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今天晚上的課,這英語課也就才四節課,前三節都好好的,老支書看著都步入正軌了,心裏也就慢慢放心下來了,準備再盯上兩晚上就不跟著了,隻是沒想到,今天晚上就來事了。


    剛開始上課的時候,齊老太太按照自己的計劃,開始抽查大家前一天晚上學習的知識,並對大家的掌握情況進行點評。


    先是從知青開始的,他們大都是高中畢業的,學習能力要強一些,抽查的也很順利。


    之後就到了村裏的這些孩子們了,張家軍和張家峰都是沒有問題的,跟著代老頭學了大半年的數學了,這學起英語來也是很入門的。


    剩下的幾個村裏的孩子,表現也都可以,畢竟底子薄弱,很多情況都是能理解的,但唯獨有一個人,對齊老太太的點評很不服氣。


    “齊老師,我覺得這樣不公平,他們都是上過高中的人,學起來肯定比我們快,這必須得讓我們先學,讓他們等著。”說話的是何耀祖,今年剛剛初中畢業,這畢業證還是他娘錢媒婆跑到學校去鬧騰來的,這高中自然是沒有考上了。


    “這位同學,這才剛開始幾天,是看不出快慢的,語言這東西,隻要勤加練習和記憶,總能學會的。”齊老太太根本不清楚這何家的為人,她來到靠山村之後,一直低調地生活著,跟村裏人的交集很少,倒是聽說過有個黑心的錢媒婆,但是也沒有跟眼前的學生聯係到一起去。


    “齊老師這就是你不對了,咱們革命同誌提出問題,你應該正視,並予以解決的辦法,不能像現在一樣,推脫推諉。”雖然何耀祖的學校那是一塌糊塗,但是人家可是紅袖章裏麵的活躍人物,要不是沒考上高中,還能再縣裏的中學耀武揚威幾年的。


    “同學,這裏是課堂,每個人都有學習的權利,作為老師,我的任務就是教授知識,每個人都有享受學習的權利。”何耀祖典型的,我學不會,你們也不能學的想法,齊老太太很厭煩。


    “哼,我看你就是在宣傳陳舊思想,腐化革命同誌,我要舉報你。”何耀祖每次跟中學裏的老師起衝突的時候,隻要他說出這句話,對麵的老師,無論平時多麽嚴厲,都會被懟的說不出話了,他百試百靈,這招也讓他成功混到了初中畢業。


    何耀祖這話說完,齊思敏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這樣的情景,何其相似,她不就是在大學的課堂裏,被自己的學生這樣頂撞,繼而舉報的嗎?甚至還連累了自己的愛人,一起來到了這麽個小山村。


    “閉嘴,何耀祖,這課是你自己申請來上的,不是村裏強製你來的,學不好就多找找自己的毛病。”張家軍反應最快,作為村長的兒子,村裏這些下放來的人員信息,他都門清,這齊老太太當初就是被自己學生舉報的,心裏憋著氣呢。


    “就是,何耀祖,你以為這是縣裏的初中部呢,你想怎樣就怎樣,這是老支書好不容易請來的老師,你不學就出去,別耽誤大家。”張家峰緊跟著也說話了,作為村裏人,他跟張家軍是最合適開口的,一來他們清楚這何耀祖的情況,二來他們兩家在村裏的聲望,完全不懼怕這錢媒婆。


    “張家軍,別以為你爸是村長,我就怕了你,哼,村長咋啦,被我們拉下來的,比這官兒大的多了去了。”何耀祖顯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娘錢媒婆可囂張多了,在城裏,跟著紅袖標們到處活動,從來沒受到過挫折,顯然養大了他的膽子。


    “何耀祖是吧,這村長你不怕,那這磚頭你怕不怕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林立鍾已經從屋外拿了磚頭進來了,一下子拍在了何耀祖的麵前。


    何耀祖一開口的時候,林立鍾旁邊坐著的張家英就悄悄地跟她說了何耀祖要挑事,她本來還不信,張家英就說這何耀祖是錢媒婆的兒子,欺軟怕硬的主,他在縣裏的初中部可是出了名的,整天跟著紅袖標到處跑,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挑戰老師的權威。


