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個一個,宛如地獄中?行走?的惡鬼,毫不留情地剿滅著男人,那些曾經視她們作卑賤倡伎、爐鼎的男人們,正慘叫著四?處奔逃,而後?被無情收割,殘肢斷臂形成一片血海屍山!


    此?刻沒有男人會再?用淫邪的目光掃視她們的身體,即便她們身上的衣服因為反抗、動亂等破損,露出大?片肌膚,也無法再?引起男人的性欲了,他們是如此?恐懼,恐懼到凸起眼珠跪地求饒,甚至連爬起來?逃走?的勇氣都沒有,如同一條條肮髒汙穢的蛆蟲,終於迎來?了應有的懲罰。


    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今天晚上沒有人能活著離開極樂不夜城,每個參與其中?的男人都是罪人。


    先前因金蓮法陣,地麵再?次塌陷,有不少女人受了傷,此?時一片殺聲,南宮音哪裏聽得?到燕鈞的呼喊,她正忙著給那些從地上掉下來?又無法親手報仇的受傷女人處理傷口。


    她們是地上極樂城最最普通的倡伎,這場戰鬥她們沒有能力參加,女蘿飛霧謀劃時,也沒有通知?她們,可是當她們看見極樂城的女人們手持武器捍衛尊嚴時,眼眸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好些了嗎?”


    阿香手持一把長戟,她身上已被鮮血浸潤,沒有華麗的首飾與胭脂,卻自有一股野草般蓬勃張揚的生命力,此?時她正對一名素不相識的不夜城女人說話,“要和我一起嗎?”


    女人剛剛被石頭擦傷了手臂,她有點不自信地問:“可、可以嗎?”


    阿香將長戟插在地上,朝女人伸出手,女人咬了咬牙,從地上爬起,一把將自己的手放進了阿香手中?!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極樂城女人開始向不夜城女人發出邀請,南宮音震撼地望著這一幕,她激動又欽佩,最後?幹脆提劍追了上去!


    堂堂南虹派陸少主少了條胳膊,這於他呼風喚雨的天驕人生無疑是致命的打擊,燕鈞怒道?:“陸觀是星闌師叔,他感到不忍也是人之常情,你怎能下此?毒手?!”


    疾風的回?應是一尾巴將這兩人抽飛,是死?是活全不在意?,對一頭妖獸道?德綁架,人類雄性可真有趣——如此?多愁善感又心軟,怎地瞧不見極樂不夜城裏的女人過得?怎樣的日子,怎地不見他們為這些女人出頭?


    兩人飛出老遠,撞到岩壁又重重摔到地麵,陸星闌已徹底暈死?過去,燕鈞實在無法忍受如此?恐怖的大?規模屠戮,他用盡力氣喊道?:“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這樣做,和那些欺壓你們的人有什麽分別!”


    ……


    誰聽他的呢?


    女人受到剝削時,他一語不發,女人稍微開始報複,他立刻就要阻止她們變成和男人一樣的人,所以男人怎麽會不懂?他們懂,隻是自己的群體身為既得?利者,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提?


    飛霧與阿刃聯手對付另一名修者,那僧人的金蓮法陣確實厲害,怪不得?要費時數十日才能完成,隻是被血藤操控後?,已完全成為了束縛整座極樂不夜城的牢籠,燕鈞不停大?叫,聽得?紅菱煩不勝煩,她撿起一顆石頭砸過去:“叫叫叫,有病啊就會叫!”


    燕鈞的情緒已處於崩潰邊緣,似他這等天之驕子,怎會見過極樂不夜城這樣的罪惡之地,這裏實在是太超出他的想象,因此?第一反應便是無視,隻要他裝作沒看見,就等同沒發生。


    紅菱這顆石頭恰巧砸到他的後?腦,於是他翻了個白眼,徹底暈了過去。


    阿刃手起刀落,順利收割修者頭顱,飛霧讚歎道?:“好俊的功夫。”


    且阿刃雖體型高大?,卻並不愚笨,飛霧知?道?她隨女蘿修煉,心中?一時激動不已,阿蘿的功法精妙無比,隻要勤奮修煉,日後?不必再?怕被人欺淩!


