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來?人??”


    “是啊,我打聽了下,據說是鑄劍宗鍛造的那些法器啊聚靈鎖啊,全都化為灰燼了!這不,來?找鑄劍宗算賬呢!”


    女蘿聞言,心下一驚:“那——”


    “唉!”老板深深歎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麽?。“哦對了,那位姑娘臨走前,讓我轉告您,說是請您務必先打開匣子。”


    完成自己的使?命後,老板轉身離去,女蘿抱著匣子回房關門,瞧見睡眼惺忪的斐斐:“姐姐,是誰呀?”


    女蘿正想讓斐斐繼續睡,斐斐卻沒了睡意,“這……這不是柔宜的匣子嗎?”


    女蘿微微怔住,走到桌邊將匣子放下,打開已經變形的長蓋,上頭的花紋有許多處被火焚毀,但仍舊可?以看出完好時的精致模樣?。


    匣子裏是修複完成的秋塵劍,還有一封來?自鳳柔宜的信。


    信上僅有寥寥幾語,請女蘿不要擔心,她已經帶著母親與嫂子們離開鑄劍山,同時也避開了人?群,去尋找能夠平靜生活的地方,隨後致歉表示沒有打造好的狼牙錘與剪刀已隨著父親的死亡化為灰燼,她在雪地裏找到了被長兄修複好的秋塵劍,由於?沒有使?用?鳳火,所以還保存完好。


    最後,她再次向鳳凰,女蘿還有斐斐道?歉。


    “那麽?大?的雪……那麽?冷……”斐斐喃喃著,“她傻不傻呀,在一片被大?雪淹埋的廢墟裏找劍……還找了這樣?一個木匣子弄得漂漂亮亮……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


    嘴上罵著多此一舉,卻又忍不住感到難過。


    那樣?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從此以後,要怎樣?生活呢?


    由於?修生養息,在城中多停留了兩日,女蘿發現?城中人?的確多了不少,他們大?多是修者打扮,全是來?找鑄劍宗算賬的,可?人?去山空,鑄劍宗一夕之間消失無蹤,實在是讓人?不解。


    與此同時,據說有些嫁入鑄劍宗的女子帶了錢回到家中,於?是慢慢傳出眉心三顆紅痣的女子大?破鑄劍宗的故事,當女蘿等人?休整完畢準備下樓結賬時,正看見客棧樓下多了個說書的場地,一位長衫老者手持醒木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口沫橫飛:“……卻說那名為女蘿的仙姑,在屠盡極樂不夜城的男人?後,又來?到鑄劍宗,二話不說,將鑄劍宗上上下下盡數殺死!她那一身仙術神妙無比,見者莫不驚歎畏懼!要問是什麽?仙術,且聽老身慢慢道?來?……”


    女蘿:……


    大?家齊刷刷扭頭看她,心想這說書人?口中手段狠辣專殺男人?的仙姑,是她們家的阿蘿嗎?


    有位男看客好奇喊道?:“不是說把鑄劍宗的人?全殺了!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另一位男看客說:“嗨,聽書嘛,你?追究那麽?仔細做什麽??”


    一位看客則叫好:“鑄劍宗的人?殺了,是仙姑不好,可?那極樂不夜城是罪惡之地,那裏的男人?死了活該!”


    立時有位男看客不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男人?就該死?”


    看客冷笑:“我說僄客拐子死了活該,你?著急忙慌的做什麽?呀,我又沒說你?!”


    眼看就要打起來?,四?周連忙拉架說和,女蘿無奈地搖搖頭,與老板打過招呼離開客棧,剛出客棧,就看見街邊有位賣糖人?的,也在口若懸河講述“仙姑殺人?”的故事,周邊圍著一群小孩兒,聽得目瞪口呆,然後賣糖人?的就畫了個四?不像的“仙姑”,“兩個錢一根。”


    女蘿無話可?說,斐斐一開始還拚命板著臉,漸漸地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她這一笑,帶動了阿刃,連懵懂的小蛇也跟著傻笑。


    “她殺人?,為何還叫她仙姑呀?”


    一個小孩舔著糖人?眨巴著眼睛天真地問。


    “噓噓噓,可?不敢亂說!仙姑手眼通天,你?說她壞話,她千裏之外都聽得到,小心她把你?抓去吃了!”賣糖人?的瘋狂嚇唬稚童,“像你?這種白白嫩嫩的小丫頭,肉最嫩了!”