    等後麵何耀祖給齊老太太氣得不說話了之後,林立鍾就從後麵繞了出去,對付這種人吧,得用最直接的手段,能動手堅決不吵吵。


    “喲,不好意思,力氣沒把握好,這都碎成渣渣了,嘖,可惜了,兩塊能換一分錢呢。”林立鍾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好好的磚頭,此刻已經碎成了渣渣粉末。


    何耀祖接下來的話,全被這桌子上的粉末給憋了回去,臉色漲紅地看著跟他差不多高的林立鍾,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林立鍾,別以為你跟老支書有親戚我就怕了你了,你等著,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我等著啊。”林立鍾並不把何耀祖的威脅放心上,這就是個混子,還是欺軟怕硬的混子,回頭再嚇唬兩回,估計見了自己就得躲著。


    “你!”何耀祖顯然是沒遇到過林立鍾這樣的。


    “別你了,何家小子,既然學不會,這課你就別上了,跟我出來。”老支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門口了,他背後站著一個矮個子的女孩子,林立鍾看著眼熟,好像是坐在她後麵的那個,沒想到還挺機靈,知道去找人來。


    何耀祖看到老支書人的時候,已經慫了,他雖然嘴上叫囂著不怕老支書,但其實心裏還是很怕的。老支書一喊人,他也不敢反駁,隻能乖乖地跟往門口走。


    “齊老師,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您放心,這件事兒我絕對會給您一個交代。”老支書等何耀祖出來之後,才轉向齊老師。


    “沒事,老人家,都能理解,能理解。”齊思敏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麵對老支書的道歉,她還是接受的。


    “那您忙著,我先把人弄走了。”老支書說完就朝著門口走去了,何耀祖在後麵一步一步地跟著。


    “好了,同學們,咱們繼續。”齊老太太繼續按照計劃檢查作業,但心情終歸是受到了影響,這不,第一節課完事兒之後,就讓大家都回去了。


    “立鍾,這何耀祖跟縣裏的那群紅袖標關係很好?”林立北有點擔心了,這林二爺爺和林二奶奶可是不經查呀。


    “他是這麽說的,具體的咱也不清楚,不過看這貨的表現,倒是有幾分真,”林立鍾沒怎麽接觸過縣裏的那群人,不過去了這麽多次縣城,她還一次也沒有碰到過。“不過,四哥,你放心,回頭,我去嚇唬嚇唬何耀祖,不成問題的。”


    “你心裏有數就好,你現在可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家裏還有二奶奶和二爺爺呢,不能讓老人家跟著擔驚受怕。”


    “我明白的,你放心,今天那貨讓太爺給領走了,估計能消停幾天,等回頭我再去就是了。”


    “好了,今天也差不多了,立北感激去睡吧,小五啊,你也洗洗睡吧,明天還得去地裏呢。”林靖安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趕緊攆著兩人去休息了。


    林立北和林立鍾都應了,正好西廂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了,就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何耀祖就在錢媒婆的帶領下去跟齊老太太道歉去了,全程都很平靜,道歉也懇切,這讓看到這場景的村裏人,都覺得不太真實。


    “這錢婆子是改性了嗎?這次能這麽聽話?”


    “誰說不是呢,去年那事還記得吧,那南頭的老三家的孫子跟何耀祖打了一架,把她兒子給揍了,這錢婆子堵著老三家的門,罵了三天,最後還是被何耀祖給喊走的。”


    “記得,記得,哎喲,罵得那個難聽啊,你以為那何耀祖能乖乖地把人叫走啊,是老三家的那幾個小子,把人給堵了,連奏帶嚇唬的,才消停的。”


    “呸,這何耀祖就是個慫包,怕事兒還挑事兒,回回都是讓這錢婆子去找人家的麻煩,真是不要臉,這還是個小子嗎?”


