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定會助你解脫‘天怨’之侵染,以後總有相見之機會。”蘇午道。


    柳飛煙聞言隻是笑,並未多說其他。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有甚麽好感傷的?”這時候,頭上沾著幾根草莖的洪仁坤大大咧咧走入草廬之中,他頭頂赤日,環顧眾人,揚聲說道,“我還有五年就要死了,你看我,哪裏感傷過一日?


    你們還有那麽久的時間可活,活著總有許多可能。


    怕些甚麽?


    橫渡苦水世界,邁上此岸,也不是甚麽難事……”


    洪仁坤頭頂赤日之中,顯出陶祖的麵容,陶祖微闔雙目,輕飄飄地道:“未曾橫渡過苦水世界的人,總是覺得踏足此岸好似是甚麽簡單事情一樣。


    這就叫坐井觀天。


    大家不要信了我這化身的胡說八道。”


    洪仁坤聞言,抬頭對陶祖怒目相視。


    陶祖輕蔑一笑。


    “茅山初祖說得對。”鍾遂點頭跟了一句。


    洪仁坤對鍾遂怒目相視。


    對也罷,不對也罷,今下因為洪仁坤、陶祖一番插科打諢,總算衝散了此間縈繞的感傷氣氛。蘇午借著當下時機,目光首先看向了北帝派四個女弟子,以及丁隱,他開口說道:“嬰初、初玄、初濟……你們幾人拜在我的門下,我至今也不過才為你們授下符籙,傳了一些粗淺法門而已。


    作為師父,我虧欠你等實多。”


    四個女弟子聞言,俱是連連搖頭。


    初玄-釧寶兒出聲道:“師父於我們有再造之恩,我們無法報答師父的恩情,對師父虧欠才更多,還請師父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實在是折煞了我們……”


    “為師者,總需傳道授業解惑。


    我今為你等傳下北帝派道統,至於‘授業’與‘解惑’,如今我卻不能完成了。”蘇午搖頭言語著,他眉心六天鬼眼張開,‘背陰大帝’的恐怖形影便自身後浮現,那神靈張開五道龍臂,在北帝派五個弟子頭頂輕輕一點,便將他們從前修行根種符籙,盡皆變改作‘背陰大帝根本符籙’。


    蘇午轉而看向鍾遂,接著道:“我曾為閣下授下畢生道門修行見解,今後想請閣下幫忙,為我這幾個弟子授業解惑,令她們能走上道門修行正途,振興‘北帝’之聲名。”


    鍾遂點了點頭:“小事而已。蘇師,我答應了。”


    “多謝閣下!”


    蘇午向鍾遂稽首行禮。


    鍾遂亦躬身回禮。


    “我傳閣下以‘魔身種道大法’,閣下可以擇機將之改良,日後我這幾個弟子,若有人能修行有成,可令她們嚐試修行‘魔身種道大法’,轉脫生死劫關。”蘇午說著話,即在掌心虛畫了一道正氣符,那隻有端端正正幾個方塊字的正氣符中,卻包含了海量的信息,包含了‘魔身種道大法’這篇法門,他將勾畫在掌心的正氣符示於鍾遂。


    鍾遂掃了一眼,便盡知個中真意。


    其點了點頭:“多謝蘇師授法。”


    旁邊懸於洪仁坤頭頂,老神在在的陶祖見蘇午如此隨隨便便,就將茅山正法傳授道脈之外的人,頓時對蘇午吹胡子瞪眼。


    然而,他拿蘇午也沒奈何,也阻撓不了蘇午傳法。


    吹胡子瞪眼一陣,便複又閉上眼神,恢複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了。


    囑咐過門下幾個弟子,蘇午的目光隨即看向了灶班眾人,青苗提著承載著珠兒火神身的那隻鐵框燈籠,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秀秀則端著承載有李虎火神身的一盞燭火,亦神色緊張地與他對視。


    蘇午看了看二者,笑了笑,道:“青兒今在何處?”


    “總是在周圍不知哪裏溜達著,要喚它回來也簡單,師兄找它是有甚麽事情嗎?”秀秀心直口快,向蘇午問道。


    蘇午應道:“嗯。


    我本是打算將你們寄托性意的火神身,包容於我之薪火當中,帶你們橫渡時空長河,去往我所在的那片天地。


    不過我今細思,此法並不保險。


    你們或會在我回歸現實的一瞬間,便從我自身薪火當中脫落。


    在此之外,我想到了另一個法子——你們以火神身行走人間,已無從如有肉殼之人一般,修行那‘魔身種道大法’,涉過百年時空,走入現實之中了。


    便是自身火神身燃燒愈久,亦愈可能引來種種死氣風災、異劫,撲滅自我的火神身。


    所以,我想你們雖不能修持魔身種道大法,但或許‘青兒’能修持此法,若它修持了此法,你們將火神身又寄托在它的‘詭胃’當中,應能涉過百年時空。


    ——你們覺得此法如何?”


