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行,回頭我跟我姐夫問問,二虎,你這兔子好了沒有,我都餓了。”薑家寶很痛快地答應了,在他看來,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兒,自家四姐夫這麽有本事,很容易的。


    “哎,這馬上就好,猴子,猴子,趕緊的,把盤子準備好,一會兒我把兔子腿給家寶削下來放上。”劉二虎很會來事兒的,招呼著旁邊一個細瘦的青年。


    “得來,二虎哥,”叫猴子的青年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帶著青花的白瓷盤子遞了過去,還特意從薑家寶眼前遞到了劉二虎的手裏,“家寶哥,我二虎哥烤肉的手藝可是這個,”一邊說著,猴子一邊豎起了大拇指。


    “嗯,聞著味道就不錯,不過,跟國營飯店的大師傅比還是差點,上次我四姐夫喊著我去吃過一次,那味道,嘖嘖,”薑家寶這話一落下,劉二虎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薑家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那是,我這哪能跟飯店裏的大師傅比啊,咱們四姐夫就是厲害,我還真是羨慕家寶你啊,可惜我沒這麽厲害的姐夫。”劉二虎按捺住心中的火氣,繼續哄著眼前的草包。


    “嘿嘿,那當然了,這些姐夫中,就屬我四姐夫最厲害了,嘶,嘶,這怎麽這麽燙啊,呼呼,”薑家寶接過盤子就拿起了一塊,結果太燙,一下子給丟回去了。


    “喲,光顧著說話了,這剛烤好的,猴子你也不提醒著些,來,趕緊往地上按按,不會起泡的。”劉二虎耐著性子,這要自己的親弟弟,他早就一巴掌給扇一邊去了,連這都不懂,廢物一個。


    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劉二虎忍了,他還要繼續哄著這麽個廢物,誰叫人家有個好姐夫呢。


    “哎喲,都紅了,”薑家寶無視了劉二虎的話,一直看著自己的手指,都被燙紅了,“算了,也沒心情吃了,二虎啊,下次再聚吧,我得趕緊回家了。”


    “哎,那行,你看這肉也沒吃上,家寶啊,這兩隻兔子你就帶回去吧,也讓家裏的大娘大爺跟著嚐嚐。”劉二虎咬牙遞上了兩隻野兔。


    “行吧,嘖嘖,這兔子瘦的,也沒多少肉,就這樣吧,二虎,你之前托我打聽的事情,我記下了,要是我姐夫那邊有了消息.........”


    “放心,放心,我逢五逢十都在這山上轉悠,到時候,順道去你家一趟就是了,要是實在著急,你就讓猴子去告訴我,猴子正好跟你是一個村兒的。”


    “行,那我就走了。”


    “那你慢點啊,家寶,這雪都凍結實了。”


    薑家寶沒有回頭,提著兔子就回家了。


    “二虎哥,這薑家寶也太沒規矩了吧,你看他剛才那個樣子,你都親自給他烤兔子了,這家夥還嫌這嫌那兒的,看著真來氣,我都想給他照腦袋上來幾下子。”瘦猴看著悠哉悠哉下山的薑家寶,這氣不打一處來。


    “好了,哥哥我也生氣,但是沒辦法啊,形勢比人強,誰讓人家有個好姐夫呢,先忍著吧。”劉二虎也生氣,但是他有所求,就隻能忍氣吞聲。


    “唉,也是,這家夥也忒命好了,姐姐們個個嫁的不錯,我要是有這麽多姐姐就好了,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打光棍兒了。”


    “得了吧,這薑家的閨女攤上這麽一對父母,這麽一個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當這是啥好事兒呢,咱附近這幾個村子,背後都是咋嘀咕他們家的,你忘啦?”劉二虎麵帶不屑,雖然他有求於人,但是這薑家,他還真是沒看上。


    “我知道,咋能不知道呢,都說薑家大叔大嬸兒是賣女兒的人呢,當初我四哥還跟我爹媽念叨了,說人家都有姐姐幫襯,到我們家,全是兄弟,一個能指望上的也沒有。”瘦猴家裏兄弟七個,一個姐妹也沒有,目前隻有老大,老二,老三有媳婦了,剩下的兄弟四個,還都單著呢。


