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鋪成的小道,自大門而起,一直蔓延至古堡的大門處。


    在道路的兩旁,是一片蒼鬱的鬆樹林。


    夜色的掩映下,樹影婆娑,迎風搖曳,帶來一股朽爛的味道。


    透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到遠處,荊棘密布,而在那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城堡。


    這座古堡似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高的灰色城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藤曼,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圍了,它們互相纏繞,互相依偎,伴著古堡,苟活著,張牙舞爪的姿態,也透出了幾分陰森來。


    在古堡的門口處,兩盞跳動的火焰,散發著清冷的光華。


    一名蒼老到無法形容的老者,身形筆直地立在門口,微微垂下頭,似乎是在等候著什麽人。


    黑暗中的霧氣無處不在,漫過古堡的牆麵,也遮住了頂上的朦朧月光。


    屋頂上沉睡的烏鴉,驚醒而起,拍打著翅膀,嘶啞地低鳴,喚醒了守候在門口,那蒼老的管家。


    管家緩慢地揚起快要脫落的麵皮,滿是黴斑的眼皮微抬,漆黑地眸子注視著遠處的大門。


    嘎吱---


    他輕輕動腳,骨骼響起了腐朽的聲音,一股腐爛的氣味頓時彌漫了整個大門。


    “閣下,怎麽樣?”


    漫步而來的裏斯本,衝著孟舟微笑問道。


    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裏斯本的語氣中也少了許多畏懼。


    孟舟麵色不改,輕聲回應道:“很適合。”


    “很適合?”


    裏斯本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確實,是很適合,適合我們這些黑暗生物。”


    “哢哢哢--”


    緊跟著孟舟的尼克,牙齒上下打著架,臉色肉眼可見地發白。


    這從下車開始,一路走來,他的內心就沒平靜過。


    他們之前路過的那片鬆樹林,他如果沒有聞錯的話,裏麵應該埋葬了不少屍體,整個空氣中都散發著屍體腐爛的味道。


    現在尼克再度回看那片鬆樹林,更是瞧見了隱匿在樹影之間的無數眼睛。


    “食屍鬼!”


    尼克忍不住叫出了聲。


    孟舟看向裏斯本。


    裏斯本笑著解釋道:“有時候口糧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便養了一群清潔工。”


    輕描淡寫的話語,在尼克聽來是那麽的刺耳。


    “清潔工?你知道它們身上攜帶著什麽嗎?”


    “不就是瘟疫嗎?”裏斯本依舊含笑道。


    食屍鬼雖是低等的黑暗生物,但是它們成群出現,吞噬腐爛的屍體,身上常常攜帶著各種病菌。且它們不會吃活人,隻吃死屍。


    尼克回想起,他曾參與過的剿滅食屍鬼的任務。


    一整個村子的被感染,屍體被食屍鬼們啃噬一空。最後數十隻食屍鬼被集體焚燒,同時還要加以聖水的淨化,才能隔絕掉它們身上的瘟疫傳染。


    而現在聽到裏斯本如此輕鬆地說出來,尼克內心的怒火止不住的攀升。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一把抓住裏斯本的衣領,表情有些猙獰。


    “人類,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裏斯本麵無表情地拍開尼克的雙手,並反掐住他的脖子。


    “唔~~~”


    尼克雙腳離地,臉色漲得通紅。


    “弱小,是沒有資格開口的!”


    裏斯本隨手一扔,尼克猶如那破麻袋一樣,被他隨意甩在古堡大門前的石階上。


    “帶他下去,我要招待客人。”


    裏斯本拍拍手,對著那門口的管家,隨意說道。


    “是的,我的主人。”


    管家僵硬地點頭,臉上的皮膚簌簌落下,他拖著尼克的腳,慢慢地朝著古堡的側後方走去。


    “請,我的客人。”


    裏斯本恢複貴族的風度,對孟舟微笑道。


    孟舟點頭,輕輕推開麵前這扇漆黑的大門。


    吱呀---


    大門緩緩開啟。


    隨著大門的開啟,黑暗下的城堡,仿佛一切都從沉寂中蘇醒了。


    搖曳的燭火,在兩旁升起。


    鏤空雕花的吊燈,泛起暖色的光。


    一條血紅色的地毯,緩慢地從古堡內滑出,停在了孟舟腳邊。


    “請。”


    裏斯本期待地看向孟舟, 期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驚訝的表情,可惜讓他失望了。


    孟舟依舊噙著淺淺的笑,從容地踏上地毯,走進了古堡。


    凝視著孟舟的背影,裏斯本心中猜想著他的來曆,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最關鍵的是,他想知道孟舟的目的是什麽!


    一張長方形的木質餐桌,擺在大廳之中,上麵是銀光閃閃的各式餐具,正中間還立著一盞華麗的燭台。


    兩人落座之後,那名蒼老的管家鬼魅地出現在裏斯本的側後方。


    “主人。”


    “人關起來了嗎?”


    “是的主人,那人正在馬廄之中,和亡靈馬共進晚餐。”管家語氣緩慢地回道。


    “阿嚏!”


    尼克此時蜷縮在一堆幹草之中,不停地打著噴嚏。


    而在他身旁,兩頭亡靈馬正低頭吃著食物,時不時還仰頭打兩個響鼻,從鼻腔內噴出硫磺般的氣味。


    看著那槽中的食物,尼克胃部一陣翻湧,迅速別過頭去。


    那兩匹馬吃的,是他的同類,活生生的人。


    “等我上報聖堂,一定要將這裏鏟除幹淨!”


    尼克充滿怒氣的說道。


    可他沒有想過,為何這座古堡和它的主人裏斯本,一直都沒有被聖堂清理。


    “等著瞧吧!”


    “那麽,開始上菜吧!”


    裏斯本吩咐管家道。


    “好的,主人。”


    管家躬身,慢慢後退,直到沒入陰影之中。


    下一刻,從兩旁的通道後,一名名女仆端著銀盤走來。


    一道道蓋著餐盤蓋的菜肴,擺放在餐桌上。


    在裏斯本的示意下,每道餐盤上的蓋子被揭開。


    一道道鮮血淋漓的‘美味’,陳列在孟舟的眼前。


    咕嚕嚕---


    如血般黏稠的液體,從女仆手中的酒瓶中,倒入兩人麵前的高腳杯中。


    “來,我的客人。”裏斯本起身,搖晃著杯中那黏稠的紅色液體,衝著孟舟笑道,“共飲此酒!”


    孟舟沒有起身,似笑非笑地盯著對麵的裏斯本。


    “怎麽了客人?是我準備的菜品不好嗎?”


    裏斯本故作疑惑道。


    “茹毛飲血的野獸罷了。”


    聽到孟舟的話,裏斯本臉色有些陰沉。


    但下一秒,他又升起笑臉。


    “我忘了,閣下好像是個人類。”


    “嗬...”


    孟舟輕笑一聲,就這麽看著裏斯本。


    裏斯本被孟舟這麽盯著,感到有些不自在,訕訕一笑。


    “大夏有個詞,你聽過嗎?”


    “哦?請將!”


    裏斯本重新坐下,很風度地向孟舟說道。


    “鴻門宴。”


    “鴻門宴?好啊!好啊!”


    裏斯本仰頭大笑一聲,轉而臉色變得極其陰沉盯著孟舟。


    “我也知道句大夏的古話。”


    “哦?”


    “那叫做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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