    她誇阿刃是一腔真心,誰知?阿刃居然反過來?誇她:“你也厲害。”


    飛霧正想再?說點什麽,忽聞非花叫自己:“飛霧,你快來?看。”


    由於開始修煉不過數日,自知?幫不上飛霧與阿刃的忙,非花一直在思?考,方才她注意?到了,有個黑鬥篷修者似乎認識那位神秘僧人,而且脫口而出一個“神”字,隻是話沒說完便被殺死?,他想說什麽?


    飛霧聞聲朝非花走?去,非花在那十三?位大?能所在之處仔細檢查過,好巧不巧,撿起一串佛珠,她說:“方才那人幾次想要逃走?,顯然對和尚十分忌憚,可惜的是除了剩下的這兩人,其他人全被蓮花吞了。”


    那邊九霄也玩夠了,陸觀殘缺不缺的屍體砰的一聲倒地,小奶豹耗費太多體力,啪嘰一聲摔在地上,疾風見狀,叼住幼崽後?頸皮,朝中?心的女蘿走?去。


    由於她身上還?存在著極為驚人的威壓,四?周沒人敢靠近,空出了一大?塊地方,阿刃下意?識想要上前,被飛霧非花紛紛拉住,“等等。”


    疾風嘴裏還?叼著幼崽,它頭上的淡金色翅膀已恢複正常大?小,此?時正輕輕扇動,阿蘿突破了!


    身為與女蘿能夠心靈相通的妖獸,疾風感覺自己的力量也增強了許多,不過肯定比不上與阿蘿共通五感的當車。


    女蘿已恢複理智,她將所有的痛苦克製在清醒之下,騎在寂雪身上,單手掐著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問:“你告訴我,她們有什麽罪?”


    即便麵容被藤刺紮透,鮮血流淌的雪白僧衣都被染紅,也仍舊遮不住僧人的聖潔俊美,他在女蘿手中?毫無反抗之力,柔弱不堪,來?自她給予的疼痛令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某種神秘的、令他一直為之抗爭的東西。


    “是……你……”


    女蘿不大?明白,為何此?人還?未死?透?


    按理說被她的藤刺紮成篩子,早該死?絕了,連劍尊休明涉都躲不過,難道?說這僧人修為比劍尊還?要高?


    “大?地……悲鳴,貧僧……感悟到……神的痛苦……他要貧僧……肅清……世間……”


    女蘿不由鬆開了手,讓寂雪可以將話說清楚,年輕的僧人猛地咳嗽起來?,卻還?是溫順躺在她身下,麵上居然流露出淺淺笑?意?,眼尾那顆血紅的淚痣,愈發透出幾分妖邪之氣,“貧僧……聽從神的旨意?……行事……是姑娘……先壞了貧僧大?事……”


    女蘿眉頭微蹙:“……極樂不夜城之事,是否與你有關?蠱女的來?曆你是從何得?知??若是你教城主煉化蠱女之法,今日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不,決不是他。”


    女蘿一愣,這居然是日月大?明鏡在說話,“你怎麽知?道??”


    “……若是我們猜測不錯,他應當是於三?千年前隕落,法號神秀的聖天寺佛子。佛子平安度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卻不曾去往上界,反倒於聖天峰峰頂抽出佛骨自毀根基,連本體舍利都一並摧毀,是修仙界第一離經叛道?之人。傳說佛子隕落後?便已死?去,但?也有傳言,說他已墮落為魔,不過無論哪種傳言,都無人能夠證實。”


    若是隻從容貌氣質來?看,寂雪的確擔得?起佛子二字。


    飛霧等人聽傻了,又是神又是魔又是佛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們倆為何如此?確定,蠱女不是他的手筆?倘若是這三?千年裏,他與魔界非天相勾結呢?”


    “佛子隕落後?,屍身被存放於聖天寺佛塔之中?,直到一千年前,佛塔失火,屍身化為灰燼,但?魔界與修仙界之間通道?關閉的時間更早,非天想必已在修仙界待了數千年。”


    寂雪微微眯起眼睛:“日月大?明鏡。”


    隻聽雙鏡開口,他便認出它們,女蘿問他:“你是佛子?”


