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隻怕另有隱情。


    榮狄想不通,索性呸了一口。


    “那些魏家軍,都幹什麽吃的!”


    “還有那個副將,平日隻知道打殺,做事不過腦子。他能不能行?不能行把位置讓給我啊!”


    有他在,怎麽可能連將軍都會認錯!


    順子湊近:“頭兒,將軍寫了什麽?”


    榮狄努力恢複情緒往外走:“鋪子這邊交給你,我出門辦事。”


    ————


    先前大夫的話到底是打擊。用了晚膳,慧娘便心思重重拉著嶽山去了隔壁。


    虞聽晚回來後便抬了熱水沐浴。


    痛痛快快洗了一番,抹著鍋灰的臉蛋恢複了以往的白嫩,才感覺自個兒活了過來。


    氤氳的水汽被屏風隔斷,卻隔絕不了她的聲音。


    “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他們嘴裏說著袖箭好,可卻一個勁的想向我打聽你,也不知打的什麽主意。”


    也得虧是男的,要換成女子,虞聽晚要翻臉的。


    畢竟衛慎是她的。


    虞聽晚曾得到過太多,可最後連父母的屍骨都沒留下。


    姑娘對如今擁有的一切,也格外吝嗇。


    即便衛慎的模樣不出挑。


    即便他脾氣差。


    可也不能讓別人覬覦惦記了!


    魏昭並不知她心中所思,靠在床上,渾身泛著乏力,沒有解釋別的,隻問:“那你明兒去取嗎?”


    虞聽晚毫不猶豫:“去啊。”


    “他都敢做,我有什麽不敢拿的。”


    隻是那麽便宜,也不知成品是個什麽玩意。


    虞聽晚不放心。


    畢竟三文錢也是錢呢。


    見她如此,魏昭扯了扯嘴角:“你就不怕那些人心生歹念?”


    “方才是有些怕的,畢竟人生地不熟,天也要黑了。”


    “那兩人還很怪。”


    “前腳才說家裏死了人,悲痛欲絕的模樣,好似下一刻恨不得下去陪著。”


    “後腳竟笑眯眯的,給我一種……”


    很諂媚的感覺。


    但好似也不是對她。


    魏昭:“……”


    姑娘絞盡腦汁想了想,打比方給衛慎聽:“給我一種……,我就算把他們鋪子砸了,他們都不會急眼,沒準還是笑臉相迎。”


    魏昭:“……”


    看得倒是透徹。


    虞聽晚:“不管了,明兒街上人多,那鋪子也不偏,他們還能把我怎麽著?”


    她起身,擦幹身上的水漬。


    屋內點火,姑娘曼妙的身軀在屏風上留下婀娜的影子。


    魏昭視線如燙火般,猛地狼狽挪開。


    虞聽晚換好衣裳繞過屏風走出來,又取了幹淨的水至床前。


    還是老樣子,她給魏昭擦拭上半身,又輕車熟路解了他的褲腰帶,就擰幹粗布遞過去,自覺的轉過身子,讓他自己來。


    姑娘想到了什麽,嘴角往下垮,身上也攏著淡淡的壓抑。


    也不知是安慰自個兒,還是安慰魏昭。


    “夫君別聽那庸醫瞎說,也千萬別把他的話當真。”


    魏昭:“他說的沒錯。”


    虞聽晚:???


    姑娘很生氣,顧不得別的就要質問。


    魏昭眼皮一跳,生怕她轉過來:“不過他的確庸。”


    這還差不多。


    虞聽晚順氣了些。


    “是的!”


    魏昭想到先前摸的脈象,就有些鄙夷:“就沒見過當大夫的,能虛成那樣的。”


    腎虛的虛。


    純屬大補過頭了。


    不過那老大夫要麵子,又自詡醫術不錯,怎麽可能跑去別的醫館讓別的大夫看?


    症狀少說也拖了有三年五載了。被魏昭當麵指出來,還死活不願承認。


    魏昭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來,還挺不服老。”


    虞聽晚遲疑了很久。


    姑娘的眉緊緊蹙起。


    她真的不理解。


    虞聽晚都忍了一路了,這會兒總算忍不住了。


    屋內點著炭火,門關的死死的,窗戶隻留了淺淺一道縫兒用來通風。


    屋內點著燈,光線落在姑娘精致明豔的眉眼上。嫣紅的唇瓣動了動,帶著些許遲疑。


    “你……”


    虞聽晚整理措辭:“你也有這個病,怎麽好意思點名別人的?”


    魏昭倏然一頓。


    虞聽晚溫聲:“再怎麽說他也上了歲數了,有這種毛病也在所難免。”


    “可……”


    姑娘的聲音很好聽,可到了魏昭耳裏,卻格外刺耳。


    “可夫君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魏昭眼裏的荒謬怎麽也藏不住。


    之前曾讓他困惑的事,也在這一刻,徹底有了解釋。


    比如她曾說。


    ——等他身子好了後,就在外領養一個孩子。


    原來不是她不能生養。


    是他不行?


    準確來說,是她認定他不行。


    魏昭眉心緊擰了三分。眼裏的疲態深沉如墨,似能醞釀出極度危險的風暴。


    他!什麽時候!給虞聽晚這種錯覺了!


    虞聽晚並不知魏昭都要被她氣死了。


    “答應我,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


    虞聽晚:“你要抨擊別人,首先自個兒也拿得出手,這方麵不說是你的長項,但至少也不能是短板。”


    姑娘真的很操心。


    她也不是故意要提這種事的。


    可魏昭真的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要是大夫當麵指出咱倆半斤八兩,魏昭那麽要強,又那麽看重自尊心的人,怎麽受得了!


    虞聽晚:“我說的,夫君記下了嗎?”


    她想,八成魏昭不會回應她。


    可男人回應了。


    不過,態度不是很好。


    魏昭:“嗬!”


    是裹著刀子的冷笑。


    虞聽晚能明顯察覺,衛慎對她有意見了。等她躺到榻上時,手都不讓牽了。


    “怎麽了嘛?”


    魏昭一股氣堵在嗓子眼。


    這些時日姑娘一直氣他。


    魏昭都要以為自個兒能免疫了。


    可事實證明,沒有。


    姑娘隻會用最真誠的語氣,更氣他。


    明明,這些事犯不著計較的。


    魏昭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他一向我行我素,不管在朝堂還是在軍營。


    何況還是錯的看法。


    可魏昭在聽到姑娘說那些話時,情緒做出的反應騙不了人。


    這種情緒是:虞聽晚完了,她以後會為這話付出代價的。


    魏昭指尖顫了顫。


    “夫君。”


    “別叫我夫君。”


    聽多了,都要分不清他是魏昭還是衛慎了。


    魏昭聽到姑娘軟軟改口。


    “衛慎。”


    魏昭眸色沉沉。


    好像……還是夫君聽著更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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