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把山洞口先清理了一下,不然鑽不進去。”李黑虎與蘇午一邊說著話,一邊抽出柴刀,將擋在洞口的一些小樹、荊條都砍伐去,砍出一條平整的道路後,方才提著柴刀,首先邁步往山洞裏去,“走吧!”


    蘇午跟著他走入山洞內。


    甫一邁入山洞中,陰冷死寂的氣息就鋪麵而來。


    前麵走著的李黑虎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你昨天來這裏的時候,山洞裏也是這般冷嗎?”蘇午眯著眼睛,看著楔入山洞石縫間的一根根木樁,一道道已經褪色的線繩將那些木樁相連起來,形成了一張張網,攔阻著內外。


    這處山洞的石壁上,到處都是刀削斧鑿的痕跡,正說明它並非天然形成,而是由人後天挖掘出來。


    山洞的位置,也正是蘇午推演出的金川山‘凶地’之所在。


    李黑虎鑽進線繩交織形成的一張網中,回頭向蘇午說道:“昨天來的時候,這裏也是這麽冷,你的病才好,能受得住嗎?


    不能咱們就先回去。”


    “我沒事。


    你小心些。”蘇午搖搖頭,幾步追上了李黑虎。


    角落裏,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紅燭蠟淚。


    山壁盡頭,赫然立著一座法壇。


    法壇後立著一座無頭的石俑,一張斑斕虎皮披在那石俑身上。


    一道道勾畫著各種詭異花紋的‘符咒’圍著那座法壇貼了一圈,李黑虎先前取得的那張符咒,正是那一圈符咒中的某一張。


    法壇上,供著一道神位。


    神位上書:翻壇倒洞、遊山捕詭大神正位。


    神位之前,擺著一柄弓,一壺箭,一個木盒,一柄木刀。


    蘇午目光落在那柄木刀上,微微皺眉。


    這樣類似的木刀,他也掌握有一柄。


    “昨晚用了的那張符,就是我從那裏取下來的。”李黑虎站在距離那座法壇幾丈遠的位置,指著缺了那一圈符咒說道。


    他手指向的位置,確實缺了一道符咒。


    蘇午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


    正在這時,山洞內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摘得好啊……”


    那聲音忽近忽遠,忽左忽右!


    隨著那聲音響起,陰暗山洞內都變得影影綽綽,好似有一道道詭影從陰暗角落裏長出來,睜開陰森森的眼睛,盯住了蘇午與李黑虎!


    第966章 、金丹,又見金丹


    聽到那不知來源何處的陰惻惻聲音,李黑虎頭皮一麻,一手提起短弓,一手引弓搭箭,箭頭對準那些陰暗角落,大喝道:“誰!


    是誰在那裏!”


    蘇午神色靜定。


    “嘿——”


    那陰惻惻聲音忽自李黑虎、蘇午二人身後響起:“翻壇大神送了你們兩個小娃娃過來,它老人家待我真是不薄啊!”


    李黑虎臉色大駭!


    蘇午麵無表情:“裝神弄鬼!”


    嗡!


    他腳下陰影霎時沸騰!


    兩道漆黑手臂從山洞深處那座法壇周圍升騰而起,猛地包裹住了法壇上擺放的那個木盒!


    影詭一瞬包裹住木盒,將之送到了蘇午跟前,蘇午隨手掀開木盒,直接從木盒褪色的紅綢布上,撚起了一顆牛眼睛大小的森白丹丸——他捏著那顆丹丸,目光冷冷,掃視四周:“快滾出來!


    再不滾出來,小心我捏碎了你這寄魂之地!”


    蘇午話音剛落,那陰惻惻的聲音就跟著響起,此下那聲音裏充滿了慌張,再沒有先前那股讓人頭皮一麻的陰冷氣息:“誒——


    小哥兒!小哥兒!


    您慢著點!


    我這就出來,這就出來!”


    說話間,一道淺淡的灰影子就從法壇側旁浮現,那人影子披著一身灰色老鼠皮毛的衣服,衣服上縫合了一塊塊動物皮革似的補丁,每一塊補丁上都畫出不同人的五官麵容來,他披著這一身詭異莫名的‘衣物’,低著頭,臊眉耷眼地往蘇午這邊看來,眼神諂媚,神態謙卑。


    李黑虎看看蘇午手裏的雪色丹丸,又看看法壇旁的灰色人影。


    他腦子一時有些不夠用了,猶豫著放下弓箭,向蘇午問道:“豬子,這是怎麽回事啊?”


    “這得要問他了。”蘇午看著那道灰色人影,道,“你來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黑虎欲言又止——他看不明白的不隻是那個怪異的灰色人影,更有自己的少年夥伴‘豬子’,豬子先前那操縱陰影的手段,讓他委實是驚為天人。


    但現下又不是詢問蘇午這些的好場合,黑虎隻得壓住內心的疑惑,也將目光投向那道灰色人影。


    灰色人影生著一張瘦長臉兒,尖下巴。


    這樣麵孔放在他身上,配合他那一身老鼠皮,令他看起來就更像是一隻大灰老鼠了。


    ‘他’尷尬地幹笑了幾聲,一雙綠豆眼在蘇午與李黑虎之間瞄來瞄去,內心暗暗預估形勢,思索對策。


    其內心是何想法,蘇午一眼即能窺知。


    蘇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那雪色丹丸上刮去一層藥末——


    “哎呦!


