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


    依玄玦的話看來,他可隨意修成‘意如丹火’的境界!


    他的‘意’,早就可以‘意動即可為他人所感,如附他人耳畔言語’,更能‘扭曲、改變他人的認知’,甚至抹去他人的記憶!


    今時蘇午‘意’的積累,


    經過《大日如來本尊法》的道次修行,極可能已近似於‘如來藏’,甚至已經成就‘如來藏’!


    在他成就第五重道次‘心王生滅赤見持’以後,


    他的意可以充斥周身血肉之中,


    哪怕受到致命損傷,


    隻要意不滅,他就依舊能如常操縱身體,近乎不死!


    而今,他已成就第六重‘一念婆娑’道次,比之第五重道次下的自己,更添神異,甚至能憑意鼓動自我已死的屍身體內五髒循環,消化食物,促進血肉生長。


    若是受到如被割斷動脈這樣的致命傷時,


    他甚至可以在消耗海量意能量的情況下,瞬間鼓動血管自行彌合如初,將‘必死’的結局扭轉回來!


    “前輩所言的‘身僵而心不僵’、‘血如汞漿意如丹火’,即是‘魔身種道大法’修行的全部難關了麽?”蘇午向玄玦問道。


    玄玦笑了笑,道:“非是隻這兩重難關,而是今時我輩茅山弟子不肖,天下山川龍脈更易,明廷氣數已盡,如此種種原因相加之下,已然導致無人能完整經曆‘魔身種道大法’‘一生一死’的一重輪回,


    而‘血如汞漿意如丹火’、‘身僵而心不僵’僅僅是這第一重輪回裏的難關。


    第二重輪回中,


    亦有諸多難關,你若想了解,待你傳度之後,可將完整的《魔身種道大法》都頒給你,你自己慢慢去看就可以。”


    “大師兄可以教你如何‘身僵而心不僵’,我可教你如何煉成‘意如丹火’。


    個中秘訣即是——研究符籙真文,從中領悟天地道紋運化之理。


    如此,自我的意可時時得到鍛煉,


    不過這個過程也頗凶險,可能會感知到‘天地意識’,進而染汙了自身的符咒法體。”玄玦毫不吝嗇地向蘇午傳授了自己的經驗。


    玄照也是認真傾聽。


    假若以後他得機會可以再修‘魔身種道大法’的話,此下二師兄所給的經驗,便彌足珍貴了。


    玄清在這時停下拉車,轉頭向蘇午說道:“我尚且不能完全保持‘身僵而心不僵’,不過,根據我的一點心得體會,想要‘己心不僵’,除了自我的意要修行有成以外,


    還有兩點,一為‘抱金丹’。


    一為‘胎息’。


    在下葬以前,自身就須著手積累種種資糧,補充自身能量,能在意的觀想中,抱成一顆金丹。


    此後下葬,能在墓穴中運轉胎息,如此心髒放緩跳動,肉身與天地龍脈氣息相互抗衡——在此過程中,肉身難免消耗過大,這時,便需自己抱住的那顆金丹,來為己身提供能量了。


    我胎息成就太差,也就導致‘身僵而心不僵’的修行難以貫徹始終。”


    玄清看向了玄玦、玄照兩個師弟。


    二人俱是苦笑。


    前者玄玦說道:“我倉促修煉魔身種道,都未能抱金丹,全憑自身的體悟與山川龍脈陰氣相抗,憑著自身與符咒法體的那點牽連,在無知無覺中進入胎息之境。


    然而這胎息的修煉心得,我卻是一絲也無。”


    玄照撓頭道:“我一直還活得好好的,卻是並不曾用過胎息這種手段,本門有‘先天胎息功’一書,可以讓李午到時候翻閱一下,說不定能有所得。”


    “若是翻書就能學會胎息,我們豈不是早就學會了?哪裏需要別人來傳授經驗?”玄玦瞪著玄照斥道。


    玄清也是默然了一會兒,


    他轉過身去,繼續拉著韁繩往前去:“說不定三師妹已經領悟此中關鍵,到時候可以讓李午去向三師妹請教。”


    “也隻好如此了……”


    剩下兩位茅山道長紛紛點頭。


    蘇午在旁欲言又止。


    他可以‘時輪寂靜密咒’、‘時輪憤怒密咒’相合,自身歸入‘時輪壇城’之中,如此,其實也相當於是一種另類的‘胎息’了,


    但他不好開口與幾位道長提及這些。


    反正那位玄照老道的‘三師姐’,也是他們此行必須要去帶回來的人。


    ……


    暮色四合,蒼蒼群山隻剩淡淡輪廓。


    一處背風的所在,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後就是斜著向下的一處山壁。


    山壁與地麵形成夾角,


    那夾角正好能容數個人在其中避風歇息。


    篝火在山壁下熊熊燃燒著,一隻臘豬腿被架在火上炙烤著,臘紅色的豬腿不時滴落油脂,引得下方的火焰競相舔舐。


    玄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向在場眾人說道:“貞景師伯祖已然經曆‘三生二死’,其有感於自身受山川陰寒氣息侵染過甚,再無法活化渾身血肉,所以帶著一隻厲詭到了陰間,


