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是哪家的孩子啊?”顧明城有些奇怪,以他姥爺的性子,應該不至於如此婦人之仁。


    “哎,是老畢家的,就是那個總愛聽黑膠唱片的畢爺爺。”張敬之歎息地說道,每每提起這個,他就歎息。


    “是他啊,”顧明城對這人還是很有印象的。


    當初他來姥姥家住的時候,畢爺爺還送過他一個小禮物,是一個泥塑的小狗,捏的活靈活現的,他當時很喜歡,甚至睡覺的時候,都要放到枕頭邊上才行。


    記得當時姥爺跟他說,那是畢爺爺自己捏的,他還驚歎了好久,到後來接觸多了,才知道,這捏泥塑,隻不過是畢爺爺眾多手藝中的一個。


    “他家孫子今年應十三了吧?”顧明城問道。


    “十四歲了,再過了年,就是十五歲了,你畢爺爺生前也有幾個知己好友,這孩子應該是被人給挑唆了,老彭之前已經帶著這孩子來道過歉了,阿城啊,我現在也不想著去追究到底是誰要害我了,反正我現在這樣子已經不能更糟糕了,”


    “姥爺,您放寬心,日子隻會是越來越好的。”顧明城也沒說太多,隻能是盡量安慰,“您好好跟我姥姥說說,跟我回北平一趟吧,咱去醫院看看眼睛去。”


    “唉,我不是不想勸啊,你姥姥喲,這性子是越發地執拗了,唉,總是想把你跟那個梁瑩撮合到一起,我一提去北平的事情啊,你姥姥就必定會提這件事情。”對張敬之來說,在北平也好,在杭城也好,哪裏不是生活呢,他們老兩口就一個閨女,閨女呢,就給他們生了這麽一個外孫,到老了,自然是想孩子能離著自己近一些的,所以,去北平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要不,先去住一段時間,之前也不是沒有去過,”


    “嗯,這倒也是,不過。。。。。。。。。”張敬之還是有些顧慮的,之前去北平都是住在女婿顧廣英家裏的,當然了,女婿這人平時忙工作,都是阿城這孩子在照顧他們,但是這多少還是讓他感覺有些不方便的。


    “對了,姥爺,我買了一處院子,是個小兩進的院子,到時候,您跟我姥姥去北平了,可以住在那裏。”


    “你買院子了?花了不少錢吧,你這孩子,錢就應該攢著嘍,你都多大了,這眼看著就要成家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大手大腳地花錢啊。”苗鳳儀聽到顧明城買院子就沒憋住,直接從裏屋出來了。


    “姥姥,您怎麽還偷聽啊,”顧明城故意逗老太太,他剛才就發現苗鳳儀和他他們爺倆說話了,那些話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啥偷聽呀,我這是光明正大的聽,你這孩子喲,咋說話呢,”苗鳳儀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感覺。“對了,你剛才說你買了,院子,在北平買的?”


    “當然是在北平啊,姥姥,我跟您說,我買的那個院子可好了,周圍賣吃食的可多了,到時候,您跟姥爺就可以好好嚐嚐各地的風味了。”


    “哼,你買這院子你爸爸知道嗎?你奶奶章女士知道嗎?”苗鳳儀沒有被外孫的糖衣炮彈迷惑住,直接問了起來。


    “我買完告訴他們的,不過,我奶奶肯定早就知道,因為我是通過我四叔買的這間院子。”


    “他們沒說啥?”


    “能說啥呀,我奶說了,您去了,正好還多個能串門兒 的地方。”


    “唉,阿城啊,這買了也好,買了,以後找對象就比別人條件優越了些,總能找到好的。”苗鳳儀歎氣,阿城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有些想放棄了。


    “那您跟我去北平唄,正好,治一治您這眼睛,那邊的好大夫多,肯定能行的。”


    “阿城啊,人年紀大了,就不想去太遠的地方了,你啊,讓我好好想想吧。”


    “那您啥時候想去了,就跟我說,我要是來不了,到時候就讓我爸來,”