    之所以蘇午會提出這個方法,是因為他確實見過數百年後寄托於火神身中的秀秀——正是秀秀傳來的一縷薪火,打破了蘇午當時麵臨的死局。


    那時的‘青兒’,尚且未有修行‘魔身種道大法’,便令秀秀涉過了百年時空。


    若青兒修行此法,或許能將所有人都帶到百年以後去。


    聽得蘇午所言,青苗眼中熠熠生光,原本安靜的麵孔上,亦有了絲絲笑意。


    李秀秀則猶豫著道:“青兒隻是一頭騾馬,讓它修行魔身種道大法,它應當是不知道怎麽來修的罷……”


    旁邊聽著幾人言語的陶祖,聞聽此言再也按捺不住,當即出聲向蘇午喝道:“嗨!嗨!嗨!小道友,你把咱們茅山巫的魔身種道大法隨意傳授給其他人也就罷了,而今怎麽能叫甚麽騾馬豬狗也學這法門,這般法門修行曆來凶險,門檻極高,豈是隨隨便便就能修成的?!


    雖然說法門修行,亦為救渡眾生渡過苦海。


    渡人也好,自渡也罷,都是好事。


    但你把法門傳給一頭騾馬,卻也太輕賤茅山正法了,反而叫天下人輕視此法,以為茅山正法是甚麽狗皮膏藥,隨隨便便就能買兩貼往身上貼一貼,玩一玩呢!”


    聽到初祖所言,蘇午神色不變,轉臉與初祖回答道:“青兒不是普通騾馬。”


    “再不普通的騾馬,那也是騾馬!”


    “青兒以自身命格,容納了一隻‘詭胃’。


    它自明末存活至今,仍然沒有肉殼衰敗之跡象,及至厲詭複蘇的顯兆。”


    “啊?”陶祖聞言愣住,“還有這等事?”


    “正是。


    祖師而今覺得,青兒是否有天份學成‘魔身種道大法’?”


    “……隨便罷。”


    蘇午轉而目視鍾遂。


    鍾遂頓知其意:“蘇師是想令我為一頭騾馬傳授‘魔身種道大法’?教授一頭畜生魔身種道大法,並非易事,不過蘇師既然說那騾馬本身就稟賦不凡,那在下也不妨嚐試一番。


    我盡全力而為。”


    “請務必盡力。”蘇午再向鍾遂躬身行禮。


    鍾遂看了看灶班眾人,臉色也嚴肅起來:“必不負蘇師所托!”


    “多謝!”蘇午向鍾遂鄭重道謝,隨後才稍有些放鬆地看向青苗、秀秀等灶班師弟師妹,笑著道,“百年時間總歸漫長,但若置身於魔身種道修行之中,其實亦很短。


    師妹師弟,我們百年後再見。”


    “好。


    百年後再見,師兄。”


    灶班師妹們笑著答應。


    已被安頓好的眾人離開草廬,轉眼之間,草廬內便隻剩下了邵守善、素玨道人,以及李黑虎三個人。


    “豬子……”李黑虎撓了撓頭,猶豫良久,還是向蘇午開口說道,“你不回老家看看嗎?奶奶還在家等著你回去呢,這都過去七八年了……”


    “那便回去看看。”蘇午應道。


    李黑虎咧嘴笑了起來,未再多言其他。


    蘇午則道:“黑虎,你本來便最有可能修成‘魔身種道大法’,此法我早便傳給了你,莫要辜負了自己的天資,百年之後,希望你我能夠再見!”


    “放心罷。


    一定能再見。”黑虎爽朗應聲,他隨後也走出了草廬。


    草廬中,隻剩下蘇午與邵道師、麻仙姑。


    第1251章 、東王公本命儺府


    “真人。”


    “道友。”


    邵道師、麻仙姑向蘇午稽首行禮,蘇午亦稽首以作回應。


    雙方見禮以後,邵守善猶豫著,向蘇午開口道:“我們也無甚麽事情拜托真人,今時能與真人相識一場,於我們而言,已是一場玄妙的機緣了,也不奢求百年以後,能夠再與真人重逢。


    那‘魔身種道大法’……”


    “我知魔身種道大法修行困難。”蘇午不等邵道師把話說完,便搖頭道,“我曾在彼方現實之中,見過兩位。


    彼時,二位已經油盡燈枯。


    二位所容納之詭,亦就此複蘇,引起了莫大的災禍。


    ——其實我之所以能走上這條路,真正開始與詭接觸,及至以後借詭修行,與邵道友容納的‘萬目詭’,亦有莫大關聯。


    此詭當時亦險些將我逼上了絕路。


    便連素玨道友門下弟子‘小河姑娘’,曾經亦與我共同經曆過萬目詭之死劫,她的父母便死在萬目詭死劫規律之下。”


    邵守善、素玨道人聞聽蘇午所言,頓都神色微變。


    他們作為今時人,哪裏能料想到後來事?


    隻是當下蘇午能從彼方時空橫渡至此,倒是叫他們明白,自身殞命以後,又挑惹起了多少因果。


    素玨蹙著眉,歎氣道:“如不能徹底殺死厲詭,厲詭便終究是禍患,哪怕今時能將之封押,待到它複蘇之時,亦必定會為人間帶來許多災難,所謂‘封押厲詭’,其實從來都是姑息權宜之計。


    我們先前與鍾遂先生結識,倒從他那裏了解到,他對於如何‘殺死厲詭’,已經有了稍些眉目……隻是具體情況如何,他也未與我們透漏過。


    真人與鍾先生相交莫逆,或能從他那裏探知到一二消息。”


    蘇午聞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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