    瘦猴子在家排行老五,真真正正的,爹不疼娘不愛,所以一早他就跟差不多情況的劉二虎混到了一起,還有一裴老六,大家都是一樣的情況,平時也都是一起行動。


    “嗯,可不是嘛,這薑家的女婿,不是二婚頭,就是瘸子,這四女婿吧,好歹是個全乎人,但是這人好動粗。”劉二虎對薑家的情況打聽的很清楚,這薑家四女婿的毛病,他可是費了老大勁兒才打聽到了。


    就說呢,一個好好的城裏人,咋會娶一個鄉下人當老婆,劉二虎去那邊打聽的時候,這人在那片兒的名聲都臭了,沒有人願意把姑娘嫁給他。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小花姐也是受苦了。”瘦猴比薑小花小兩歲,小時候也跟她一起上山下河啥的,都認識。


    “行了,不操心人家了,操心操心咱們自己吧,”劉二虎對薑家這些閨女的遭遇並不感到同情,現在可是新社會,有婦女主任,有婦聯,要是真的反抗的話,大概率是能成功的,說到底,還是她們自己認命了。


    “嗯,二虎哥,我打聽過了,薑家寶第一份工作就是去的糧所,他這四姐夫在糧所肯定有熟人。”


    “唉,希望薑家寶那邊能盡快,隻要能搭上關係,我肯定想辦法給他擠進去。”劉二虎已經下定決心了,這次砸鍋賣鐵也得把工作崗位弄到手,不然,跟對象那邊沒法交代。


    “放心吧,二虎哥,這薑家寶還是挺好說話,就是看著嬌氣點,蠢點。咱們在他身上下了這麽多功夫了,沒問題的。”瘦猴安慰著劉二虎。


    “但願吧,唉,實在不行,就隻能直接去找薑家寶他四姐夫了,隻怕到時候,這東西就不夠用了。”劉二虎本來是打算著通過薑家寶打聽這城裏招工的信息,到時候跟著薑家寶一起去,薑家寶拿錢,他要工作,各取所需,一舉兩得,就怕這薑家寶不靠譜啊。


    “二虎哥,你放心,咱們兄弟三個,這段時間就靠在山裏了,多打些東西,多換點錢,這馬上要進臘月了,這些兔子啊,山雞啊啥的,肯定受歡迎。”


    “嗯,兩手準備吧,山上這邊咱們繼續,我再去黑市那邊打聽打聽消息。”劉二虎不想把雞蛋放到一個籃子裏,工作者的事情,年期必須得搞定了,他可不想來年繼續打光棍兒。


    “嘿嘿,還是二虎哥你腦子活泛,放心吧,你肯定能娶到嫂子的,”瘦猴其實不是很羨慕,畢竟有這麽一個難纏別的老丈母娘,換成是他,早就放棄了。


    “沒辦法,你嫂子她娘就這麽一個要求,彩禮啥的可以不要,但是必須有份城裏的工作,臨時工也行,”劉二虎倒是覺得他這未來的老丈母娘挺精明的,不過,說到底,人家也是為了自個兒閨女考慮,可以理解,“不過,兄弟你放心,等哥哥我站穩腳跟兒了,一定把你和裴六都弄到城裏去,哥哥我是不會忘了咱們兄弟的。”


    兩人很快就把這木屋給收拾幹淨了,繼續進山下套子去了。


    薑家寶這邊到了山腳之後,就把兩隻兔子往衣服裏一塞,趕緊往家裏跑了。


    “娘,娘,趕緊的,看我給你帶啥好東西回來了。”一進院子,薑家寶就喊薑母,他知道,這時候隻有薑母在家,自家老爸肯定是出門打牌去了。


    “趕緊先進屋,外麵野這麽長時間不冷呀,進來吧。”薑母一把就把兒子給拽進了屋裏,用牆上掛著的掃帚撣了撣薑家寶身上的雪和灰。


    “嘿嘿,媽,看這個,”薑家寶也不掙紮,任由薑母給他拾掇,自己則是把懷裏的野兔子給拿了出來。


    “你這孩子,啥玩意呀,都往懷裏揣,喲,野兔子,這東西好呀,你哪兒弄得?”薑母把掃帚掛回到牆上去,轉臉的功夫,就看到了兒子手裏提著兩隻野兔子。


    “嗐,別人送的。”


