般,兩隻眼睛也瞪得極大,一時無法做聲。


    秀行同靈崆兩個看了半天的蜻蜓蝴蝶戲,聽了大蝶說話,還以為是靈崆又cao縱了起來,便不以為意,隻嘆氣道:“是了,不能說,秋水師叔也說讓我忌諱些,還幫我遮瞞說不是玄狐來到呢,說玄狐名頭本就不好……”


    那蝴蝶聲音變得極為嚴厲:“他到底做了什麽!”


    秀行嚇了一跳,看看那隻變得氣勢洶洶的大黑蝶,又看靈崆,便笑道:“靈崆,你做什麽嚇我,這分明是秋水師叔,怎麽你又把他變作師父的聲兒?”一邊笑著一邊撫胸。


    靈崆瞪著眼,暗暗叫苦。


    秀行反而伸手,在那隻大蝶的須子上輕輕一戳,眯起眼睛笑道:“定然是你變錯了,想起來有趣,師父會是這樣兒,我就把它捉住,拴起來……”


    忽地覺得膝上一輕,她低頭一看,卻見不知何時靈崆竟然已經無聲無息地爬下她腿上,順著亭子欄杆飛快爬開。


    秀行疑惑叫道:“靈崆!”


    靈崆卻頭也不回地跳到亭子外,而後沒命般地撒腿狂奔而去。


    秀行不解地挑了挑眉,一回頭,卻又嚇得幾乎倒仰回去,原來亭子裏不知何時竟多了個人影,白袍銀髮,金眸中隱隱帶著一絲怒氣,卻正是清尊。


    秀行大驚叫道:“師父?!”


    清尊俯身下來,那隻巨大黑蝶飛到他肩頭,忽閃了兩下翅膀,清尊道:“先前到底說的是什麽,你想瞞我?”


    秀行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金眸,忽然也很想如靈崆一般撒腿狂奔。


    秀行將在蕭家之事,大體同清尊jiāo代一遍。她不想直白地說自己吃了大虧,玄狐對她上下其手之事,她隻是含糊地一語帶過,但清尊怎會不知她的為人,望著她躲閃眼神,含糊言語,一想到方才靈崆同她所說“嫁不出去”之事,便想得更為不好。


    秀行望著他變得極難看的臉色,隻覺得亭子裏好似冰窖一般,先前那隻還扇動翅膀的黑蝶早也逃之夭夭。


    秀行垂頭道:“師父,你……別動怒,真的沒什麽的……”


    清尊瞪著她:“我早跟你說那狐狸不是好東西,沒什麽?他慣會做這等事……你一個姑娘家,不是說還要嫁人的麽?縱然不說出去,難道心底就真無私了?你竟當作不曾發生一般,還隱瞞於我!你……”


    秀行見他真動了怒,呆了呆,便道:“他、他就……扯了扯我的衣裳……又……”目光一動,望著清尊的唇。


    當初玄狐輕薄她之時,用的是清尊的樣貌,她之所以不肯跟清尊說此事,怕丟臉是一,羞於啟齒是一,但最大的原因,卻是這個。


    如今舊事重提,清尊人又在前,秀行想到那夜種種魅惑之事,心跳口gān,臉忍不住也紅了,便說不下去。


    清尊看著她麵紅耳赤的模樣,怔道:“他當真……毀了你的清白?”


    “清白?”秀行正在心慌意亂,聞言呆道:“這個……該沒有,幸好秋水師叔趕到救援。”清尊看著她懵懂的樣兒,怒道:“什麽叫該沒有?”秀行覺得解釋這個問題頗有些困難,便努嘴不說:“總之我覺得……該沒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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