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的言語似有所指,但王平安難知當下這件特殊事件下的暗流洶湧,自然也就無法完全聽懂蘇午所言。


    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蘇午轉回頭來,先同他說道:“王隊,不要獨自呆在駕駛室裏了。


    當下列車已經踏入無人區,任何詭異事情都可能發生。


    你呆在這裏不安全。”


    “……好,我來開門。”王平安點點頭,快步走到了蘇午前麵,在門前輸入密碼後,駕駛室的門戶徐徐打開。


    眾人大多未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神色嚴肅。


    低沉的氣氛籠罩了整節車廂。


    雲霓裳與轉輪法寺那兩個小僧侶站在一起,正低聲交談著。


    三人看到蘇午從駕駛室內走出,就停下交談,雲霓裳邁步朝蘇午這邊走來,在她身後那兩個女扮男相的小僧侶——旦嘉與哲丹相視了一眼。


    二者跟著邁步走向雲霓裳,


    旦嘉的身形越過雲霓裳,將她擋在自己身後,先一步走到了蘇午跟前。


    哲丹隨後也擠到旦嘉身後,把雲霓裳擠在了一側的座位邊。


    “蘇午,他們有事情要和你說。”雲霓裳未有在意兩個僧侶有些不禮貌的動作,她抬頭看著駕駛室前站立著的蘇午,先向蘇午知會了一句。


    “有什麽事?”蘇午目光看向兩個小僧侶。


    等待二人開口。


    旦嘉仰頭看著蘇午黑漆漆的眼睛,雙眼有一瞬間的失焦,她垂下頭,低聲言語,卻不是回應蘇午的問題,而是口吐出一些莫名的言語:“月圓前,月升後。


    白傘母,鐵長龍。


    吹衷巫,蓮花冠。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


    如來藏中,光明遍生。


    如來藏中,光明遍生。”


    ……


    這段言語意義莫名,旦嘉說完話後,就和哲丹站在蘇午身前,緊張地關注著他的反應。


    他的反應,最能證明旦嘉、哲丹視他作為‘目標’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


    在二者的夢裏,那遍發金光的窈窕女形無休無止地重複著旦嘉說過的這個‘預言’,每次聽過這個預言,二者腦海裏都會產生去追尋什麽的衝動感。


    現下跟從格西踏進這節去往‘羈馬州’的高鐵車廂裏,旦嘉、哲丹終於確定,自身已然接近可以揭示預言的目標——他們各自皆有‘自身已經接近那個一直以來在不斷追尋的目標’的實感。


    並且,這節車廂裏,唯一能讓旦嘉、哲丹產生種種觸動的人,就是蘇午。


    所以二人最終將蘇午確定為那個讓自己在冥冥中一直追尋的‘目標’。


    若他真正是那個‘目標’的話,他應能揭示出預言的全部真意——這也是旦嘉、哲丹夢境中的那個窈窕女形給他們的暗示。


    “月圓前,月升後……”蘇午低聲重複著旦嘉的言語。


    他的念頭隻轉過一遍,就理解了女扮男相的小僧侶所道出的這段莫名言語中,蘊含的真正涵義!


    他目光注視著身前的醜陋小僧侶,腦後似有明燦燦的頂輪隱約浮現,徐徐盤轉,他向旦嘉開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旦嘉低著頭,無從看見蘇午周身隱約顯發的光芒,卻能聽到蘇午聲音中明顯的情緒變化,她聲音微顫,帶著未解的茫然:“我是旦嘉。”


    “隻是旦嘉嗎?”蘇午眉心微皺,意能量浸潤身外輪,自身化作光明大日,將旦嘉、哲丹盡數包裹於其中,觀空二者,追溯二者的所有念頭,甄別二者今時與過往的種種因果。


    而在他觀空旦嘉、哲丹的一瞬間,


    卻發現二者竟本就是‘虛空’的!


    他們的所有念頭裏,都倒映著蘇午的影子。


    他們的因果,都因蘇午而起,又因蘇午而終。


    仿似這兩個活生生的人,原本就是為蘇午耳生,所執所求,盡是與蘇午完成這一次的相會,向他吐露一段預言而已!


    蘇午的意流轉過旦嘉、哲丹思維裏,那些密密麻麻映照著自己身影的念頭,


    他隱約間感知到了什麽。


    但細細追尋,又覺得什麽都未追索到,一切皆無跡可尋……


    蘇午收攏了所有意能量,身在密藏域,每一次動用自身之意,勾連體內的密藏域本源力量,便能感覺到‘大密藏域本源’對自身的牽扯、碰撞越發嚴重。


    他自身的密藏本源,與大密藏本源,就好似一大一小兩個旋渦、兩道龍卷風,現下大的那個旋渦,正不斷釋放出強猛的吸力,欲要將自身小的這個旋渦絞碎了,全部吞吃包容!


