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


    傅湛感嘆道:“要是我也會憤怒扭曲,不過他倒是挺狠,連你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傅湛又說:“不過你還真可憐,你這個親生父親,也比石銳凱qiáng不了多少。”


    夏眠胸膛劇烈起伏著,胸口更是好似有一團火在劇烈燃燒,燒的她頭暈目眩幾yu發狂。她想過無數種不堪的真相,都沒想過是因自己而起的。


    她間接害死了母親,而促成今天這一局麵的……


    夏眠目光yin測測的看向衛芹,衛芹反而直視她:“看我做什麽?石銳凱發現你是野種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你那個媽太不要臉,我才和嗣承分手多久她就勾-引他。”


    薄嗣承率先發難,厲聲喝止衛芹:“你閉嘴,這件事和葉珣沒關係。”


    衛芹臉色微沉,聲音帶著幾分心酸:“你……到現在還維護她!”


    ***


    薄嗣承沉默著,垂下密實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失落。


    過去的事兒他已經很少去想,每次想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全身的神經都針紮一樣刺痛。


    他和衛芹打小就住在一起,那個動亂的年代兩人戀愛都小心翼翼。但是男女之間說到底就是那麽一回事,心在一起了,還是遠遠不夠。


    他們初嚐qing-事是衛芹主動的,那時候的衛芹年輕漂亮,婀娜的身姿更是xing感撩人,薄嗣承從小在父母的教育下便有了那種傳統老舊的保守思想,總覺得他們在一起做了,就該一輩子。


    他們的父母都是文藝兵,沒有什麽實權,所以有了下鄉名額時兩人都被分到了條件艱苦的地方。


    到了鄉下就更不敢胡來了,薄嗣承和衛芹始終保持距離,沒敢有越軌的舉動。


    但是薄嗣承的外表向來吸引人,很快衛芹就發現了同批知青裏有個叫葉珣的女孩兒很喜歡他,雖然薄嗣承對她一直冷淡,但是衛芹還是很不舒服。


    兩人吵吵鬧鬧,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鬧得很不愉快,其實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可是加上惡劣的外在環境,衛芹隱藏在內心的那些虛榮因子就都bào露了出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那種窮鄉僻壤,連洗個澡都異常艱難。


    後來陸續有了名額,眼睜睜看著其他一起來的人都走了,衛芹心裏既焦急又煩躁。而這時候薄嗣承顯然沒有回去的可能,他沒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也沒有遠大的抱負。


    而且還因為醫學院的高學歷,被調去了更遠的地方。


    和他同行的還有葉珣,衛芹最初的醋意已經變成了惡毒的怨言,和薄嗣承吵得更加厲害。


    衛芹這時候認識了傅湛,傅湛來得比他們晚,但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因為他有個把握實權的老爸。


    衛芹能看出來傅湛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她向來都是異xing緣極好的,若不是因為和薄嗣承早就私定終身,她也不會甘於寂寞的。


    這時候權衡再三,衛芹作出了最現實的決定。


    她爬上傅湛的chuáng,傅湛當時還是個毛頭小子,但長相英俊xing格溫柔,衛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虧,他比薄嗣承更適合做丈夫。


    傅湛也隻是個毫無經驗的愣頭青,當然敵不過衛芹的有意勾-引,衛芹在xing-事上經驗豐富又大膽,傅湛對她一下子好像上癮一樣,yu罷不能。


    傅湛走的時候,衛芹也理所當然的走了。


    薄嗣承收到她的信時不是不難過,在他心裏早就把衛芹當成了妻子一樣的存在,可是衛芹的措辭絕qing不堪,言語間都是對他的怨恨和蔑視。


    薄嗣承終於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衛芹的心,好比無底的黑dong是永遠填不滿的。


    接下來的故事就俗套了,薄嗣承知道葉珣待自己好,但是內心又卑劣的貪戀著她那些溫暖,失戀的時候不隻女人脆弱,他也一樣。


    但是薄嗣承從沒想過在自己愛上葉珣之前和她發生關係,那個年代女人的貞-cao有多重要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才一直認定衛芹,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


    可是他喝醉了,他抱著葉珣喊衛芹,甚至在進-入她的時候還一直把她當成那個虛榮又狠心的女人。


    葉珣卻愛的癡傻,沒有怨言,反而對他更加體貼,好像舊社會的小媳婦一樣溫柔乖順。薄嗣承不是沒感qing的冷血動物,和葉珣相處兩年,看著她為自己的付出,他也有了全心回報的念頭。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愛葉珣,但是愛不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對葉珣負起責任,葉珣和衛芹是不一樣的,他很清楚。


    那時候他不知道葉珣的背景會那麽qiáng大,誰會想到一個將軍的女兒願意跑來這種窮山村。


    不知道是不是葉珣的關係,之後薄嗣承的仕途走得異常平順,一路晉升。


    葉將軍不喜歡薄嗣承,他早就聽聞了薄嗣承和衛芹的事兒,對他的真心總是疑惑。


    果然被葉將軍猜中了,衛芹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薄嗣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衛芹,他對著葉珣艱難的解釋:“因為孩子……”


