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好意思說,隻能含蓄地問:“要不你試著跟她談談?”


    白月嵐卻笑了。


    他笑得自嘲,輕聲道:“其實你被陷害的這件事情是我娘做的。”


    雲瑤:“?”


    白月嵐望著遠處,神情麻木:“雖然你們都說沒有留下證據,但是知道是她做的,因為在花妖收的錢上,我嗅到了我娘的味道。”


    雲瑤有些吃驚,也不意外。


    但她還是勸說:“萬一是意外呢,你娘不是這樣的人吧?”


    白月嵐搖搖頭:“她是,她總是這樣,她不喜歡的人,她會想辦法毀了對方,她擅長這個。”


    他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星,說:“年幼時,我有朋友,隻不過我的朋友並不是什麽大家族的人,她不喜歡我跟那個孩子玩,她就誣陷那個小孩偷東西。”


    “我娘跟我說,她早就看出這個小孩不是什麽好人。”


    “後來那個小孩就被孤立了。”


    “之後,小孩的父母調查出是一場誤會,或者說,他們發現是陷害,但因為沒辦法得罪我娘,隻能說是誤會,澄清了小孩子的清白,那時候原本還有幾個小孩願意跟我說話的,但最後他們都不願意跟我說話了,我再也沒有朋友了。”


    白月嵐說到這裏,有些哽咽:“而這一次,她為了你能離開我身邊,對你動了殺心,我真的好抱歉,雲瑤……”


    他眼眶紅紅:“你被釘子釘,一定是我娘的主意,我太對不起你了,我也對不起那個孩子,但我還沒來得及跟那個孩子道歉,他就搬家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著一個怪物,我這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眼神。”


    雲瑤趕緊上前安撫:“你別哭啊!我不介意,真的!我臉皮老厚了!”


    白月嵐含淚抬頭。


    他眼中有水光閃動,似乎是在糾結什麽,終歸還是笑了。


    一顆淚從他臉上滑落,像是脫了線的珠子,掉在地上。


    “對不起。”


    他說:“我很喜歡你,我喜歡你自由自在的靈魂,喜歡你為我種的荷花池,喜歡你像風一樣,隻有看到你,我才感覺我活的很鮮活,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


    白月嵐含淚望著她:“這是我第二次告白,雲瑤,從你為我種下那片荷花池後,就喜歡你了。”


    他說:“我娘的錯,我會補給你的。”


    雲瑤怔住,看著白月嵐與她擦身而過。


    他脊背挺得筆直,走在羊腸小道上,桂花紛紛揚揚落了他一身。


    她看得發愣。


    這一次,好像是她一次很貼近白月嵐。


    他不是那樣清冷孤傲的,不可一世的師尊。


    他好像也被釘了釘子,區別在於,她是肉體,而他是靈魂。


    -


    翌日清早,考核即將開始。


    雲瑤坐在貴賓席吃水果,望向高位。


    所有師尊都到場了。


    但是唯獨白月嵐沒來。


    她心裏的不安更重,忍不住抖腿:“白月嵐為什麽還不來?”


    唐唐在她旁邊啃金子,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主位上的位置:“不知道。”


    考核馬上就要開始了,作為師尊之首的白月嵐不來算怎麽回事?


    陸知閑和祈聞惴惴不安:“師尊從未遲到過,不會出了什麽事情吧?”


    裴霖站在白月嵐的空座位旁邊,比他們都懵逼,對他們聳了聳肩。


    他也不知道白月嵐去哪了。


    雲瑤看向宋楓和江入年。


    兩個人交頭接耳,似乎也在討論白月嵐的問題。


    白軟軟看著主位空空,輕笑一聲:“我聽說雲瑤師姐頂撞白師尊的娘親,氣得人家白夫人要讓白宗主和雲瑤斷絕關係呢,估計白師尊自己也覺得丟臉吧。”


    眾人看向雲瑤,滿眼好奇。


    雲瑤丟給白軟軟一顆葡萄:“你要是閑的沒事兒就把褲子脫了放會兒屁!”


    白軟軟:“?!”


    時辰即將開始。


    江入年清了清嗓子, 高聲道:“所有弟子準備吧,白師尊應該一時耽擱了,過一陣子就來了。”


    忽然,大門被人推開。


    一個慌慌張張的看門弟子衝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弟子衝到大殿裏麵,看了看四周,視線突然定格在雲瑤和祈聞這邊。


    或者說,他看得是隱雲宗的弟子。


    雲瑤呼吸繃緊,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湧上心頭。


    看門弟子欲言又止,青著臉說:“白月嵐宗主……自戕了。”


    雲瑤:“??!”