    看著旦嘉小僧侶,蘇午出聲說道:“月圓前,月升後。


    月圓前,說的是九月十五日前,十五月亮必然團圓。


    月升後,指的是九月十四日的夜間。


    兩句話結合起來,指的就是從當下至於九月十五前的這段時間——這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內,有事要發生。


    且那些發生的事情,必須要在這四五個小時內得到圓滿解決。”


    旦嘉聽得蘇午的言語,眼中頓時流露驚喜之色——她的直覺果然沒有錯,眼下這個人,就是她與哲丹在冥冥之中被指引,一直以來在追尋的那個人!


    她轉過頭,與哲丹對視。


    哲丹嘴角含笑。


    “白傘母,鐵長龍——鐵長龍必然指的是這列高鐵了,而白傘母,當是在熱軋巴詭化念頭中出現過的、吹衷巫頂上蓮花冠中央處,那道佛牌上出現的神靈。


    五佛頂中,‘白傘蓋佛頂’現‘轉輪聖王’形,遍覆一切,即為‘大白傘蓋佛母’。


    這尊佛母於象雄經典之中,名作‘布紮阿甘’。


    在‘雍仲苯生佛門’與‘密藏域佛法’之中,大白傘蓋佛母皆是具備無量殊勝威能的一尊高級護法本尊。


    看來,此下是次仁丹巴、熱軋巴幼年時所親曆過的吹衷降神預示,在此刻於他們念頭中複蘇,某個真正具備‘吹衷’之能的吹衷巫——甚至可能是某個吹衷厲詭,請神預示,引致大白傘蓋佛母降下了威能。


    次仁丹巴必然目睹了那個‘吹衷巫’進行吹衷的全部過程,


    他因此而死!


    但是,大白傘蓋佛母的降臨並不完整。”


    說到這裏,蘇午頓了頓,目光看向車窗外黑漆漆的一座座禿山,麵露出一抹笑意:“或許在深入密藏域無人區以後,它才能真正展示全貌。


    此下卻不可能。


    今下它隻是運用了某種取巧手段,將我們困在此下,引我們去往無人區而已。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


    便揭示了此意。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這句預示的真正涵義,並非是指如次仁丹巴那般,沉浸在自身詭化的念頭裏,就此直接淪亡。


    因為這段預言,不是說給次仁丹巴聽的。


    如是為了給次仁丹巴以預示,你們兩個想來也不會跑到我跟前來。”


    第761章 、如來藏中,光明遍照


    蘇午看了旦嘉、哲丹一眼。


    二人點頭如搗蒜。


    “這段預言如是說給我聽的。


    ‘人在念中,直通幽冥’的根本涵義必然不是為了記錄次仁丹巴之死,預言,預示的是未發生但極可能發生,或人在迷霧中,無從去窺見全貌的某些事情。


    我今在迷霧中,那這兩句話的涵義,便是為了揭示整個特殊事件的全貌。


    如今,整節車廂內,我們所有人,皆被困在某個人的念頭中。


    隨著那人的念頭不斷進展,


    我們亦將最終直入幽冥——直入無人區,見到真正的大白傘蓋佛母!”蘇午一語道破天機!


    在場眾人心頭霍然大亮!


    有僧侶急向蘇午問道:“蘇局覺得,我們今下是現在何人的念頭裏?!”


    “次仁丹巴死後第一時間,我便在嚐試搜尋他的殘魂。但我找遍車廂,未見其殘魂影蹤。”蘇午低垂眉眼,平靜出聲道,“今下看來,他本就沒有魂魄了。


    他的魂魄已為大白傘蓋佛母所用。


    成為大白傘蓋佛母的某個念頭,將我們統統包容了進來。”


    蘇午目光看向窗外虛空,低沉自語:“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


    “我本身在泡沫之中而已。”


    “還是該作如是觀!”


    他此念一起,腦海裏諸念寂滅,最終連‘作如是觀’的念頭也寂滅了,思維裏空茫一片,或者本身已經沒有所謂思維與現實的分別心,因而能脫離‘明相’、‘外相’的困擾,看見事物的本真!


    ‘六天故鬼真瞳-智拳印’凝聚於蘇午眉心脈輪中央,他三目張開,所見情景,才是真正的現實——車窗之外,垂下一道道細長如麵條般的手臂,那些手臂在高鐵列車上纏繞交織,將整列高鐵都網羅入其中!


    高鐵此下已經脫離現實,處於現實與虛幻的分界之間,凝滯停留於此。


    而身在幻相中的所有人,見得高鐵一直朝前不斷穿行,似要穿越進無人區深處——當所有人腦海裏‘高鐵已深入無人區’的念頭固化之時,


    那麽在現實中,凝滯於虛幻和現實間的高鐵,必然將再次運轉開來,


    回應所有人的念頭,


    真正深入無人區內!


    但在今時,蘇午首先從幻相之中脫離,照見了真實,他腦後光明大日晃動不休,身外焰網重重交徹,將還在幻相中的眾人盡數拉扯回了現實裏。


    眾人眼看得車窗外盤繞交織的那一條條細長手臂,盡皆神色驚駭,不知所言。


    旦嘉、哲丹在大多數人還在觀察車外情景之時,都將目光投向了蘇午。


    乃聽見蘇午口中道:“如來藏中,光明遍照。


    如來藏中,光明遍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詭異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刃斬春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刃斬春風並收藏我的詭異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