    “貧僧現在不是。”


    女蘿不管他究竟是不是,隻想殺了他,可寂雪無法反抗,卻也殺不死?,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最後?她隻能在他體內留下一根纏繞著生息的血藤,這樣以後?此?人無論身在何處,她都能第一時間察覺,若是他再?敢做出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不會死?,總會疼吧?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她對寂雪這樣說,“你所謂的製造怨氣之人有罪,生出怨氣之人同樣有罪,分明就是強詞奪理。女人最大?的罪就是她們身為女人,卻生下了剝削自己的男人,倘若你真的想要肅清怨氣,令一切歸於灰燼,那麽神的旨意?,必定是要你去殺光世上全部的男人,包括你自己。”


    “而從今天起,所有得?知?今日之事的男人,他們會開始害怕女人,你也一樣。你最好認清楚自己是誰,不要再?做糊塗事,否則我決不饒你。”


    纏繞著生息的血藤緊緊依附在了寂雪心髒,女蘿發覺一件很?奇怪的事——僧人的魂魄,到哪裏去了?


    按說以他的修為,必定早已煉有真魂,可此?人不僅沒有真魂,連三?魂六魄都沒有!


    ……和她一樣。


    “你的魂呢?”


    這就是殺不死?他的原因,無魂之人怎麽殺得?死??他的軀殼不過一具皮囊,即便消失亦能重塑。


    寂雪的睫毛長而卷翹,鮮血沾染在他白淨的麵容上愈顯皎潔,他平靜地回?答女蘿:“貧僧已失去信仰,自然也已失去靈魂。”


    女蘿隻覺他身上充盈無數謎團,“已度雷劫,為何不成仙?”


    修仙界人人趨之若鶩,他卻在度雷劫後?抽佛骨剝舍利,女蘿著實想不通原因。


    “貧僧不是佛子,怎會明白佛子心中?所想?”


    女蘿從他身上起來?,僧人卻還?是躺在地上,隨後?,女蘿抬起手,渾身都是血窟窿的寂雪竟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動作僵硬,仔細去看,才會發現女蘿指尖有透明的藤絲刺入他體內,像是皮影人偶一般操控著他。


    “我在你身體裏種下了血藤。”


    寂雪低下頭,他輕輕閉上眼睛,“貧僧明白了。”


    他微微低頭,雙手合十,身邊頓時浮現出無數金蓮,將黑暗的地下照得?宛若朝陽,隨後?女蘿收回?藤絲,僧人腳下升起紅色法陣,人隨後?消失不見。


    女蘿則用藤蔓將金蓮撕碎,碎裂的蓮瓣落在地上,漸漸暗淡,原本龜裂的地麵卻開始合起,與此?同時,頭頂的地縫透出絲絲亮光,原來?是破曉已至。


    天亮了。


    隨後?地麵開始浮現起一朵又一朵的金蓮,這些金蓮將罪人的屍體與靈魂全部吞噬,女蘿吸取了寂雪的修為與生命力,卻由於對方沒有三?魂六魄,無法得?到記憶,因此?也不明白所謂的“神”究竟是什麽。


    吞噬掉屍體的金蓮化作階梯,雖精疲力盡卻精神奕奕的女人們彼此?攙扶著從階梯上走?出地底,互相依偎,迎接闊別已久的黎明。


    “攝魂鈴,從來?到極樂不夜城,你好像就不怎麽說話了。”


    如果不是確認攝魂鈴一直待在乾坤袋裏,女蘿會以為它偷偷跑了路。


    攝魂鈴支支吾吾:“我、我平時說話,你總嫌我,如今我不說,你又怪我沉默,那我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飛霧等人也都站在女蘿身邊,無論地上還?是地下,女人們進行了一番大?清洗,如今城內無比安靜——從前沒有白天隻有黑夜的極樂不夜城,終於徹底宣告滅亡。


    女蘿低聲道?:“果然沒有。”


    她用生息探查過了寂雪的金色蓮花,他的金蓮裏全是男修的靈魂,這些靈魂可以用來?修補極樂不夜城,也算是他們最後?的一點用途,但?女蘿卻想知?道?,死?去女人們的靈魂,都去了哪裏?