    “嘖,人錢婆子樂意,誰讓就這麽一個大孫子呢。”


    “不過這次倒不像是她娘倆的作風啊,昨天我就姑娘回去跟我學了,這何耀祖對這齊老太太可囂張了。”


    “對,我家家英也說了,不過,要說起來,這立鍾力氣可是不小,這磚頭說拍碎季拍碎了,這幹農活肯定是把好手。”


    “沒錯,沒錯,去年秋收的時候,我就是跟立鍾挨著的,人家這孩子幹起活來可是一點都不惜力氣。”


    “對,我也聽說了,”


    眾人的話題逐漸地偏離了,轉而討論起林立鍾來。


    錢婆子此時也不好受,麵對著齊老太太的說教,一聲都不敢反駁,這要擱平時的話,自己早就上去抓她個滿臉開花了,但是她現在不敢,昨天晚上,老支書可是已經告誡過她了,要是不按照老支書的要求來,就讓他們一家離開靠山村。


    老支書的原話是這樣的,“錢婆子,你家的名聲你也知道,村民已經有很大的意見了,要是還不知道悔改的話,就要召開全村大會,討論一下你家的問題了,不能讓你這一家子壞了靠山村的風氣。”


    錢媒婆自己知道自家事,這幾年她沒少利用說媒的機會掙黑心錢,早就引起村民的不滿,要是真開什麽大會的話,那麽他們老何家恐怕就真要壞事了,所以,老支書一說完,她就立刻答應帶著兒子來賠禮道歉。


    齊老太太本著教書育人的信念,教育了何耀祖一番,也接受了母子倆的道歉,之後就讓人回去了。


    錢婆子帶著何耀祖回家之後,把門一關,這何耀祖接著就開始蹦高了。


    “奶,你幹啥也跟那老太婆道歉,要不是你攔著我,我就動手了。”何耀祖典型的窩裏橫,剛才在外人麵前那叫一個老實。


    “何耀祖!你給老娘站那,孫子,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在你們學校可以靠著那群紅袖標耀武揚威的,就回村也可以,門也沒有,這裏是靠山村,不是你們那中學。”錢婆子也開始生氣了,她是疼孫子不假,但是這個平時她寵愛有加的孫子,今天讓她丟了大人。


    “奶,你別生氣,都是那個老太婆的錯,還有那老支書,不就是姓張嘛,仗著張家在這村子裏人多,欺負咱唄。”


    “何耀祖,老娘讓你去上課,是想著讓你好好學習的,你看看你在縣裏都學了些啥,連隔壁上小學的孩子都比你強,你還有臉挑老師的毛病。”


    “奶,這不像你啊,平時我跟你說學校裏的事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啊。”


    “呸,白給你拿了三年的學費了,你看看人家張家雲,一個女孩子,都能考上正式工,你能幹啥。”錢婆子這是被張家雲紡織廠的事情給氣到了,她之前去過張老七家裏給這孩子說媒,對方是齊家村的一個離婚的男人,在鄉裏供銷社工作,各方麵條件都還行,就是好喝酒,一喝了酒就打人,之前的老婆也是受不了這個,找了婦聯,才離了婚。


    結果當時張老七給拒絕了,自己當時氣對方不知好歹,說了不少貶低張家雲的話,沒想到,隻過了半個月,人家孩子就成了村裏小學的老師,這又過了兩個月,人家就直接成了正式工人了,這臉打得,讓她清醒了不少,然後她就發現自家大孫子好像真的是不成器了。


    為了亡羊補牢,錢婆子就趕緊讓兒子給何耀祖報名了村裏的英語班,希望能學到點東西。


    沒想到,才上了三天課,這小子就惹禍了,還連累她去跟著丟人。


    “哼,別提張家雲了,一個女孩子,到時候還不是別人家的,就跟咱家裏那幾個似的,都是賠錢貨。”何耀祖在家裏人的傳統思想教育下,從小就是重男輕女的貨。


    “我看你也是個賠錢貨,你個小兔崽子,今天開始,給我老老實實下地,你不是不喜歡學習嘛,不是學不懂嘛,那就去幹活!”有那麽一瞬間,何耀祖感覺他奶奶錢媒婆好像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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