    哥兒,哥兒!停手罷!


    小老漢什麽都告訴您倆,什麽都說!”灰人影見到蘇午動作,嚇得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投入一塊大石頭的湖麵般,人影表麵蕩起了層層疊疊,他哆哆嗦嗦的,立刻出聲道,“那顆丹丸是小老漢用自身骨灰造出的丹丸。


    造出這顆丹藥以後,小老漢就能棲身於其中,長久不死了。


    小老漢生前是‘梅山法教’的端公——”


    “說謊了。”蘇午搖了搖頭,繼續以指甲刮著那顆丹丸,麵無表情地道,“這顆丹藥之中,沒有任何人之骨殖成分。


    這顆丹藥之內,劫力豐沛。


    食之能夠運化劫灰,增壯劫運。


    它不是一個端公能煉造出來的丹藥——不過,你的性意確實寄藏在這顆丹丸裏,你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你不願說,我就隻好親自來了。”


    蘇午轉眼看向那灰色人影,八識心王層層鋪散,諸色光輪包裹住這個山洞,灰色人影一瞬間被拉扯入這諸色光輪之內,在蘇午注視之下,心靈頓時如遭嚴厲拷問,如被五雷轟頂!


    他低下頭,再不敢多說半句假話!


    李黑虎未被卷入蘇午八識心王之中,但他立在蘇午身旁,卻發覺少年玩伴於此時氣質一變——整個人都在他的感知裏變得無邊廣大,如山亦如海!


    黑虎眼神裏滿是驚歎。


    灰色人影置身於八識心王之中,不知這神通究竟有多廣大,不知這法門有多玄秘,如被困於廬山之中,便不識廬山真麵目,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說實話,若再說謊就會為自身招來無法揣度的恐怖後果!


    “那顆丹丸確如小哥兒所說,不識老漢自己煉造出來的!


    那是小老漢早年修煉‘端公法’時,受感‘翻壇倒洞大神張五郎’,張五郎仙人贈我金丹一顆,木刀一柄,仙衣一套、神弓一柄、法門一卷——


    他稱此金丹乃是他留給‘天命所歸’之人的,因我以後可能與這天命所歸之人有因果牽連,因而將金丹交於我保管!


    乃至木刀仙衣、神弓法門皆是他為天命所歸之人預備!


    如遇天命所歸之人,此丹丸將由白轉金!


    但我在世五十二年,從未遇見過所謂天命所歸之人,我身將死之際,實在不甘,於是便嚐試吞服那丹丸,未想到自身並不能吞下那丹丸,那丹丸反而化去了我一身血肉,更將我魂魄寄留於丹丸之中,我在此地枯守,才一直等到了今時……


    此間法壇皆是我在臨死前布置,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遇到‘有緣人’,借體轉劫……”


    “看來我們兩個,便是你終於等到的有緣人了。”蘇午冷冷笑著。“不過你緣何會覺得,自己能奪舍成功?


    人之所謂魂魄,隻是一團意識而已。


    你也算是修行中人,莫非連這個都不清楚?”


    “清楚的,清楚的。”灰色人影連忙道,“不過我所修端公法門之中,有與此相關的法門,能將性意留存於種種符咒、丹丸之中,我之設想便是在活人身上勾畫端公符咒,自身寄托於那道符咒之中,以活人骨血養端公符咒,進而達到奪舍一般的效果……”


    蘇午點了點頭。


    先前李黑虎摘取的那道符咒,能招來鬼手禦敵,其運用原理,想來與灰色人影所說的‘端公符咒’差不多。


    “你先留在這裏罷。”蘇午指了指那灰色人影,將之禁錮在法壇側畔。


    隨後將木盒遞向了旁邊的李黑虎。


    李黑虎不明所以,未有去接那隻木盒。


    “你是第一個踏足這座山洞中的人,不知多少歲月以來,從未有人進入過這道山洞,就連常年在金川山上活動的老獵戶們,也不知此地竟然掩藏著一處端公法壇遺跡。


    可見冥冥之中,一切皆有緣法。或許你就是那個‘張五郎仙人’口中的‘天命之人’,也不妨試一試,看看自身能否讓這顆丹丸由白轉金?”蘇午笑著道。


    李黑虎愣愣看著那顆丹丸,猶豫著道:“豬子,我聽不懂你和那個‘灰老鼠’說的很多話,你病了一場後,好似就越來越叫我看不懂了……”


    “你可曾聽過‘宿慧’?”蘇午問道。


    “沒有。”李黑虎搖搖頭。


    “所謂宿慧,即是有些有修行之人,會在轉世以後,突然在一場大病,或是一次頓悟以後,了知前世種種,接管前世的種種‘遺產’,此即是宿慧。”蘇午道。


    他這一解釋,李黑虎就明白了過來,好奇地看著蘇午道:“所以,你這次病愈後,就得到了宿慧?”


    “莫要與姥姥說,免得她老人家操心。”蘇午點了點頭。


    “你放心罷!”李黑虎連連點頭,從蘇午手中接過了那個木箱。


    他接過木盒的一瞬間——木盒之中,白色丹丸頓時由白轉金!


    法壇一側站著的灰色人影見狀,頓時目瞪口呆,直接大叫道:“天命所歸之人,天命所歸之人,竟然在這裏!


    原來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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