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之餘覺著奇怪。


    她的前世記憶不應該有衛慎娶妻這件事。


    不管逃婚後,魏家軍有沒有救下她。按照她的脾氣,絕對不會回臨西村。也不該和衛慎有牽扯。


    想不通的事虞聽晚索性不想了。


    她看看榻上的新娘子,又看看衛慎。


    衛慎那張厭世的臉上神情有晦氣有鬱鬱還有嫌棄,竟然看不出半絲新婚的喜悅。


    不過,不得不說,他的臉足夠俊。


    但虞聽晚沒有被驚豔到。


    她喜歡像阿爹那樣虎背熊腰的,看著就踏實。


    衛慎摘下胸口礙事難看的大紅花。這才掀開眼皮,去看榻上的新娘,情緒模辯。


    笑臉都沒一個。


    知道的是娶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死了人。


    眼瞅著衛慎抬步朝床榻那邊過去。虞聽晚一點也不擔心看到了不該看的,反倒跟上前湊過去看。


    快掀蓋頭。


    她倒要看看!哪個倒黴姑娘攤上這麽個玩意!


    “晚娘。”


    “晚娘,你怎麽了。”


    有焦急的嗓音從遙遠的天際,飄渺又空靈。


    虞聽晚茫然地左看右看,卻什麽也捕捉不到。


    也是短短一瞬,是老舊的床榻發出的沉悶吱呀聲,新娘被衛慎壓在身下,兩顆扣子已經解開,露出一截瑩白的脖頸。


    衛慎說話了,帶著驚訝。


    “怎麽那麽白?”


    就這麽急不可耐嗎?


    那剛剛端什麽?


    虞聽晚剛要笑話,也在這時看清了新娘的臉。


    她嘴角的笑意倏然消失。


    沒有誰能比她還熟悉這張臉了


    虞聽晚的手抑製不住的抖起來。


    竟……然是她自己。


    “晚娘,晚娘。”


    慧娘著急忙慌拉住身子往下滑的虞聽晚。


    虞聽晚艱難站直身子,眼裏也一點點有了焦距。


    “可是哪裏難受?”


    慧娘看她臉色不好:“我送你去錢大夫那邊看看。”


    虞聽晚恍恍惚惚:“我沒事。”


    就是很荒唐。


    前世她不願嫁入董家,被董鄉紳打了一記耳光,可她猶在反抗。


    王氏見她不配合鬧得厲害,直接灌了藥。是打算趁著夜深人靜,悄無聲息把她送出門的。


    虞聽晚咬著舌,生生咬出血來,試圖保持神智清明。


    能阻止這一切的隻有裏正。


    可太遠了。


    在王氏和董鄉紳放鬆緊惕時,她選擇跑去敲隔壁吳大嬸的門,尋求庇護。


    可吳家沒人。


    而王氏也追了過來。


    她隻能慌不擇路朝前跑,可藥性太強,她渾身發軟,腳下一滑,身子倒了下去,撞到了吳家門口的石板。


    額上砸出血窟窿來。


    不久前她看到了前世記憶裏,一身喜服從董家跑出來時,額上是有淺淺一道疤的。


    可嫁給衛慎的她,沒有。


    虞聽晚呼吸急促。


    答案隻有一個,她方才看到的並非是前世,而是……以後要發生的。


    耳邊慧娘還在說什麽,可她卻聽不見了。


    小姑娘神色古怪,消化不了這件事。


    見她眼神直勾勾,慧娘小聲問:“晚娘,你怎麽老盯著我家阿郎看?”


    換成別家郎君,誰不迷糊啊。也就她家阿郎無動於衷


    虞聽晚總不能說仔細看看以後壓我身上的人。


    她的回複蒼白又含糊:“我就是覺得他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好看。”


    慧娘沒心眼,信了!


    然後她發現魏昭有了很大的反應。


    魏昭先是擰了擰眉,把平安符撥進了衣裳裏麵,貼身戴著。做好這些,他也不顧傷口直接翻了個身,背對著虞聽晚,繼續發呆。


    虞聽晚:……


    她又不搶!


    認識魏昭的人,都清楚他的秉性。


    他看著對什麽都不上心,可不管人或物,隻要是他的,都不許任何人惦記覬覦沾染分毫。


    他父親生前送的硯台,曾被忠勇侯世子蕭懷言挑釁碰了後,他用帕子擦了不下十遍。


    當天夜裏,蕭懷言的胳膊就莫名脫臼了。


    誰不知魏昭是禦前紅人啊,宮裏的太醫愣是不敢給蕭懷言接回去。


    魏昭這一番動作,把衛家夫妻嚇得夠嗆,雖說沒扯著傷口,可仍舊心有餘悸。


    夫妻倆不敢耽擱,見虞聽晚真的沒事,生怕魏昭又出什麽幺蛾子,急著往家趕。


    虞聽晚目送驢車遠去,想到衛慎娶她那不情不願的姿態,她決定先不管,相看還是要繼續相的。


    前世的走向已經變了,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她轉頭進了山。


    這次收獲不多,山藥也不是那麽好挖的。臨西村窮,可背靠大山。


    她挖了些野菜,下山的路上摘了幾顆果子,最後還在一棵樹下發現不少蘑菇。


    虞聽晚也不知道這些蘑菇有沒有毒。索性都摘了回頭問問。


    能吃最好,不能吃就扔了。


    回老屋的路上,虞聽晚瞧見一群婦人圍著說話。


    “欸,瞧見傻姑了嗎,她娘又四處尋她了。”


    長舌婦範婆子赫然在列。


    她斜著眼,語氣篤定:“一定又被哪個混小子用一顆糖騙去滾草垛了。”


    沒羞沒臊的。


    “本來就不聰明,就更傻了,每次從外頭髒兮兮回來,衣衫都是亂的,脖子上都還有印子,還隻會傻兮兮對人笑。”


    “我要是她娘,早就掐死了算了,丟人現眼。”


    虞聽晚不願意聽這些,更不願口舌他人是非。


    範婆子見虞聽晚不打招呼直接繞過她們走了,撇了撇嘴。


    她忍不住扭頭:“以前她不願意露臉,也就不怎麽出門,如今是恨不得天天往山上跑。你們看你們看,又有沒成親的小夥子追出門看她。”


    有人為虞聽晚說話:“晚娘是正經人,那些朝他吹口哨的小夥子,她都是不搭理的。”


    範婆子低聲:“可她長成狐狸精一樣,哪裏有端莊的樣子。”


    有人道:“你這話不對。她沒偷沒搶,可沒錯。”


    “我聽說,她家裏沒出事前是讀過書的。能識字的人多半明事理。”


    範婆子還在記恨虞聽晚看不上她那兩個侄子的事:“那誰說的準呢。”


    “她娘都……”


    剛開了頭,前麵的虞聽晚驀地頓足。


    她麵無表情轉過來。


    “不會說話就閉嘴。”


    她冷冷道:“整日隻會東家長西家短,你不知道你這樣很討人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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