    她不大?明白,從在沂樂城開始便是如此?,無論女塚還?是不夜河,都隻剩下怨氣殘念,不見靈魂,好像女人天生沒有靈魂一般。


    可活人卻是有的,沒道?理人一死?,肉身尚在,靈魂卻先一步沒了。


    第70章


    正在女蘿苦苦思索時, 紅菱怒喝一聲:“是誰!”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就?見?紅菱凶巴巴從不知道哪個角落拖出來一個男人,巧得?很,這人女蘿有印象, 正是當初她跟阿刃進城時, 那尖酸刻薄又毫無人情味的城衛。


    不過此時他顯然是沒本事耀武揚威, 整個人嚇得?體似篩糠,身下褲子濡濕一團,散發?出?一股騷臭,一被?紅菱抓住便拚命磕頭求饒:“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啊!小?的隻是城衛,什麽都沒做過!小的隻是城衛啊!隻是看守城門,其他的什麽都沒做過!諸位姑奶奶饒命、饒命!小?的發?誓, 絕對守口如瓶, 決不把今日之事往外說!求求了, 求求饒了小?的這條賤命吧!”


    邊說邊磕,求生?欲望強烈, 額頭碰在地上砰砰幾下就?流了血,眾女紛紛將實現投到女蘿身上,顯然已奉她為領袖, 她說殺便殺, 她說放便放。


    紅菱心想,沒轍了,這人可真會求,大家都站在這兒,他偏偏衝阿蘿磕頭, 誰不知?阿蘿最是心軟,此人罪不至死, 頂多打一頓,哼,真是便宜了他。


    城衛跪地求了許久都未能得?到回應,不由得?戰戰兢兢抬頭,便與女蘿四目相?對,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因?為那雙眼睛裏,沒有絲毫憐憫。


    疾風飛霧等人也?都毫無異議,無論?阿蘿做什麽決定,她們都支持。


    女蘿輕聲道:“從前在沂樂城,我曾遇到一位口無遮攔,心狠手辣的少男,他侮辱阿刃,當時我隻抽了他一頓,放過了他。”


    “後來在禦獸門,救出?雷祖與疾風,放走眾多妖獸,有個低等弟子向我求饒,我也?放過了他,因?他平日在門中,頂多是做些灑掃活計,算是無辜之人。”


    城衛聽得?眼睛直亮,自覺是要被?放過了,連忙要低頭謝恩,誰知?剛要開口,一根藤刺已穿心而過,女蘿的聲音依舊輕柔,卻無比冰冷:“可現在我後悔了,倘若再叫我見?著他們,我必會令其血濺當場。”


    “沉默之人,應與加害者同罪。”


    她不想再去?為男人考量,他們是否無辜,是否有心無力,是否有苦衷,是否能被?諒解——女蘿再也?不想這樣?了,她的愛意她的溫柔,她的憐憫她的慈悲,從來都不應給予男人,因?為還有無數的女人未曾自由。


    城衛瞪著眼睛倒下,被?金蓮吞噬,隨後化作滋潤土地的養料,女蘿抬起頭,陽光刺透雲層,照耀在城中女人們的麵頰上,大家不約而同抬頭、閉眼、呼吸,這是自由的芬芳,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寶物。


    “誒,你怎麽坐在這兒啊?臉上還弄得?到處是灰?”


    紅菱發?現了跌坐角落發?呆的瓊芳,瓊芳聽到熟悉的聲音,呆愣愣抬頭,突然?哭了,把紅菱哭得?是手足無措,“不是,你哭什麽呀,我就?問你一句至於嗎?我不問總行了吧?我走!”


    結果瓊芳卻如狗皮膏藥般爬起來撲到她背上,硬是抱著她哭,紅菱煩不勝煩:“救命啊!有沒有人管管?你下去?,你給我下去?!”


    瓊芳就?是不肯,最後紅菱隻得?一邊罵一邊自認倒黴聽她哭訴,原來是在風月樓倒塌時,她與滿媽媽還有其他很多人一起掉了下去?,而後白衣僧人與修者動手,地麵再次塌方,瓊芳雖穿著方便的鞋子與舞衣,卻還是沒能躲過,結果有人救了她。


    “是滿媽媽。”


    瓊芳大聲哭泣,“她救我,她明明一直都在騙我——為何又要救我?我可不承她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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