    “嗯,好了,先不提這些了,我正好要問你呢,你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吧,”


    “姥姥,還是您疼我,還成,除了院子花了一筆大的之外,別的也沒啥花銷了,我媽留給我的錢足夠了。”


    “這錢呀,哪有嫌少的啊,喏,給你,我跟你阿公留著也不敢花出去,你收好吧,”苗鳳儀把一個存折塞到了顧明城的手上,是個老折子了,都磨邊了,顧明城沒有推辭,反正給了他也行,到時候,等他們搬到北平之後,再當零用錢給二老就是了。“喲嗬,這麽多呢,沒想到,我姥姥還是這麽有家底的人啊,您那是不是還有啊?”


    “哼,你啊 ,也不想想,你媽媽就那每個月都要把錢花光的樣子,怎麽能攢下這麽大筆錢的,那是我們給她的嫁妝。”提起這個,苗老太太就有些得意了,當初她嫁給張敬之的時候,帶來的嫁妝可是不少,後來時局不好,她那些嫁妝鋪子,都被她換成了黃金,藏在了家裏,兩口子平時就靠著張敬之的薪水過活。


    不過,他們那個時候,文人的地位頗高,張敬之呢,在他們杭城的文壇還是有一定的名聲的,所以,他在學校的薪水是不低,他們家又隻有兩個大人一個孩子,花銷還真沒多少,每個月都有餘存,她每月都會把餘錢換成大洋,從來不留著,就這麽一點一點積累了起來。


    再加上張敬之還定期往報社投稿,接出版社的活兒,他們家的收入屬實不低,這錢也就一年一年地存了起來,就算是要解放那一年,那麽亂的場麵下,他們一家子,都吃喝不愁的,這些都多虧了苗鳳儀的手段。


    那個時候,舊政府的貨幣都跟冥幣似的了,隨意撒在地上都沒人要的,大洋跟黃金又重新成了硬通貨了,苗鳳儀還靠著跟人換大洋,小賺了一筆,不過,黃金是再也沒動過的。


    那個時候,亂糟糟的,能拿出大洋來的人家不少,但是能拿出金子的就沒幾個了,所以,苗鳳儀就給埋在了他們院子裏的合歡樹下麵。


    這一埋就再也沒有挖出來,到現在了,還在那裏埋著呢。


    “咱們家啊,還真是多虧了你姥姥經營有方了。”張敬之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行了,不提這些了,現在有錢不敢隨意露了,你小子啊,說話做事,以後都注意一些。”苗鳳儀高興過後,就是深深的擔憂,“阿城啊,近兩年都不要有太大的花錢的舉動了,小心被人盯上。”


    周圍這樣的事情太多了,當初老畢那邊不就是如此嗎?


    畢方元,老畢跟張敬之是同事,兩人當初都是在學校裏教書育人的老師。


    老畢比張敬之更具才華,是搞藝術的,筆墨丹青,都是他擅長的,所以,當初他的收入,可以說是要甩張敬之兩條街的。


    要不然,也不會把唯一的兒子養的跟富家少爺似的,不諳世事。


    老畢能掙,他們家自然也是能花,這表麵上的浮財就不少。


    運動剛有點苗頭的時候,張敬之還隱晦地提醒過對方,對方也應該是明白了他的提醒,但是沒有當回事兒,還照樣是我行我素,不收斂。


    這也就紮了某些人的眼了,也為他們家引來了後來的禍事。


    好在,苗鳳儀一向低調,他們平時的生活,跟一般的家庭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比他們還要簡樸些,所以,張敬之稱病請假之後,他們也就順利地避過了初期。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沒想到,七年碰上了老畢家的孫子,這麽一個變數,一下子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嗯,我聽姥姥的,您就是咱們家的定海神針,有先見之明 ”


    “阿城,你這下鄉才一年,就學的油嘴滑舌的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顧明城才回了自己房間。