    小孩嘎嘣一聲咬碎糖人?,哇的放聲大?哭!


    第97章


    小孩兒被嚇得哇哇大哭, 她娘親似是在路邊店裏買東西,聽見哭聲連忙出來:“丫丫?丫丫怎麽了?”


    “嗚哇哇,娘!”


    哭唧唧的小孩兒邊哭不忘邊嚼糖人,抱住娘的腿, 那女子將她抱起?, 斐斐猛地睜大眼睛:“……咦?”


    女蘿與阿刃看向她, 正在哄女兒的女子一看見斐斐,登時臉色幾經變換,半晌,還是勉強同斐斐打了招呼:“斐斐姑娘,好久不見。”


    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當初斐斐混入蕭家時, 被蕭三娘叫出來陪她吃茶的蕭六娘, 可?她記得蕭家除了大娘二娘跟做妾的七娘, 其他幾個姑娘都未有婚配,蕭六娘怎地蹦出個這樣大的女兒來?這娃娃瞧著至少得有三歲。


    正說間?, 又?一個女子匆匆而來:“六姐,你怎麽東西都不拿就跑了出來?是丫丫……這,這幾位是誰呀?”


    來人與蕭六娘生得很是相似, 不過眉眼更加精致秀麗, 斐斐見過蕭家六姐妹,惟獨不曾見過已嫁的蕭七娘,眼前這位想?必就是了。


    蕭六娘看見斐斐後,眼神頗為閃躲,蕭七娘還以為她是什麽惡人, 擋在姐姐身前:“這位姑娘有事找我姐姐?”


    斐斐搖頭:“沒有,我們隻是有過一麵之緣。”


    蕭七娘聞言, 依舊十分?戒備,轉而哄著蕭六娘:“走吧六姐,馬車我已備好,快走吧。”


    蕭六娘彎腰抱起?小丫丫,朝斐斐等人點了下頭算是禮數,隨即跟在妹妹身後離去,上了停在街邊的一輛馬車,原來是有男車夫在,才讓小丫丫一人停在這裏買糖人。


    “唉,也是苦命人啊。”


    賣糖人的長歎一聲感?慨萬千,“說不定她們家的八郎,還有七娘的夫君,都是那愛殺男人的仙姑手筆呢!”


    突然天降黑鍋,女蘿啞口無言,倒是斐斐好奇地問:“蕭七娘男人死啦?”


    “是啊,說是年紀大了,突然有一天就不睜眼了,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人沒了,這不,蕭七娘匆匆回來,要帶她姐姐去幫忙撐腰呢!說是夫君家裏還有幾個兄弟,見她夫君沒有兒子,都來搶家產了!”吹糖人的天天走街串市,可?謂是消息靈通,“你說這蕭家七姐妹,為了弟弟拚死拚活,要麽從婆家被趕,要麽熬成老姑娘,結果蕭八郎一朝好了,人就找不著了!唉!”


    斐斐與女蘿對視一眼,聯想?起?蕭六娘與蕭七娘的行色匆匆,安全起?見,還是讓當車放出分?身螳螂跟過去看看。


    不過有件事女蘿必須說清楚:“蕭八郎不是仙姑殺的,是被死魔殺的。”


    當日在鑄劍宗,鳳氏一族沒有殺死蕭八郎的必要,女蘿更不會做這種容易讓人懷疑自己的事,出手的唯有攝魂鈴中的死魔,這也是為何無人發覺的原因——誰會想?到?攝魂鈴中藏著的並非器靈,而是魔族?


    吹糖人哈哈一樂:“姑娘,你說話真有趣,什麽死魔,從沒聽?說過,你跟我說啊,不頂用?,你去跟說書的講去,他們還能給你編的更精彩!”


    斐斐跟阿刃頓時捧腹大笑?,女蘿實在笑?不出來,但看這倆人如此開心,半晌,也隻能歎口氣,隨她們去了。


    斐斐笑?到?打鳴,靠在女蘿肩膀上不停吸氣吐氣,然後突發奇想?:“姐姐,你說……蕭八郎之前在床上躺了兩年,該不會內中另有蹊蹺吧?”


