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隻銀質十字架上溢散出的淺淡詭韻,與‘十字劫’爆發出的詭韻亦有些類似!


    好在這隻十字架本身雖然詭異,但終究未曾引來‘十字劫’。


    蘇午觀察它一陣,確認安全無虞後,才小心翼翼地將之從骨灰中取了出來。


    十字架入手之後,即與蘇午的皮膚保持了相同溫度,它的下端被鑄成了箭頭形狀,那隻箭頭釘住了一個泛黃的紙團。


    拆開紙團,蘇午便看到其上寫著的生辰八字:


    ‘姓名:李文娟。


    生辰八字:乙醜年己酉月壬辰日丙午時。’


    紙團上除卻書寫著豬子生母‘李文娟’的生辰八字以外,便再無其他字跡,未有透露出其他線索,但一隻散發著詭韻的十字架,釘穿了書寫有李文娟生辰八字的紙張,這種情形,怎麽看都怎麽不正常,顯露出一種吊詭感。


    蘇午將紙團放在一邊,又研究起那隻十字架來。


    那十字架看似是銀質,但蘇午一將之拿在手上,便發現它有種奇異特性——當它接觸人的皮膚之後,立刻就會與人的皮膚同溫!


    十字架上,鑄刻出一個被縛的人形。


    絲絲縷縷的詭韻,正是自那個被縛人形上散發了出來。


    被縛人形周身的銀色非是一成不變,而是如一股液體白銀般,在蘇午目光注視之下,被縛人形霎時就‘流動’起來,扭曲、掙紮了起來!


    甚至於它模糊的麵容五官都在這流動中倏忽變得清晰——


    一會兒變作一個圓臉女子的模樣,一會兒又變作一個戴著頭紗的枯槁男子形容!


    蘇午當下也不敢貿然使用‘八識心王’或者‘六天鬼眼’來觀察十字架上的人形,畢竟他上次就是因為對那個洋道士運用了八識心王、六天鬼眼,十字劫瞬時顯現,直接就將他帶走,順便磨滅了玉佩上的因果指向。


    他定住心神。


    十字架上的扭曲形影也凝固在最初的狀態。


    感應著屋子外漸漸臨近的腳步聲,蘇午將那隻‘類銀質’的十字架以及那道紙團複歸原狀,放回了骨灰匣內。


    他將骨灰盒也放回原位,倏忽走到床畔,鑽進了被窩裏。


    待他在床上躺好,姥姥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捧著一個大海碗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大海碗裏臥著一顆荷包蛋,白麵條上滴了好幾滴香油,還有幾根青菜被壓在好大一抄子手擀麵條下。


    姥姥把麵碗端到了床前,遞給蘇午,滿眼慈祥笑意:“來,快吃。


    我本來想著,給豬子煎個雞蛋。


    但又一想,雞蛋一煎就變少啦,就給你直接煮在了麵條子裏,你好好地吃,姥姥在裏麵倒了好些香油,香得很!


    咱們今天中午吃麵條,到黑虎來了,看看他有沒有獵到點啥。


    要是獵到一隻野雞,咱們晚上就吃燉雞。


    要是獵到一隻野兔,晚上就燒兔子肉吃,地窖裏還有好些白菜,白菜燒兔子,應該也好吃……”


    姥姥盤算著晚上的飯食,蘇午看著滿滿一海碗的麵條,愣了愣神,忽然向老婦人問道:“姥姥今天中午吃什麽?”


    老婦人被他問得愣了愣。


    旋而狡黠地笑了起來,說道:“我也和豬子一起吃麵條啊。


    我的麵條還在鍋裏呢,我去看著鍋,你慢慢吃啊……”


    說著話,她便拄起了拐杖——蘇午拉住了她,道:“這麽一大碗麵條,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姥姥何必再去煮,再拿個碗來,我們分著吃吧。”


    “你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哪有吃不完的?


    姥姥鍋裏有,不吃你的,你快吃吧!”姥姥擺手拒絕著。


    蘇午卻道:“那我就去看看,要是鍋裏什麽都沒有的話,這麵條我可就不吃了。”


    “嘿!你這死孩子——”


    “快去拿碗吧,姥姥,我真吃不了這麽多。


    麵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


    祖孫二人一番爭執。


    姥姥實在拗不過蘇午,最後隻得又拿了一個碗來。


    蘇午分了她一半擀麵條,在她連連瞪眼阻止的時候,又夾了半顆雞蛋給她。祖孫二人便圍在床前,吃光了這一整碗的清水手擀麵條。


    當下正是饑荒年景,尋常時候莫說是白麵條,就是黑窩窩頭、麥麩米糠都吃不著。


    可見姥姥端來的這碗手擀白麵條,有多來之不易。


    吃過飯後,姥姥拿著碗筷洗刷去了,蘇午躺在床上閉目靜思。


    盡管他已多次向姥姥說明自身恢複得差不多了,可姥姥就是不讓他下床休息,非要他好好‘將養幾天’,在這一點上,他卻拗不過老人家,隻得順著老人家。


    屋子裏,那隻十字架被複歸原位後,又開始發散出若有若無的詭韻。


    這般詭韻極淺極淺,對人暫時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但匣中那隻類銀十字架的存在,卻讓蘇午深感懷疑:豬子原本是不是就被這骨灰盒裏的莫名詭異給弄得昏迷過去的?