    “誰平白無故送你這個呀,這好歹是肉吧,送黑市上還能換個五六塊錢呢,不是小數了,兒子,你不會被人哄著答應啥了吧。”知子莫若母,薑家寶是個啥德行,薑母可太清楚了。


    “媽,你這就小瞧我了不是,我咋可能讓人給哄了,我又不傻。”薑家寶不服氣。


    “嗬嗬,看來是真答應人家啥了,說說吧。”


    “其實也不是啥壞事,你不是最近老念叨家裏沒錢嘛,我這不就想辦法倒騰錢呢。”薑家寶對家裏的底子也不太清楚,聽著薑母一直念叨沒錢沒錢啥的,就想著自己好歹也大了,也得掙錢了。


    “說吧,到底咋回事。”薑母雖然心裏挺感動,兒子很孝順自己,但是臉色還是很嚴肅。


    薑家寶看薑母非要問,就把他跟劉二虎之間的交易給說了。


    “工作崗位?薑家寶,你的這些工作都是你四姐夫拉下臉來求人給弄的,你上哪兒弄這個去。”薑母一聽就覺得不靠譜。


    “我又沒說是我自己去弄,當然是要靠四姐夫啊,媽,我跟你說,反正這劉二虎說了,隻要我能讓他進去就行,臨時工也行的,能不能留住,關咱們啥事,對吧,隻要錢到手了,他就算是第二天就被開除了,也不能把錢再要回去啊。”薑家寶有自己的盤算,他可一點都不蠢,有這麽個精明的老媽,他能傻嘍?


    “嗯,還算有點小聰明,不過,按照你的說法,這劉二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兒子,這人不能坑,不然,咱們這安穩日子就別想過了。”薑還是老的辣,薑母看人還是有準頭兒的。


    “那咋辦,難道真讓我四姐夫給劉二虎介紹個好工作?”薑家寶懶,在他看來,隻有不下力,坐在辦公室的工作,才是好工作。


    “哼,你那腦子啊,時靈時不靈的,算了,這事兒你回了吧。”


    “不行,媽,劉二虎說了,這事兒要是成了,給我四百塊錢呢,”薑家寶當然不能放手了,這麽多錢呢,主要是不費他什麽事兒啊,隻要讓娘去跟四姐夫說一說,不就得了。


    “劉二虎真能拿出這麽多錢來?”薑母還是不太相信,並這個錢不少了,都是在鄉下種地的,能拿出來嘛?


    “媽,當然能了,這劉二虎,跟另外兩個人,一起上山下套子打獵,這一冬天不少掙呢,放心好了,”薑家寶剛才在山上的木屋裏可看到了,光是野兔子就七八隻。


    “那行,回頭我跟你四姐夫說說,不過,估摸著也就是個臨時工了,你可得提前跟那劉二虎說好。”


    “嗬嗬,咱娘倆想到一起去了,我一開始也沒說是正式工,放心吧,娘,這錢到時候肯定是咱的。”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你五姐今天來了。”


    “啥玩意?薑小草她又來了?幸好我回來的晚,沒讓她看見這兩隻野兔子,娘,這玩意,咱們晚上就燉了吧,我怕薑小草又回來。”自從薑小草生完孩子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回娘家就跟來刮地皮似的,啥吃的用的,但凡是她薑小草看上的,一定會給帶走。薑家寶還讓她給順走過一瓶麥乳精呢。


    “行了,別這麽小氣,你五姐不是也拿東西來了嗎,你這孩子,”薑母也很煩這個閨女,但是畢竟是給她帶來兒子的閨女,拿點東西就拿點東西吧。


    “哼,我看就是您太給薑小草臉了,你看看我大姐,二姐,三姐她們,誰敢啊,不都是往娘家送東西,哪有往回拿的。”


    “家寶啊,你五姐今天來提了一件事情,跟你有關,咱娘倆合計合計?”薑母懶得管兒子的小脾氣了,直接切入正題。


    “跟我有關?她來能有啥好事啊?還合計,媽,我跟你說,但凡是薑小草跟您說的事兒啊,您最好都別摻和,沒戲,她這人不靠譜。”薑家寶算是最了解薑小草的人了,姐弟倆年紀最相近,對彼此也最了解。


    薑家寶深刻地知道,隻要是薑小草堅持的事情,那一定是沒有好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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