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用著不緊不慢的速度,到了帝都城郊外的天王寺。


    南辰橈先下了馬車,扶著南初箏下來。


    他狹長的眼眸,緊緊的看著箏兒的臉。


    南初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有些莫名的問,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總覺得你瘦了好多。”


    南辰橈的劍眉擰成了一個“川”字,他的手托著箏兒的手,沿著台階往上走。


    眼睛卻是一直在看著箏兒。


    “今天吃了些什麽?”


    昨日,南辰橈聽南嬤嬤找南大抱怨,說近日大小姐的胃口都不太好,新做的嫁衣都顯瘦了。


    所以今日一早上,南辰橈便吩咐了南家的下人,再翻些花樣給箏兒。


    南初箏不想說,今日的食欲愈發不好,免得南辰橈又去找底下人的麻煩。


    她笑著,將半身的重量都落在南辰橈的身上,借著他的力,撐著自己往台階上爬,


    “吃的挺多的,看我撐的都不願意動了。”


    南辰橈這才放心了些,又見箏兒像沒骨頭似的,賴著他的力爬台階,他的眼中都是寵溺,


    “誰說的,今日想來禮佛,求個你我的平安順遂?”


    結果這個姑娘又開始犯懶了。


    南辰橈就知道,最後的結果肯定是這樣。


    南初箏的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好不容易爬上了台階,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先休息。


    打算等休息好了再去拜佛。


    今日天王寺裏的香客不多,南初箏轉過一個角落,眼前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她朝著南初箏的手裏塞了一張紙條。


    隨後轉身便走。


    小金抽出劍來,“什麽人?”


    她去追那個老婦人,其餘三個銀銅鐵留在原地保護大小姐。


    南初箏低頭,看著那個老婦人塞入她手中的紙條:


    【十皇子被困在南宅地下室。】


    南初箏心中略微有些詫異,原來失蹤已久的秦朗,並不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他是被南辰橈給囚禁了。


    囚禁的地方不在別處,就在南初箏的眼皮子底下。


    很快小金將那個老婦人給抓了回來。


    看樣子老婦人和小金經過了一場打鬥,那個老婦人的嘴角都是血。


    她被小金卸了四肢的關節,整個人軟趴趴的趴在南初箏的麵前。


    “你是什麽人?想對我們大小姐做什麽?”


    小銀上前,一腳踩在老婦人的背上。


    她們四個丫頭當時跟在大小姐的身後,都沒有看到這個老婦人對大小姐做了些什麽。


    隻知道老婦人把大小姐撞了一下,轉身就走。


    這行徑實在太過於詭異。


    老婦人抬著頭,雙眼看著南初箏,她的嘴裏發出了笑聲。


    這個老婦人南初箏是認識的。


    她是敬妃娘家的人。


    上輩子對秦朗最忠心耿耿的忠仆。


    很顯然這個敬妃的娘家忠仆,就跟敬妃一樣,被秦朗交付了許多的事情。


    她自然而然的認為,南初箏是幫著秦朗的。


    所以要把秦朗從南宅的地下牢獄裏救出來,就隻能夠讓南初箏出手。


    這也是老婦人為什麽拚了一條性命,也要來通知南初箏的原因。


    “你給我傳這種小紙條,是想讓我怎麽做?”


    南初箏將手裏的小紙條又丟回給了老婦人,


    “南家的家主都讓秦朗害成了那樣,他要關著秦朗,不過是要出心中的一口惡氣罷了。”


    似乎沒有料到,南初箏居然當著金銀銅鐵的麵,又把手裏的小紙條還了回來。


    打算咬舌自盡的老婦人滿臉都是錯愕,


    “你,你不救十殿下?”


    “如今唯一一個能夠救十殿下逃出生天的人,就是你了。”


    自從秦朗被貶為庶人之後,十皇子府以及敬妃的那一些忠仆,全部都隱藏在了帝都城裏。


    但南家的勢力很大,對於秦朗多年來建立起來的勢力網絡,給予的是沉重的,且全麵的打擊。


    秦朗的人死的死,傷的傷。


    剩下的人,就如這個老婦人那般。


    都是一些空有一片忠心,但是並沒有任何能力的人。


    他們隻能夠將希望放在南初箏的身上,畢竟他們所有人很早之前就被秦朗告知過。


    等他娶了南初箏之後,就會慢慢的接手南家的勢力。


    隱藏在暗中的這些人,也會被他逐漸地插入到南家去。


    可是現在,南初箏的表現是什麽意思?


    老婦人惡狠狠的說,


    “十殿下待你一片情深,他現在被南辰橈困在你的腳底下,你為什麽不救他?”


    “你就應該不顧一切,甚至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十殿下救出來。”


    南初箏晃了晃身子,蒼白的臉顯得越發消瘦。


    她抬手摁著自己的心口,眼底都是厭惡,


    “我又沒什麽毛病,為什麽還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把秦朗救出來?”


    “秦朗是我的什麽人?跟我有什麽關係?”


    老婦人沒有料到,南初箏居然會這麽說。


    “雖然十殿下現在還沒有娶你,可是十殿下一直都把你當做他的妻子。”


    “那是你們十殿下腦子有病,一意孤行。”


    南初箏說話毫不留情,她的眼神裏是顯而易見的厭惡,


    “他想娶我,我卻沒有想要嫁他,一時一刻都沒有想過。”


    地上的老婦人生氣的說,


    “十殿下那麽好的人,你看到他第一眼就應該愛上他。”


    “你們覺得他好,我卻覺得他一點都不好,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起,我就恨他。”


    似乎是想到了秦朗這個讓人惡心的男人,南初箏往後退了兩步。


    她的手摁著自己的心口,再也忍不住,在一片濃烈的樹蔭下,幹嘔了起來。


    金銀銅鐵嚇了一跳。


    不等四個丫頭有什麽反應,一道殘影出現在南初箏的身邊。


    “箏兒!”


    南辰橈抱著南初箏的腰。


    而南初箏此時此刻,臉色慘白,像豔麗的鬼一般。


    她抬起羸弱的臉,眼中掛著眼淚。


    剛剛想要與南辰橈說句話,讓南辰橈別擔心她。


    一張口,又是一陣幹嘔。


    “南初箏,你為什麽不救……?”


    地上的老婦人還沒有放棄,想讓南初箏去救秦朗。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南城繞一道掌風打過去。


    地上冒死來給南初箏傳信的老婦人,便四分五裂,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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