    她就是覺得七姐妹一條心為弟弟付出連自己的人生都可?以不管不顧,未免太離譜了些,一窩生的小貓小狗性格還各有不同呢,誰也不是傻子。


    女蘿搖頭:“那我可?不知道,你要是想?弄清楚,自己去看看?”


    斐斐馬上抱住她胳膊:“我不要,我現在不想?離開你。”


    阿刃卻說:“我想?去。”


    斐斐知道阿刃有弟弟,一時間?猶豫片刻,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勉強陪你去吧,姐姐在這裏等我們不要亂走哦。”


    女蘿莞爾:“正好我也買點東西帶上,這次咱們在鑄劍宗一個靈貝都沒花出去。”


    於是阿刃斐斐手拉手離去,女蘿彎腰看著乖巧站在原地的小蛇,朝她伸出手,小蛇毫不猶豫投入她懷中,女蘿在路邊給她買了一根糖葫蘆,小蛇舔了舔嘴巴,上一回吃糖葫蘆,還是娘親沒生病的時候呢。


    大街上若是有人毆打旁人家的小孩,報了官,這人便要去蹲牢,誰要是發瘋當街打人,同樣會受到?律法製裁,怎麽打自己的小孩跟媳婦,就成了家務事沒人管沒人問?


    小蛇的舅舅跟表哥雖已死了,舅母卻還活著,這些時日因鑄劍宗的事,始終沒能解決,想?到?這裏,女蘿便帶著小蛇往郝大成家去。


    正啃著糖葫蘆的小蛇一看,還以為是要把自己送回去,糖葫蘆都不要了,死死抱住女蘿脖子,嘴裏喊:“不要不要……”


    女蘿拍拍她的背:“不是不要你,是與你舅母說清楚,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孩子了。”


    小蛇眼巴巴:“真的,嗎?”


    “嗯。”


    於是她立刻歡喜起?來,繼續認真啃自己的糖葫蘆,順便咂咂手指頭。


    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小蛇的舅母已不知所蹤,原本?郝大成家的房子也換了人住,朝街坊鄰居打聽?過才知道,郝大成父子一死,就剩下一個婦人,什麽一表三千裏的宗族親戚全湊上來吃絕戶,郝大成媳婦叫人趕了出去,如今住在裏頭的,是郝氏宗族裏的一個什麽叔伯。


    聽?得女蘿眉頭蹙起?,正在這時,一個男人吆喝道:“誰,誰打聽?我們家的事兒?哎呀,這不大成外?甥女嗎?來來來快來,你可?得管我叫一聲叔爺爺,以後就擱咱家過吧!”


    小蛇被女蘿帶走後,洗得幹幹淨淨,又?好吃好喝,她前身乃是蛇母,與常人自然不同,看得那所謂的叔爺爺眼熱,這丫頭養大了留給自家傻兒子做媳婦多好啊,再不濟賣了,也是好一筆錢呢!


    小蛇在女蘿麵前乖巧,對外?人可?不,她還是那條凶悍且報複心強的小蛇,誰知沒等她動手,女蘿抬起?一腳便將男人踹飛,這一腳直接令其撞碎了郝大成家的門牆,在地上拖出一道泥痕,眨眼間?暈死過去。


    小蛇不再啃糖葫蘆,呆呆地望著女蘿,女蘿也察覺到?自己心中戾氣,她深吸一口氣,還以為自己嚇到?了孩子,小蛇去猛地抱住她的脖子拚命蹭,顯然極為喜歡她這般護崽的模樣。


    黏糊糊的糖汁黏了一臉,女蘿心頭戾氣緩緩散去,她強迫自己露出笑?容安撫孩子,再也沒看那人一眼,轉身離去。


    等到?男人的妻子出來瞧見自家男人生死不知,渾身骨頭都斷了,指天罵地的詛咒,又?慌忙去報官,可?女蘿早已離開,而男人在床上躺了幾個月,終究是沒能熬過去。


    住在這房子裏的兩家男人都沒個善終,漸漸地,竟興起?鬧鬼傳聞,再沒人敢來住了。


    與此同時,斐斐與阿刃正順著分?身螳螂的指引跟上蕭六娘與蕭七娘,姐妹二人在馬車中說著話,小丫丫手裏拿著沒吃完的糖人,在娘親懷中呼呼大睡。


    “……這次,你總能下定決心了吧?難不成你還要留下來,再為九郎賣命?”


