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飄散無數詭獄文字,


    那些詭獄文字在東側的囚室牆壁上排成數列,


    蘇午一眼看去,


    即知其中涵義:“詭獄刑律其一:無‘律條’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二:無‘刑具’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三:無‘罪實’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四:無‘獄神’審度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五:押詭用刑不須遵守四大刑條!


    ……”


    囚室牆壁上羅列了五條詭獄‘刑律’。


    其後即是一個個殘缺的詭獄文字——它們同樣是詭獄‘刑律’中的內容,但因為詭獄文字的散失,這些刑律也變得不完整,需要有人重新習得完整的‘正氣符’,


    將詭獄刑律補充完整!


    眼下,


    即便詭獄刑律尚處於殘缺的狀態,


    蘇午身處於這座刑罰室內,依舊感應到了一種‘浩然正大’的法韻流轉,原本因為懸掛、擺放種種刑具而顯得陰氣森森的刑罰室,今時竟有一種讓蘇午心神安定的力量。


    他就此意識到,


    詭獄的締造者——鑒真和尚,或許是創造出了‘詭獄’本身。


    而在其之後,詭獄的某一任主人,創造出‘正氣符’的‘素王’,或許賦予了詭獄真正的律條與規則,這種規則在詭獄內部簡直是天條一般的存在,


    厲詭被種種律條進一步約束,


    就連以殺生石打造的詭獄——也被‘正氣符’規範著,始終沒有誕生出類似東流島‘玉藻前’一般的存在!


    這位‘素王’的才能不可謂不強大!


    那麽,‘獄神’在詭獄中又是怎樣的存在?


    在詭獄律條中,‘獄神’的作用是‘審度’罪犯的罪實,‘獄神’是怎樣形成的?也是‘正氣符’集合形成的存在?


    先前方乾說過,他們最初發現詭獄是在一座明清監獄裏。


    那座明清監獄的每一間囚室裏,都坐落著一尊獄神。


    獄神的‘融化’以及從監獄深處湧出的黑暗,導致了方乾這些詭異對策部工作人員的昏迷,


    等他們蘇醒過來的時候,


    副典獄已經掌握了部分詭獄的力量。


    ——獄神的融化,與副典獄有很深關聯。


    蘇午收束著念頭,


    他的目光重又投向周圍的一件件刑具。


    那些刑具仍舊被厚重的灰塵遮蓋著,詭獄刑律散發出的浩然法韻,都未能浸潤這些沾染塵灰的刑具。看到這般光景,蘇午內心隱生預感——他伸手想要拿起牆壁上的一把鐵尺,


    鐵尺紋絲不動,


    任憑他如何發勁,都無法將這件刑具取下。


    ——當下情況,倒不出蘇午所料。


    這些刑具看似就留在刑罰室內,但它們其實已經淪為凡物,完全無法與流轉此間的浩然法韻相互溝通配合。


    刑罰室裏的十餘件刑具,都需要重新賦予它們某種‘特質’,它們才能為‘詭獄刑律’承認,真正可以使用。


    蘇午抬眼看了看門洞上的八卦銅鏡,


    那是由他的‘天蓬-威臨印’從捉虎郎廟裏收集來的八卦銅鏡,卻與詭獄的刑罰室十分契合,可以為詭獄刑律所用,引致詭獄裏殘缺的刑律規則再度發揮作用。


    他收回目光,


    轉而在這間刑罰室內四處梭巡,


    很快看到固定成十字形的絞刑架前,有一道血跡斑斑的鐵索。


    邁步走過去,


    蘇午的‘天蓬-威臨印’自然而然生出某種觸動,


    收容於咒印裏的縛詭索從眉心流轉而出,纏繞上絞刑架前的那道鐵索,一個個詭獄文字從縛詭索上飄散,兩道鐵索漸漸合二為一。


    浩然法韻流轉於鐵索、絞刑架之間,


    令得蘇午生出自己可以運用這道絞刑架的覺知!


    ……


    滴答,滴答,滴答……


    陰暗潮濕的監牢深處。


    日光燈在頭頂搖搖晃晃。


    高大身影頂著滿頭蒼白的亂發,倚靠著一座漆黑的鐵門,他的手指一遍一遍地磨砂著鐵門上那些鑄刻出的文字,


    每一次手指磨砂過那些鑄刻文字,


    文字上就又多生出一層鏽蝕的痕跡。


    鏽紅的鎖鏈穿透了高大身影的後心,深深紮入他的胸腔裏,那些鎖鏈在他的胸膛裏穿梭著,帶出昏黃的水液,


    諸多鎖鏈在他身後交織成網,


    昏黃的水液不斷滴落,


    這聲音凸顯得四下裏的囚室越發寂靜。


    以至於其他人的腳步聲在此時響起,都會顯得分外突兀。


    踏,踏,踏……


    高大身影背後的黑暗裏,火光竄動。


    不緊不慢地腳步聲漸漸抵近。


    在那腳步聲響起的同時,


    四下被鏽跡鋪滿的囚室鎖鏈上,那些暗紅的鏽跡又開始不斷剝落、消褪,昏黃液體再一次浸潤了那些鎖鏈,為之覆蓋上一層暗紅鏽跡,又在灼熱烈火的氣息鋪卷來的時候,鏽跡再度開始剝落消褪。


    如此循環往複,


    好似沒有盡頭。


    那股熾熱猛惡的烈火氣息越來越近,


    高大身影渾然無覺,


    依舊以手指一遍一遍地磨砂著漆黑鐵門上的字跡,使得暗紅鏽跡漸漸鋪滿那些文字。


    在他身後幾步外,


    蘇午安然站定。


    “看來你並不能推門而入啊——你知道那扇門上都寫了什麽嗎?”蘇午看著背對自己的副典獄‘袁玉良’,一遍一遍地重複著磨砂鐵門上詭獄文字的動作,開口說話道。


    他背後靛藍地大威德金剛聳立,


    三十四臂皆種種手印,


    熊熊血火張揚成火焰輪。


    在大威德金剛的三十四隻手掌中,皆攥著一個漆黑的詭獄文字。


    袁玉良聽到蘇午的話,終於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其驟然轉回身,


    那些穿透了他後心的鎖鏈跟隨他的動作擺動不休,鎖鏈上滑落的昏黃水滴落得更快,像一陣驟雨疾落。


    高大的身影麵朝向蘇午,


    這位名噪一時的副典獄,此時衣衫襤褸,


    胸膛處破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兩半胸骨朝著左右兩側敞開,


    露出一顆交織在無數血管與猩紅鎖鏈之間的心髒。


    那些從他的心髒上穿過的鎖鏈上,都貼著一道道或黃或白的符咒,不知有何效用。


    在其還在跳動不休的心髒上,


    立著一座漆黑的、猶如被火焰熏燒過的神龕。


    神龕裏,


    坐著一個頭頂紅布的泥胎。


    泥胎同樣遍身皆是被火焰熏燒的痕跡,看造像形態,應該是一尊菩薩。


    濃鬱的詭韻充斥在袁玉良的胸腔內,將他的胸骨、其他的髒腑、血管浸潤成了慘白色,一陣陣腐臭味從他的胸膛內流溢出!


    ——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正常人早就該死了!


    但這位副典獄還能活著,


    正得益於他所容納的三分之一殘缺詭獄,與他體內的厲詭‘水菩薩’的相互鉗製。


    蘇午那次追擊他,


    他看似全身而退,其實還是受了極嚴重的傷勢。


    當時他隻是半死之身,還有活過來掙紮幾年的希望。


    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是死亡的。


    全靠‘水菩薩’與詭獄的相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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