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音連忙蹲下身,接住了它,入手的觸感清涼。


    藤蔓纏綿地繞著她的手腕纏了幾圈,最後身體急劇縮小,化作一條綠色的細線,點綴在駱音佩戴的玉墜上。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安心的喟嘆。


    駱音隻覺得周圍的景色飛速變化,天梯自動升高,她似乎能感受到周圍輕柔冰涼的雲朵,可是天梯沒有停止,直衝九霄。


    最後停下。


    一座氣勢巍峨的空中樓閣靜靜地漂浮在這裏。


    地為鏡,天為人間,駱音從天梯的頂端下來,踩在“地”上,卻仿佛踩在水上一般,盪起了絲絲縷縷的漣漪。


    這裏寂靜得聽不見聲,遼闊得看不見邊際,光隻有白色,甚至沒有黑色的陰影,仙氣縹緲。


    樓閣中走出一人。


    駱音立刻反應過來他就是上神。


    不,前上神。


    那上神穿著繁複的古代裝束,一張臉生得格外俊美,鼻子挺拔,是為俊,五官精緻秀氣,是為美,乍一看,雌雄莫辨。


    “你便是上神?”


    “正是。”他聲音近在咫尺,沒有經過長距離的傳遞,能聽出本音的清朗,“恭喜你了,小上神。”


    可他的聲音卻分明帶著幸災樂禍的意思。


    駱音:……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時間太久了,我忘了。”


    “那你不當上神之後,要幹什麽?”


    “我想進入輪迴,找個人。”


    “你找誰?”


    “時間太久,我忘記了。”


    駱音:……


    “那祝你早日找到。”


    “多謝。”男子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跳下九霄,很快沒入層層疊疊的雲朵之中。


    那個空中樓閣隨著他的離開,也慢慢消散。


    駱音抬頭往上看,眾生百態皆在掌握之中。她陡然覺得人生全然失去了樂趣,已知的事物讓人沒有新奇感,冗長的生命讓人枯燥無聊。


    “這裏好冷啊。”


    駱音意隨心動,造就了一個跟下麵一模一樣的小房子。她推開門,走了進去,明明擺設是別無二致的,但她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像泡沫一樣虛幻。


    這就是上神的生活嗎?


    沒有生老病死,沒有忍飢挨餓,沒有悲歡離合,整日整夜做的事情,便是躺在地上,看著那些人在苦苦掙紮。


    還可以做些什麽呢?


    她什麽都做不到。


    她不由想起了那時的訶修,他笑得乖巧溫暖,將所有一切都捧在她麵前,可是她拒絕了。


    後悔嗎?


    也許吧。


    “訶修……”她低喃著他的名字,沒想到脖子上的玉墜突然迸發出一抹強烈的金光,投射到更遠的天空。


    梵音陣陣,遠處隱有一盤膝坐著的佛像。


    金光揮灑之處,消弭了寒意,連同整個冰冷單調的空間都增色不少。


    駱音站在原地,覺得自己被善意和愛所包圍。


    ——最後那個世界,她以為自己被佛剔除了,沒想到當了上神之後,她還能有幸感受到佛的關懷。


    她隱隱約約聽到訶修的聲音。


    “佛庇佑蒼生,我庇護你。”


    第70章 番外


    #晚晚#


    駱音躺在地上,用手滑動著頁麵,扒拉著人間,終於在一個犄角旮旯找到了晚晚。


    採藥女輪迴轉世,過得並不順利安穩,爹爹不疼娘親不愛,摸爬打滾長大,橫死街頭,英年早逝。


    駱音把她的魂魄挑出來,對她說:“你願意成為人間神嗎?”


    從小就被當作免費勞動力的晚晚說:“當上人間神就可以吃飽穿暖了嗎?”


    駱音想了想,點頭。


    人間神,貌似真的不愁吃不愁穿的,畢竟是寄宿在其他人身上,剩下的時間是待在自己的空間,也不用吃穿。


    晚晚滿足地笑了笑,說:“那我想當。”


    “隻是成為人間神,你需要做一些任務。”駱音手扒拉著,劃到一個頁麵。


    劉少爺羞澀地在紙上畫一個女子,那女子麵容尚未畫好,空白一片,可衣裳已成,背著藥簍,青春活潑。


    “有個人,他每次轉世都活不長,我需要你幫幫他。你願意嗎?”


    晚晚答應得很快。


    “我願意。”


    “在此之前,我需要抹去你的記憶。你隻需要知道,你是人間神,完成所有的任務,就可以成為上神,免遭輪迴之苦。”


    這些話,刻在她腦海裏,告訴她,上神可以做些什麽。


    駱音看著提拔上來成為人間神的晚晚,突然有種一夕之間從農民變成地主的即時感。


    #祁簫#


    前上神跳下來的時候,在海水之畔遇到了祁簫。


    後者睨著他,似笑非笑:“你得償所願了?”


    “是啊,”前上神一千多年在就把臉皮磨厚了,忽略他語氣中的嘲笑,“還得感謝你扮成訶方,要不然我還沒那麽快。怎麽?弄巧成拙的感受還好吧?”


    祁簫不說話了。


    他原是想喚醒駱音的情感,讓她可以和訶修一起輪迴,但沒想到這丫頭這麽固執,還是替代了眼前這個人,當了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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