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傅!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龍虎山頂,天師府那座山門前,張真靈瞪著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前麵。


    半開的山門處,老天師手扶著大門,對著張真靈挑眉,“你小子還沒看出來嗎?老頭子叫你下山去!”


    “不是!師傅,弟子現在有點懵啊!”


    張真靈一臉茫然,他掃了一眼門前的地上,沒想到師傅居然連他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一個不大的布包和一把泛黃的符劍靜靜躺在那裏。


    “懵?那沒關係,能自己走下山就好了!”


    說著老天師自顧自關起了大門。


    “哎...哎..師傅!”


    張真靈大步上前,用手卡住門縫,雙眼對上老天師那雙略微渾濁的眼睛。


    “師傅,就算您要弟子下山,總得給個理由啊!”


    “理由?”


    老天師咧嘴,露出殘缺的牙齒,輕輕一個拂袖,便將張真靈推開幾米之外。


    “真靈啊,你之前不是總往山下跑嗎?甚至還不聽師傅的話,現在為師讓你下山,你還不樂意了?”


    “師傅,話是這麽說,不過...”


    “哼!”


    老天師一聽張真靈的回答,眉眼挑起,猛地將山門關上。


    砰的一聲,關門時掀起的微風,將張真靈的發絲拂動。


    門內,傳來了其他弟子的聲音。


    “小師叔,您就安心下山吧!師爺我們會好好照顧的!”


    聽到門內的話,張真靈幾欲開口,但還是咽了下去。


    他輕歎口氣,撿起地上的布包拍了拍,又將那柄符劍背起,看了眼山門,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山門內,老天師沉著臉,一一掃過麵前的徒子徒孫們。


    “還站著幹嘛?”


    圍觀的道士們一聽當即做鳥獸散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老天師呼出一口濁氣,渾濁的雙眼中泛出一絲清明,顯得有些深邃。


    “真靈啊,師傅這是為了你好,亂世當頭,咱們道人豈能藏於山門。”


    搖搖頭,老天師背著雙手,慢慢朝前走去,恍惚間,他的背影有了一絲佝僂。


    沒過多久,在天師居住的小院外,一個小道童臉色通紅的跑來,喘著粗氣,梆梆敲著院門。


    “師爺,來了好多人,要來見您!”


    盤踞於蒲團的老天師慢慢睜開眼,輕聲開口。


    “請他們進來。”


    小道童聞言後,又急衝衝離開。


    不多時,小道童帶來幾個人。


    “幾位,師爺就在裏麵。”


    小道童怯生生開口,同時右手伸出,示意他們可以進去。


    為首一位氣勢威嚴的男子溫和一笑,“多謝小道長了。”


    話音剛落,院門打開,同時傳出老天師的聲音。


    “遠來是客,幾位請。”


    待幾人進去後,院門再次關上。


    特調局、大德寺、太學院、茅山、清微派、全真道等今日拜訪龍虎山天師府。


    -----


    啪嗒。


    張真靈隨便一腳踢飛地上的碎石子,此時的他顯得有些走神。


    “師傅他老人家,到底是為什麽呢?”


    自從在見過祖師爺後,他就覺得自己師傅顯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再次回望了眼龍虎山,張真靈搖頭,摸了摸自己的布包,來到山下的一處車站。


    “道長,這是準備上哪啊?”


    上車後,司機善意問他。


    去哪?


    張真靈似乎還沒想到,不過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的是,他好像沒有帶錢!


    “道長?”


    張真靈回過神來,對著司機尷尬一笑,伸手探入布包中。


    看著布包內的兩張紅色票子,他鬆了口氣,還好,還有路費。


    “去省城吧。”


    哢哢....


    沒多久,大巴車上坐滿了乘客,司機啟動汽車,帶著一縷尾氣,駛離了龍虎山。


    夜色微涼,天空中繁星點點。


    張真靈從旅遊車站出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忽然,他發現這裏好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省城。


    回過頭,明晃晃的廣告牌上寫著,杭市歡迎您。


    張真靈:....


    他本來是想去先去省城,然後再轉車去江城,去和小夥伴們匯合。


    但是現在看來,司機要去的省城,和他口中的省城,好像不是一個地方啊。


    “也罷,就當是曆練了。”


    張真靈搖晃著頭,提著符劍,沒入夜色中,走進了這座城市。


    閻羅殿內。


    “閻君?閻君?”


    崔判官的幾次呼聲,堪堪將走神的孟舟喚回。


    回過神的孟舟看著下方的崔玨,淡然開口,“何事?”


    崔玨將近日的事情一一稟告。


    “還有嗎?”


    孟舟罕見的抬手揉著眉心,漫不經心的問道。


    崔玨看著孟舟的狀態,猶豫了下開口,“閻君近日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


    “嗯?”


    孟舟聽聞後,先是眉頭一挑,然後內視己身。


    他發現,在自己的體內,不知何時凝聚著一團黑氣。


    取出這團黑氣,頓時整個閻羅殿內陰風陣陣,似有惡鬼咆哮之音響起。


    “怨氣?”


    下方的崔玨驚呼一聲。


    他沒懂,為何自己閻君體內會出現這麽一團濃鬱至極的怨憎之氣。


    而孟舟則比崔玨看的更多。


    他手握著那團怨氣,抬起頭目光穿過大殿,穿過陰間,落在陽間。


    “人間怨氣攀升了!”


    “嗯?閻君您是什麽意思?”


    下方的崔玨還沒明白,疑惑地問道。


    孟舟笑了笑,沒有回答崔玨的問題。


    “老崔,最近讓謝七他們加快一點。”


    “明白。”


    “哦,還有這個。”


    孟舟手腕一轉,那團黑氣變得凝實,化作一口黑黝黝的池水。


    “將這口池放在奈何橋前。”


    崔玨接過那口黑池,感受著其中濃鬱不散的怨氣,不明所以。


    “洗怨池。”


    聽到名字後,崔玨知道了這口池子的用處。


    遣走崔玨後,孟舟起身,眼神深邃,目光穿越了一切,落在陽間的天空。


    “非我之願,實屬難啊!”


    這日,奈何橋前,三生石旁新添一物,其名洗怨池。


    其怨,通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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