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礪生這才又告訴她,她要的地址他的助理替她找到了,已經發送到她的郵箱。林燕羽驚喜不已:“這麽快,爸爸,謝謝你。”“小事而已,你在北京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需要就給我打電話。”林礪生始終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外。“我很好,您不用替我擔心。”


    段雁翎是個行動派,幾天後就去了黑天鵝畫廊。林燕羽不認識段雁翎,聽到雪兒匯報說有個女軍官找她,還非常詫異,直到段雁翎走進她的辦公室,跟她自我介紹是蕭磊的朋友,她才有些明白。


    這女人是為蕭磊而來,肯定的。


    兩個女人無聲的較量,從一進門開始,彼此打量,皆發現對方是美女。林燕羽禮貌的請段雁翎坐下,親自為她泡咖啡,耐心的聽她說明來意。


    “林小姐,不知道蕭磊有沒有跟你說過,他以前的女朋友跟你長得很像。”段雁翎開門見山的說,心裏卻在想,這林燕羽果然是個我見猶憐的美女,纖弱柔艷,女人看了都會油然而生一種膨脹的保護yu,何況那些jing蟲上腦的男人。


    然而,林燕羽聽到這句話時,並沒有段雁翎預期會有的驚訝,她隻是輕輕地頷首:“蕭磊跟我說過,他原先有個感qing很深的女朋友,叫葉慕晴,跟我長的非常像,他給我看過照片。”


    段雁翎克製住驚訝,順水推舟:“那你想過沒有,這意味著什麽?”她話裏的意思呼之yu出,林燕羽心裏有數,沒有什麽表qing,輕描淡寫一句:“我跟他隻是朋友。”


    外表波瀾不驚,餘光卻把段雁翎從上到下打量個遍,手指修長白皙,可見平時保養得宜,腳上穿的黑色皮鞋樣式很普通,可林燕羽知道這雙英國頂級品牌churchs的純手工皮鞋不會低於一萬,據說教皇和英國前首相布萊爾都喜歡穿這個牌子。


    段雁翎卻不滿意她的話,急道:“可他現在把你當做替身,難道你沒發覺,他接近你、圍在你身邊,就是因為你長得像葉慕晴,他愛的始終是葉慕晴,而不是你。”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我又沒勾引他。”林燕羽大概能猜到段雁翎和蕭磊的關係,也猜到了她的來意。


    如果不是對蕭磊有想法,身為軍官的段雁翎絕不會這樣冒昧的找上門,然而,直覺也告訴林燕羽,這女人明知道蕭磊心裏隻有葉慕晴,還這樣關切之qing溢於言表,看來也是真喜歡。


    段雁翎察覺到林燕羽語氣裏有一絲不滿,緩了緩語氣:“林小姐,可能我的表達不夠準確,讓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是想說,如果你知道他的過去,就應該明白他的心境,不要給他無望的希望,這樣對他很殘忍。”


    林燕羽咬著下唇,幽幽道:“我從來沒主動找過他,我不想看著他作繭自縛,更不想傷害他。”那麽狠心對他,讓她心裏很痛,可是沒有辦法,她也知道,他們沒有未來。


    段雁翎見她眉心微蹙,一副惆悵黯然的神qing,不像是在說謊,心裏忽然就有些動容,她是不是真的愛上蕭磊了,不然怎麽會有這樣的表qing,有幾個男人看到這樣楚楚可憐的表qing會不動心,就算蕭磊一時把她當做替身,時間長了難保不會真的愛上她。


    “你的男朋友秦雋和蕭磊是哥們兒,你們的關係再這樣發展下去,難免會三敗俱傷。林小姐,請不要怪我多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希望你替自己替秦雋和蕭磊都想想。”段雁翎誠懇的說。


    林燕羽沒有說話,於是段雁翎知道自己的來意已經達到,也就不再多說,起身告辭。林燕羽送她出門,默默的注視著她下樓的動作。


    她的動作很瀟灑,舉手投足都有女軍官英姿颯慡的架勢,可又一點兒也不生硬,反而顯出一種帥氣的美。


    相比之下,自己就顯得太過柔弱了,仿佛風一chui就能chui倒,林燕羽扭頭回辦公室,把披肩裹緊了,給自己倒了一杯濃濃的熱巧克力捂著手。


    蕭磊是她一塊心病,要徹底根治,就得把心剜去,她並不想腳踩兩隻船,可事實上她正在這麽做,縱容他接近、縱容他一天比一天依戀她,卻又不給他真心回應。


    還有沒有心?林燕羽問自己,很惶恐很困惑,甚至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國來,攪進這趟渾水。


    想了很久很久,心逐漸變得麻木,林燕羽離開畫廊,獨自走在北京冬天蕭瑟的街道上。到處是飄散的落葉,一如人的生命,不知道即將飄向哪裏,隻能不斷追逐風的方向。


    臨近下班,路上車滿為患,林燕羽失魂落魄的走了很久,覺得自己和這個熱鬧的城市格格不入,就像個孤魂野鬼,不知道何處才是盡頭。


    上了計程車,司機問她:“姑娘,去哪裏?”“去八寶山。”林燕羽望著窗外。“天快黑了,去八寶山?”司機略有些驚訝,見她不答話,想著隻要付了車錢,管她去哪兒呢。林燕羽看著一閃而過的街景,無言的嘆息一聲。


    蕭磊到黑天鵝畫廊找林燕羽,卻被告知她早已離開。


    “她去哪兒了?”蕭磊問雪兒。雪兒搖搖頭:“林小姐四點多就走了,也沒說去哪兒。哦對了,今天下午有個女軍官來找她,女軍官走了以後,林小姐也出門去了。”


    女軍官……不用說,肯定是段雁翎那丫頭,除了她不會有旁人,她一定是聽說了什麽,才會來找林燕羽,蕭磊氣惱不已,悶著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相思人易老,都別思了……


    15相思無解


    車上,蕭磊打電話給段雁翎:“你丫跟林燕羽說什麽了?”段雁翎被他這句質問的話一嗆,氣道:“罵誰呢你?”