    洋道士與豬子生父,是不是早就開始陰謀針對豬子及其生母了?


    他們所圖為何?


    第962章 、黑儺太上爺


    蘇午靠著床沿,半躺在床上。


    他念頭轉動間,若有似無的鬼夢詭韻倏忽發散。


    青蒙蒙霧氣在他床畔流動著,有星點光芒閃爍的霧氣裏,後衣領子裏插著把折扇的高大身影從‘夢’中現身,朝床上的蘇午躬身行禮:“天爺爺,有事兒您吩咐。”


    “你幫我巡遊周遭,看看‘大秦教’的寺廟都建在何處。


    那些洋道士都在何處活動?


    注意小心隱蔽,莫要讓他們發現你的形跡。”蘇午向白駒吩咐道。


    西洋教士遠赴此間,在此間傳播教義,他們於此間設立的宗派,便被稱之為‘大秦教’,‘景帝’是大秦教最高神靈。


    蘇午先前接觸的那個‘洋道士’甚為詭異,他嚐試窺察對方根底,就直接招來了‘十字劫’。


    此前‘十字劫’在模擬時空與現實裏的雙重降臨,蘇午尚且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確因他窺察那個洋道士,才被‘十字劫’關注到。


    但不論如何,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需要有人先替自己探看情況,厘清‘十字劫’降臨的主因以後,才好決定今後是嚐試與大秦教接觸,還是盡量避開這個宗派。


    “是。”白駒答應了一聲,他猶豫了一下,道,“我還在世時,亦曾與這些洋道士有過接觸。


    這些洋道士本身確實頗為奇詭,每一個都與‘十字劫’有著千絲萬縷的勾連。


    乃至於那些紅毛國、花旗國、邪馬尼國的洋人,其實都有點詭邪。


    主人還是小心提防他們。


    ——他們可能都不是‘真人’。”


    “不是真人?”蘇午聞言眉頭微皺,莫名想起自己從偽人記憶裏看到的種種畫麵,他出聲道,“不是真人,莫非是‘偽人’?


    我從前一直以為,‘偽人’是‘三清之腸’、‘眼詭’、‘發詭’這三個厲詭死劫規律相互交融下,形成的恐怖產物。


    莫非是我判斷出了錯?”


    “偽人的形成極其複雜。


    但主因還是在‘三清之腸’這裏,確實就是主人猜測的那般。”白駒回應道,“正是因為天柱爺一直在操縱‘鬼夢’,吸取那些被覆蓋於三清之腸、眼詭、發詭死劫規律覆蓋下的亡人魂靈,才導致了三大厲詭對鬼夢世界緊追不放。


    但是這三個厲詭與‘十字劫’也有頗多牽連……


    四詭互相之間,死劫規律都互有侵染。


    如此也就無法說清,‘偽人’的源頭,究竟是來自於三清之腸,還是另有來源了……”


    蘇午神色凝重,點了點頭。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


    根據他先前閱覽的‘偽人記憶’來看,‘偽人’在清時已經滲透進了宮廷之中,不知今下朝廷的權力中樞,有否被偽人的陰影籠罩?


    今下的肉食者,應該也不至於對此類詭異侵襲之事,一點防備都沒有。


    “你在外查探之時,也須小心行事。


    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蘇午叮囑了白駒兩句。


    這次與白駒溝通,倒讓蘇午意識到,鬼夢中的‘爺爺’、‘太上爺爺’們,生前死後各有深厚閱曆積澱,遇事與他們多加溝通,說不定能意外地從他們口中,了知更多線索。


    白駒躬身應聲:“一定小心行事。”


    蘇午想了想,又道:“十字劫已經鎖定住我,我此下行動必然處處受阻。


    你可知道有甚麽法子,能助我繞開十字劫的封鎖?”


    “這樣的法子,想來就是‘天柱爺’都不一定知道……”白駒苦笑著搖頭,他擰眉思索了一陣,道,“我想到了鬼夢中的一個人,或許能幫助到主人。


    此人即‘黑儺太上爺’。


    其在鬼夢中管著一整座紙紮廠,實力地位在我們這些人中,排在‘龍溝爺爺’、每年一換的‘東聖酒廠太上爺’、‘鴻發奶奶’之後。


    您得鬼夢認定,晉位‘天爺爺’的時候,他亦出現過的。


    您可嚐試和他聯絡溝通,看看能否從他那裏得到甚麽化解的法子。


    ——最好是能將他也收在您手下。


    在下鬥膽,囑咐主人一句——鬼夢中的‘爺爺奶奶’們,雖共尊‘天爺爺’、‘天柱爺’,但是他們未被您二位收在手下時,每個都是自由的,隻有‘鬼夢’本身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就算是被天爺爺、天柱爺收在手下的爺爺奶奶們,隻要還在時刻供奉鬼夢,就依然能‘死而不化’,有機會再度於鬼夢中托生。


    那位‘黑儺太上爺’脾氣比較暴烈,若他說了什麽叫您覺得不舒服的話,還請您莫與他一般計較……”


    白駒的話並未說盡,但話外之意蘇午已經聽了出來。


    其所言鬼夢世界中的爺爺奶奶們,可通過時刻供奉鬼夢,來讓自身依然‘死而不化’,進而獲得於鬼夢中二度托生的機會——白駒之所以如此告誡蘇午,想來也是不希望蘇午與那位黑儺太上爺交流過後,被對方觸怒,進而打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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