    她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是白月嵐嗎?!你確定是白月嵐嗎?!”


    看門弟子結結巴巴,也嚇得不清:“就、就在剛才,試劍大殿的工作人員在荷花池裏打撈出一具浮屍,是白月嵐師尊,他先用刀自刎,後墜入荷花池中,人已經涼透了,救不回來了!”


    全場嘩然!


    白月嵐自盡了?!


    雲瑤腦袋懵懵的。


    白月嵐昨晚說的話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我娘的錯,我會補給你的。”


    她呼吸一滯,二話沒說衝了出去!


    陸知閑祈聞裴霖緊隨其後,看到雲瑤衝向另外一個方向,急切拽住她:“試劍大殿不在這邊,你去哪?”


    雲瑤想也沒想:“屍體都死透了,去看屍體有個屁用!”


    她變出藍傘,厲聲道:“我去死城把白月嵐帶回來!”


    第311章 裴霖:茫茫天地間,就剩我一人了


    裴霖一把拽住雲瑤 ,擔憂道:“你怎麽去?死城很難進的!並非你這樣的修真人能進去得了的。”


    雲瑤看著遠處一片混亂。


    他們急火火的全都要去白家。


    她突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抱歉感。


    說不出的堵心。


    白月嵐昨天晚上那麽反常,她應該看出問題的。


    思緒像是泉眼一樣雜亂的湧出來,雲瑤開始精神內耗,止不住的愧疚,一時連理智都沒有:“我……我其實是魔尊,對不起師兄,我……”


    裴霖一怔,語氣卻很平靜:“我知道。”


    陸知閑和祈聞瞪大了眼睛。


    什麽?


    裴霖知道?!


    雲瑤比他倆都驚訝:“什麽時候知道的?”


    裴霖深吸一口氣,背後是一片喧鬧的修真族 ,但他站在喧囂之前,目光卻如水般平靜:“你真以為,我看不出我小師妹的變化嗎?”


    “我自幼喪了父母,失去了兄弟姐妹,小師妹是我一手當自己親妹妹帶大的。”


    “我小師妹喜歡什麽,口癖是什麽,不喜歡什麽,我一清二楚,所以甚至都不用你說,你的眼神就已經告訴我,你不是我原來的小師妹了。”


    “我一開始就感覺到了。”


    “從你在台子上的時候。”


    裴霖隱隱紅了眼:“但是我不願意接受現實,小師妹其實以前跟我說過,她說她並非隻是普通的修真族那麽簡單。”


    “她甚至問過我,如果她以後變成魔族,我會不會殺了她。”


    “再加上,我總聽她自言自語,跟人說話。”


    “還有就是,小師妹喜歡吃甜得發膩的東西,糖葫蘆那種酸酸甜甜的東西,她從來都不吃。”


    “但她去人間出任務時,總會買上一串,我知道她一定是買了送人,但我從未見到過有人收到過小師妹的禮物,所以當你出現的那一刻,我就清楚,小師妹一定是送給你的。”


    “因為她說過,她的身體其實是某個人的轉世,說不定會有一天就消失了,如果有一天真的消失了,我也不要去傷害那個人,因為那個人也很辛苦。”


    裴霖大顆大顆的眼淚湧出來,看著雲瑤:“所以當我發現端倪的時候,我沒說,我就當我沒察覺,假裝不知道我養大的妹妹死了,假裝你就是她,但實際上我什麽都知道。”


    “你們總說我傻,其實我一點也不傻。”


    裴霖哭得不能自已:“我師妹死了,我師尊死了,茫茫天地間,我家人沒了,我又是一個人了!”


    雲瑤走上前,將裴霖抱住。


    裴霖在她懷裏嚎啕大哭:“魔尊,我害怕,我怕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師妹了,我怕我再也見不到師尊了!我怎麽辦啊魔尊!我該怎麽辦啊!”


    陸知閑也在一旁掉眼淚。


    祈聞眼眶紅紅,像是個兔子。


    雲瑤扣住裴霖的後腦,鎮定安撫:“放心師兄,我在複活原來的雲瑤了,我也會把白月嵐給你帶回來,你放心,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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