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看的明白,聽見孫女語氣裏帶著埋怨,立即凶道:“她不去參軍,不護著咱們,咱們早就死了。”


    話是這麽說,她現在心裏也在嘀咕。


    陛下該不會真的要追責吧?


    早知道這樣,他們還不如在東川不回來了。


    “祖母,你去差人問一下大姐姐,咱們不知道的,大姐姐肯定知道!”


    還不等沈老夫人發話,管家火急火燎的過來了。


    “老夫人,今日咱們出去采買的管事,被店鋪給扣了,說是咱們以勢壓人,采買不給銀子!”


    沈老夫人傻眼了。


    今日沈家兒郎女娘在外都受到了陰陽怪氣的排擠,要麽氣鼓鼓,要了一臉不悅,先後回了家中。


    “人呢,都到哪裏去了?”沈叢廉見家中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頓時火大的嚷嚷。


    沈元荷心事重重的從角落裏冒出來道:“他們都去衙門了。”


    沈叢廉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嚇死了我了,你躲在柱子後麵做什麽?”沈叢廉氣的拍著胸口嚷嚷。


    沈元荷委屈的直落淚:“二叔,他們都說陛下要對咱們家秋後算賬,咱們家是不是又要被發配了?”


    沈叢廉一僵,急忙問:“你聽誰說的?”


    沈元荷不停抽噎著道:“外麵人都這麽說。”


    沈叢廉:“你剛才說他們去衙門了,趕緊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沈元荷具體也不清楚:“我回來的時候,隻聽說他們要去衙門,沒聽見他們去衙門做什麽。”


    沈叢廉見沈元荷說不清的樣子,當即甩袖去了衙門。


    ……


    沈斕曦冷冷的看著店鋪的掌櫃:“你說沈家以勢壓人,不給你們結算銀兩?有證據嗎?”


    掌櫃的當即拿出賬本,隨手一翻開,指著上麵的賬目逐一道來。


    “這裏是沈家在我店鋪裏采買米麵油的明細,按照約定,是一個月結一次,一鬥米八十文。”


    沈斕曦冷眼看著掌櫃的似乎早有準備的樣子,心中冷笑。


    車明遠把賬本結果,從最早的一處開始看。


    “前兩個月的能對上,後麵兩個月是按照四十文結算,再後麵六個月是按照十文結算。”


    掌櫃:“一開始沈家還按照約定好的結算,到後麵直接減半,再後來給的更少了。我們一開始是討要了,哪成想沈家采買的人,竟然翻臉不認人,不承認之前說好的銀錢,還威脅我,要是我敢把這事說出去,就讓人砸了我這個店鋪,還要把我一家老小關進牢裏,大人,小人是生意人,哪兒敢跟官鬥,隻能忍下這口氣。”


    沈斕曦冷冷的看著表現一臉愁苦,眼中卻暗自帶著得意的掌櫃。


    “現在怎麽不忍了?”


    掌櫃被沉聲激的一抖,想到什麽,又挺起腰板。


    “小人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一開始的時候最起碼還能看到銀錢,現在一點銀錢都看不到,小人小本買賣,哪兒受得住白吃白拿。沈家家大業大,時間長了,就算是把小人買了,也供不起啊!”


    車明遠飛快的翻看後麵的賬本,上麵每一頁都有沈府采買的印章。


    沈斕曦眼神越來越冷:“采買的管事呢?”


    劉氏:“已經讓人去拿了。”


    眨眼,家丁就來匯報。


    “大人,不好了,負責采買的管事留下一封書信,服毒自盡了。”


    又是家中女娘外出赴宴受挫,又是沈家以勢壓人,這一套一套的,連給人喘口氣的功夫都沒留下呀!


    “書信呢?”


    家丁剛要送上,就被捕快攔截。


    “這是證物,其他人不能觸碰!”捕快拿了以後,轉手交給府尹。


    府尹看了沈斕曦一眼,輕視道:“沈家能主事的何在?”


    沈老夫人立即站出來:“老身在這兒。”


    府尹立即皺眉嗬斥:“本官說的是能撐得起門戶的男子,你一個後宅女子,哪兒能主事?再隨意開口,小心本官治你一個擾亂公堂之罪。”


    沈老夫人雖然是禦賜的命婦,但是經曆過流放一事,早就嚇破膽了,聽見府尹拍驚堂木嗬斥以後,下意識的一抖。


    沈斕曦當即嗬斥:“我祖母乃是陛下親封的命婦,論品級在你之上。到了公堂,你不搬把椅子來,還出言嗬斥,簡直藐視皇威,大逆不道。”


    府尹早就看不慣沈斕曦以女子的身份上朝拋頭露麵了,以前不說,現在她被陛下罷官閉門思過,竟然還敢猖狂?


    他要讓沈斕曦知道,公堂不是她一個女子叫囂的地方。


    “沈家罪證確鑿,就算老夫人是命婦,也要遵循國法律條,難不成到了現在你們沈家還想著以權勢壓人?”


    沈斕曦:“你還未提審所有涉案人員,就敢說罪證確鑿,就敢給人定罪,我到時要問一問你這個府尹,是怎麽爬上來的?”


    府尹被氣的臉色通紅:“這裏有你們家管事的認罪書,這就是鐵證。有本官在,你們沈家休想脫罪!”


    沈斕曦冷笑:“你說的鐵證,可是管事親筆?他服毒自盡用的毒,是在何處購買?敗露之後為什麽不通知家人逃離,反倒是先服毒自盡?”


    府尹思量的時候,沈斕曦繼續道:“我們沈家每日每月支出也有賬本,把賬本拿去給府尹看。”


    賬房先生把早已準備好的賬本呈上去。


    沈斕曦繼續道:“賬本上所寫,每日每月支出,均有記載,賬本每一個月由賬房們交叉核查一次,收支絕對不會有錯。”


    “糧油鋪近三年的賬本何在?”


    “如果真的是采買管事貪墨了這筆銀子,銀錢何在?這些你都逐一核查了嗎?”


    “府尹大人,僅憑著一張都不知道是誰寫的認罪書,就想讓我們沈家認罪?你這等行徑,跟當初把魏家軍一案扣到我們沈家頭上的逆賊,有何區別?”


    府尹隻感覺腦袋轟的一下,百口莫辯,冷汗瞬間濕透了全身。


    他隻不過是想給沈斕曦一點顏色瞧瞧,沒想到沈斕曦那麽狠毒,竟然給他扣上謀逆的帽子,想要他抄家滅族。


    “沈斕曦,你休要胡言亂語,本官絕無此意!”


    沈斕曦哼笑:“現在知道著急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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