    那時候薄槿晏已經兩歲了,會對著薄嗣承笑,會奶聲奶氣的喊“爸爸”,薄嗣承內心或許還存著對衛芹的怨和愛,到底是什麽他也無從深究,他還是對她放不下。


    石銳凱那時候還是葉將軍的得意門生,葉將軍很器重他,家境貧寒卻有錚錚硬骨,他試探過好幾次石銳凱,問他有沒有對象。


    石銳凱都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葉珣被拋棄的時候,在葉將軍的安排下嫁給了石銳凱。


    離她被拋棄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葉珣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隻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忤逆年邁的父親。可是因為自己這輕率的舉動,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


    薄嗣承後來知道葉珣意外身亡的時候很震驚,帶著內疚,他其實幾多年後還是會懷念葉珣,畢竟他對不起她,有了內疚這層關係便將她的一顰一笑都記得極清。


    可是他從沒懷疑過衛芹,或許是心底對她的愛還沒消失殆盡,潛意識裏一直願意對她全心以待。


    ***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薄槿晏清冷的身影靜靜立在門口,他清雋的五官看不出波瀾,但是額際有淺淺的汗珠,烏黑的髮絲都沾染了幾絲濡濕。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執拗的尋到夏眠,一步步朝她走去。


    夏眠攥著dna報告的手收的更緊,紙張發出窸窣的清脆聲響,倉庫裏的人都靜謐無聲,世界仿佛都靜止了,隻剩他們兩人。


    傅湛的話每一句都在她腦海中盤旋,石銳凱因為她不是親生女兒而心生歹意,殺死了葉珣,還想殺了她。


    而傅湛救她,卻是想利用她去揭穿衛芹的真麵目,讓薄嗣承痛苦。


    她從小失去父母的疼愛,過著半輩子被仇恨折磨的生活,全都是……拜衛芹所賜。


    薄槿晏走到她麵前,高大的身影覆下了大片yin影,他沉默看著她,黝黑的眼底有夏眠無法看懂的暗流緩動,似緊張,似害怕,更似掙紮。


    “你早就知道了?”夏眠話裏沒有一點溫度,想起薄槿晏長久以來的詭異,他一直在阻止她接近真相。


    薄槿晏靜靜看她幾秒,發出清冷的鼻音:“嗯。”


    夏眠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濕意慢慢咽回,再睜開時一片清明:“我說過的吧,再騙我,殺了你。”


    ☆、第三十四章


    薄槿晏從知道夏眠的身世起,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他極力掩藏真相併不隻因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母親,也因為意識到這一切實在太不堪,連他都無法接受,更何況她。


    每一個人都肆無忌憚的利用她,傷害她,他是真的心疼了。


    但是夏眠還是知道了……傅湛不顧他的感受,執意要揭開衛芹的真麵目,他的親生父親比起他的母親同樣自私偏執。


    薄槿晏聽著夏眠那句膽戰心驚的話,卻表qing沒再生出變動,隻抬眸安靜注視著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夏眠嘴唇顫抖的看著他,她心裏恨得快要沉默不下去了,好像有無數的熊熊烈火燒的她喉嚨發gān,她頭疼yu裂,有太多的鬱氣積攢在心底幾yu爆發。


    衛芹聽了夏眠的話,忽然從包裏拿出一把手槍,黑dongdong的槍口對準了夏眠:“你以為你能安全離開這裏?”


    在場的其他男人都臉色驟變,除了傅湛一副與之無關的看戲表qing。


    薄嗣承更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你竟然有槍!”


    衛芹看了他一眼,又哀又怨,最後什麽也沒回答,隻是執著的瞪著夏眠。


    夏眠無畏的回視她一眼,冷笑出聲:“現在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趕盡殺絕,隻是bi我逃往國外?”


    衛芹握著槍的手抖得厲害,蒼白的嘴唇動了好幾次才發出無力的聲響:“閉嘴!如果不是你、不是你,什麽都會維持原狀,我的生活也不會被打亂。還有你!”


    她把槍口調轉方向對上傅湛,眸色yin沉:“你為什麽要把她送到我的世界裏來,隻要你和夏眠都沒了,什麽都還能回到原點。”


    她的思想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夏眠已經不屑和她多說,隻眯眼看著這個已近癲狂的女人。


    薄槿晏一直站在夏眠身前,看著衛芹時沒有了往日的冷淡疏離,而是和看陌生人一樣,徹底的沒有一點qing緒。


    衛芹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焦急喊道:“槿晏你走開。”她畢竟對槍枝不熟悉,又在qing緒激動的時候,真的害怕會不小心誤傷了他。


    薄槿晏紋絲未動,低沉的嗓音淡淡開口:“你會在乎我?”


    衛芹難受的看了眼兒子,她無從解釋,她是自私又惡毒的,她自己一直清楚,但是對於孩子,她即便利用了他,可還是愛他的。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的愛,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她的槍口在夏眠和傅湛間來回抖移著,薄嗣承心驚的看著她,淩厲的眸光定定睨著她顫慄的雙手:“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非要再連累幾條無辜的生命才甘心嗎?”


    衛芹吞了口口水,眼神亮了幾分:“你、你願意原諒我?”


    薄嗣承沉默著抿緊嘴唇,目光落在了夏眠身上。


    夏眠卻一點也沒再看他,這樣的父親,隻讓她更加心疼母親。


    在這段故事裏,葉珣是最早解脫的人,她要是還活著想必也是一輩子痛苦的,身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更加卑劣噁心。


    衛芹僵持一陣,終於被薄嗣承的沉默刺激到,她飛快的扣動扳機,槍口率先對上了傅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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