    將自身與那厲詭一同埋葬在陰間中。


    供後輩弟子請召降真,借用他的威能。”


    “貞字輩的師門長輩,大都生在明廷氣數渾厚的時期,他們那時修煉‘魔身種道’,比我們現下少了許多阻礙。”玄玦聞言感慨了幾句,接著示意玄照繼續說。


    玄照把烤得泛黃的豬腿轉了轉,換個位置繼續烤,然後道:“玄璧師姐請召降真的,就是貞景師伯祖,貞景師伯帶入陰間的那個厲詭,曾在人間釀成數次大禍。


    而那一場場大禍,初開始時,僅是起於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件。


    譬如京城‘元宵花燈’案,


    於‘永定門’至‘鍾鼓樓’這一路上,因一盞花燈起火,進而引致數百千人為火燒死、為其他人踐踏而死。


    譬如‘救溺水孩童’案,


    ‘康河’邊上八個村子的人都為營救最初一個溺水的孩童,紛紛落水身亡,死屍堵塞了河道。


    ——因此案頗不尋常,最終引來貞景師伯祖的注意,在調查之中,發現了其中厲詭的存在。


    他將這個可以將一係列小事挑惹成令人瞠目結舌的大災難的厲詭,帶入了陰間。


    這個厲詭,被茅山道取名作‘晦詭’。


    玄璧師姐招來的貞景師伯祖,已然為‘晦詭’侵染,二者同時複蘇,好在玄璧師姐當時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請召貞景師伯祖,倒未曾殃及無辜。


    為防止貞景師伯祖到處走動,


    玄璧師姐便主動將自身安葬在了他的鬼蜮之中。


    以此定住他的鬼蜮,防止他走出深山老林,帶著厲詭危害眾生。”


    玄照抬眼看向周圍的三人,接著道:“我們此次需要進入貞景師伯祖的鬼蜮之中,將師姐從中帶出來——如此,如何繼續定住貞景師伯祖,使之不能脫離深山,危害眾生?


    以及,如何通過‘晦詭’的鬼蜮,便是當下需要籌謀的兩件事了。


    隻要我們進入那鬼蜮之中,立刻會遇到‘意外’之事,極可能在自我都料想不到的種種意外之中,就此橫死。”


    第539章 、本命祿位燈


    玄清聽完玄照的話,點了點頭,跟著道:“貞景師伯祖駕馭的晦詭,我曾聽聞過,他自己也留下過一些典籍記載了應對‘晦詭’之殺人規律的要點所在。”


    “有這樣的典籍嗎?


    我怎麽從未看到過?”玄照疑惑道。


    玄玦瞥了他一眼:“南藏書閣被燒的時候,你還隻是個剛得傳度入門的弟子,連道經都未通悉幾部,連在南藏書閣閱覽典籍的資格都沒有。


    南藏書閣就收錄著曆代師門長輩手記,隨著一場大火燒過以後,眾多典籍不複存在。


    你們看過,也是正常。”


    玄照聞言點了點頭,示意玄清繼續說。


    蘇午在旁默默地翻轉著臘豬腿,亦對玄清所言聽得仔細。


    “貞景師伯祖曾經自述,晦詭的殺人規律簡直讓人防不勝防,甚至觸動了某些意外以後,都極可能招來其他的厲詭來追殺鬼蜮中的活人。


    想要在晦詭的鬼蜮中活得夠久,有機會走出鬼蜮,


    首先,進入鬼蜮的人身上便不能沾染太多因果,不能具備太多‘意外’因素。


    譬如某人身負許多賭債,那麽他在無意間走進晦詭的鬼蜮之後,就可能遇到有人向他追索賭資,進而追索不成,又將他殺死。


    又或者此人身材高大,走到一條小溪邊,自覺能蹚水過溪,溪水淹沒不了自己。


    那就可能一腳才入泥沼中,慢慢被拖入其中,窒息而死。


    再或者——一群人都奔進鬼蜮之中,哪怕這一群人本身未沾染太過因果,也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亦可能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的因果勾連,而招來更大的‘意外’,進而橫死在晦詭的鬼蜮之中!”


    玄清說完話,就看向眾人。


    “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全都進入晦詭的鬼蜮之中?晦詭的恐怖層次頗高,我們四人想直接用茅山道法破開它的鬼蜮卻是沒有可能。


    如此情況之下,


    隻能盡量減少意外因素,盡量規避它的殺人規律。”玄玦首先說道。


    “背負因果太多的人,沾染太多意外因素的人,或者是自身負有某些極凶險因果的人,最好不要踏足晦詭鬼蜮之中。”玄照第二個做出了總結。


    三個師兄弟將目光投向蘇午。


    蘇午目光掃過三人的麵孔。


    這三人之中,


    玄清、玄玦就是背負了極其凶險因果的‘人’,他們‘魔身種道’大法修煉未成,連第一重輪回‘一生一死’都未完整經曆,此時是行瞞天之策,以符咒法體溫養意識,意識控製已死的軀體在世間行走。


    若他倆走入晦詭的鬼蜮,根本不用多說,


    隻怕自身符咒法體會立刻自解,


    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在晦詭鬼蜮之中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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