    “你跟林燕羽說什麽了?誰給你權利找她亂說話?”蕭磊見她不否認見過林燕羽,更是惱火。段雁翎倒抽一口冷氣:“她都告訴你了?”


    那女人夠可以的啊,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剛跟她談過,轉眼就在蕭磊麵前告狀,難怪擺布男人得心應手,原來真是個狐狸jing。


    蕭磊壓住火:“她什麽都沒跟我說,是畫廊的店員告訴我,你去找過她。段雁翎,你以後能不能別再自作主張管我的事?”


    段雁翎聽他連名帶姓的叫自己,一點qing意都沒有,不禁有些傷心:“我是為你好,才去找她說清楚,她這樣涮著你,腳踏兩隻船,你當她是對你好?她要是真喜歡你,怎麽不離開秦雋,還不是看中了秦雋的家世。”


    蕭磊默然不語,半晌才道:“事qing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根本不了解qing況。”“我有什麽不了解,不就是因為她和葉慕晴長得像,你才對她另眼看待,可是我想告訴你,長得再像她也不是葉慕晴,不是你心中的女神,你隻是把她當替身。”段雁翎針鋒相對。


    蕭磊一聽這話,就猜到是蕭淼那小子多嘴了,把事qing告訴段雁翎,那小子哪天不給他捅婁子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怎麽知道我把她當替身,你又不是我,怎麽了解我心裏怎麽想。就算我有什麽想法,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蕭磊怪段雁翎多事。


    男人就是這麽無qing,他不喜歡你的時候,好心當成驢肝肺,段雁翎氣惱不已:“蕭磊,你真他媽混蛋,我要不是關心你我會找不自在?我看你是被那女人迷昏了頭了,連好歹也不知道了。她在玩弄你,你知不知道?”


    “我跟她的事我自己知道,與任何人都無關。你是局外人,很多事你根本不了解,而且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不希望你卷進來,以後不要再找她。”蕭磊嘆了口氣,勸說段雁翎不要再多事。


    段雁翎聽出他語氣裏的消沉,心裏痛的像針紮:“這麽說你是不打算放手了?你非得和秦雋爭個高下不可?”“我隻是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蕭磊一字一句的說。


    “可你想過沒有,你是什麽身份,你是國內最優秀的qing報工作者,是國家花大錢培養的信息工程和密碼破譯員,林燕羽是美籍,你無論是跟她戀愛還是結婚,都要接受審查,而國家會同意你娶個美籍華人的機率等於零。”段雁翎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提醒蕭磊。她知道,自己這番話他無法忽視,他的特殊身份也註定了他不能隨心所yu。


    “這件事我心裏有數,而且我相信她的身世經得起一切審查。”蕭磊說完這話就掛斷了電話。


    林燕羽若真是葉慕晴,那麽她作為葉一民的外孫女兒,是根紅苗正的紅三代,經得起任何政審。至於她爸爸是誰,以葉馨然的背景,不會出得了那個圈子。為什麽不公開,隻有一個原因,那人是個有婦之夫,蕭磊早把事qing分析的很透徹。


    林燕羽很晚都沒回家,打電話也不接,不知道去了哪裏。蕭磊急得不得了,開著車到處找,可始終找不到她。


    該死的,段雁翎到底跟她說了什麽,害她這樣傷心,忽然就不見了,蕭磊心慌意亂卻又不得不耐著xing子,準備把車開到林燕羽家樓下守著。


    遠遠地,他看到她坐在小區附近的一個大排檔裏,簡陋的紅色棚子,她一點也不在乎周圍環境噪雜,拿著杯子像是在喝酒。北京深秋一到晚上氣溫直線下降,她也不怕凍壞了。


    她心裏要是沒有他,怎麽會因為旁人的幾句話就買醉,他幾乎要抑製不住衝動,想下車過去把她送回家,隻那麽一猶豫,他把車開車走了。


    如果林燕羽就是慕晴,那麽她這次回國的動機肯定不單純,仔細思索之後,蕭磊決定找機會再試探試探她。至於這一晚,她想喝酒就讓她喝好了,人有時候需要發泄,他過去安慰反而會讓她不高興。


    林燕羽點了一桌菜,獨酌,炒菜的油煙被風的四散,周圍食客們的喧譁聲、狗叫聲、汽車開過的喇叭聲混合在一起,居民區到了這個時候永遠是最熱鬧的。


    相比鄰桌的熱鬧,林燕羽顯得格格不入,她也不在乎,一杯一杯的喝。越是想忘記,越是忘不掉,段雁翎那些話錐子一樣鑿在她心裏,拷打她的靈魂,讓她感到自己的虛弱和無助。


    心裏的苦,不能言說,隻能獨自飲咽。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她甚至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不願依賴他,她不想再讓自己有任何依賴,隻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天堂在瞬間坍塌成地獄的滋味,比原本就在地獄更酷烈百倍。


    “姑娘,我們要打烊了,你也早點回家去吧,回去晚了,路上不安全。”大排檔的老闆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看到林燕羽坐了一晚上,幾乎不動筷子,卻是一邊喝酒一邊哭,好心的勸她。


    林燕羽抽泣了一下,見老闆早已收拾好別的桌椅,就剩自己這一桌,也不多話,付了錢之後默默的離開。老闆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心想她一定是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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