    “我知道的,七娘,我不會再猶豫了,我們這就走吧。”


    “六姐,你當初沒有揭發我,因此今日我也拉你一把,你要知道,這世?上惟獨你我姐妹二人相依為命彼此信任,哪怕是為了丫丫,你也不要再回去了。”


    “好,我知道。”


    ……


    兩人對話簡短,並未多言,隨後馬車便向城外?駛去,斐斐與阿刃始終跟隨在後,這姐妹倆如此小心,顯然還有危機等待,果不其然,剛出了城沒多久,一群山匪打扮的男人從路邊竄出擋在中央,拿刀直指馬車:“裏頭的人給我滾出來!快點的!”


    掀開車簾的是蕭七娘,她冷著臉說:“把陳光啟給我叫出來!都敢攔路搶劫,怎麽還做縮頭烏龜,藏頭露尾?”


    話音落下,山匪向兩邊散開,一個臉色陰沉的男人打馬而來,目光緊盯蕭七娘身後馬車:“蕭六娘跟丫丫是不是在裏頭?你讓她倆出來,我有話說。”


    “我呸!”蕭七娘啐了一口,“你也配?臭不要臉的賤男人,識相的快給我滾開!”


    她幾次三番辱罵,陳光啟惱怒不已:“六娘!你是不是不肯見我?若是如此,你自己走!把丫丫留下!”


    蕭七娘暴跳如雷,此時蕭六娘掀開車簾現身,她比起?妹妹文靜一些,神色略顯蒼白卻堅定:“我要走,丫丫我也要帶走,她跟你沒關係。”


    “沒老子你生得出來嗎!”陳光啟大怒,“今兒我看你們娘倆誰也甭走!都跟我好好回山寨過日子去!”


    眼見其他山匪朝馬車奔來,蕭六娘的臉刷的一下血色頓失,就在山匪們將要觸碰到?她時,她咬牙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刀,那無能的男車夫早已嚇得跳到?路邊磕頭求饒,根本?指望不上。


    “六姐,你放心,你幫過我,我也不會不管你,今日即便我死,也不讓你跟丫丫隨這齷齪小人而去!”


    蕭六娘一把拉住妹妹,柔弱的臉上現出堅定之色:“我不跟他走,我答應了你隨你同去,決不留下!”


    說著,她拔出發中簪子,姐妹倆對視一眼,卻不曾想?這番話愈發激怒了陳光啟,他一聲令下,山匪們快速伸手抓來,正在六娘七娘要反抗時,卻見眼前那些伸來的手臂猛地謔出一個缺口!


    噗呲一聲鮮血四濺,斷臂落地,山匪個個東倒西歪在地上打滾,斐斐把玩著手裏的紙刀,雖然她剪的紙人隻能活十個時辰,可?她剪的死物卻很好用?,至少這紙刀拿來殺人是足夠了。


    饒是她貌美如花,這群男人也不敢向對六娘七娘那般目光邪淫,斐斐扭頭看了蕭六娘一眼:“看在你烹的茶滋味不錯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回。”


    阿刃握了握拳頭,斐斐雀躍地說:“阿刃你看我的新招式!”


    隨後她雙手翻折,指縫中頓時出現幾隻小紙人,吹氣後,紙人手持紙刀在山匪群中自由翻飛,宛如靈巧的白色蝴蝶,收割著性命,隻聽?慘叫不絕,登時十數個山匪死盡,馬上的陳光啟也被剃了個光頭,小紙人架在他周圍,斐斐愈發興奮:“我先挖了他的眼睛!”


    陳光啟隻是山匪,哪裏見過這樣厲害手段,嚇得跪地求饒,他感?覺斐斐邪氣,便向最心軟的蕭六娘大喊:“六娘,六娘!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能殺我,你要救我!丫丫長大若是知道她娘殺了她爹,你要她如何麵對你?!”


    蕭七娘立刻道:“誰都不同她說,她怎麽會知道?六姐,不能放過他!否則他還會來糾纏你!”


    蕭六娘終究心軟,她望著一地鮮血及殘肢斷臂,忍不住嘔吐起?來,半晌,請求斐斐饒了陳光啟。


    斐斐眨眨眼,用?紙人斷了陳光啟的手筋腳筋,笑?嘻嘻道:“好哇,我放過他,你也不必擔心他再糾纏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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