    林立鍾這邊此時已經站在西湖的邊上了,嘖嘖,跟她預想中的還是有些差距的,看看那些青石板,碎的碎,沒的沒,這路麵都是坑坑窪窪的,帶著一種破敗的蕭條感。


    不僅僅是路麵,還有路過的亭子,圍欄,甚至就連後世那著名的長橋都是如此,很難想象它後來是那副樣子。


    不過,林立鍾也不算是白來,這邊的商店,有刺繡品賣,手絹,絲巾都有,那手感摸著就高級。


    林立鍾一口氣把這兒的庫存買走了一半,搞得那大姐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一個勁兒得提醒她,不要搞投機倒把,給林立鍾樂的不行。


    出了那邊的園子,林立鍾又去了幾個地方,是跟著係統導航去的,主要是這杭城的方言太為難人了,她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是真的聽不懂,就連普通話,都帶著他們杭城特有的味道,沒辦法,林立鍾最後隻能選擇係統導航,好用不求人。


    當然了,也是想看看係統那個尋寶功能還好不好用,當初在北平的時候,她可是真的挖到了好東西,不過,臨來之前,她給關了,可不想路上到處看到寶箱,這隻能看不能動的滋味,很難受的。


    這會兒重新打開之後,林立鍾發現,這邊的寶箱數量要比北平少很多,而且也更加的集中。大多都集中在,嗯?寺廟?這杭城人,是有什麽特殊癖好嗎?怎麽都把好東西藏到寺廟附近去了。


    不過,這地方離著她現在住的地方有些遠,還得再等等過去。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要解決住宿的問題,雖然在張家安頓下來了,但是林立鍾總覺得有些不方便,再加上苗鳳儀的態度,她還是盡早搬出來吧。


    林立西這邊昨天把手裏的文件交接完之後,就跟馬祥睿一起被安排到了招待所裏。


    “老林啊,你說咱們這都好不容易來一趟了,怎麽著也得出去逛逛吧。”


    “是該出去逛逛。”林立西心裏有事兒,他感覺在火車站門口看到的那人,就是小五,但是家裏來信說過,小五在東邊鄉下插隊呢,這一南一北的,也對不上啊。


    “你看,我就說你肯定也想出去。”馬祥睿樂嗬著,“你看咱們啥時候出去合適呀?要不你去跟這邊的領導說說?”


    “馬祥睿,這次輪也應該輪到你了吧,之前咱們去三元市的時候,也是我出的頭,再往前,你數數,好幾次出差都是我出麵去跟當地的單位商量,這次,我把這寶貴的機會讓給你了,去吧,我看好你。”林立西心裏有事兒,但不耽誤他跟馬祥睿說話。


    “嘖,成,那我去總行了吧,等著啊,在這裏好好等著兄弟我的好消息。”馬祥睿一點都不打磕巴,直接就出門去了。


    林立西留在房間裏,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要給老三聯係一下,問問他,於是他從隨身帶的書包裏拿出了一個筆記本,然後翻到了之前記下來的一個電話,用招待所的電話撥了過去。


    “您好,同誌,我找林立南,”


    “他現在正在崗位上,請一個小時之後打過來。”


    “好,謝謝。”


    電話倒是打通了,但是還要等。


    林立鍾這邊正在附近閑逛,就被一個小孩子給攔住了。


    “姐姐,您要買東西不?”說是小孩子也不太準確,應該有個十一二歲了,個子已經快到林立鍾的肩膀了。


    不過,兩世加起來已經快四十的林立鍾,覺得對方就是個小孩子。那小孩兒,挎著一個籃子,籃子上麵用布蓋的很嚴實,看不出裏麵裝了什麽。


    “你。。。。。。。。。。”林立鍾本來是都打算開口問問了,想著一個孩子四處兜售東西,也不容易,結果,她看到那邊街口有幾個人,時不時地望向這邊,好像就是專門等著她去掀那籃子。


    這情況不太對呀,林立鍾又重新看向了自己跟前站著的這個小孩兒,對方好像一點也沒發現他被人給盯上了,不,不對,他應該是知道的,這小孩穿的鞋明顯跟他身上的衣服不搭。


    渾身的衣服都打著補丁,唯獨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球鞋,這搭配怎麽看怎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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